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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奥力慈愍,我亦不会放弃您赐予矮人的光辉!”

卡适部落倒戈,但他们没有救助矮人王而是妄图独吞宝藏。卡适族长在之前的围猎中保存了实力,现在在人类各部之中他家的兵力最盛。

“你这个叛徒!”

德兰家的芭芭拉长矛如惊鸿,连久经决斗的卡适族长也要小心了。

卡适家的佣兵接到密令按斩杀敌首的数量分配黄金,因此格外卖力。

矮人王已被贝伦手刃。

卡尔?卡适意欲放冷箭偷袭瑟兰督伊,他张满弓却被贝伦连弓带手一齐削断。

三声战鼓,多米德山的掩体中另一队人类女将喊杀而来,她们放过了部分的矮人,任他们跑上山坡流落树丛。当那群死里逃生的矮人拼命爬过长坡,被杀声惊扰被血腥激怒的树人像清除垃圾一样将他们扫进林顿山脉的幽暗森林。再没有日光也没有星光可以指引他们找到回家的方向。

“卡适——”女首领的呼唤好似长叹。

“妈妈——”卡尔惊悚地跪倒。

卡适族长知大事已去。

卡什上前一步,从母亲背后走出,看着父亲与哥哥,“爸爸,这是您保全家族的方式,哥哥,这就是你承蒙荫蔽的丑闻?”

“奥兰卡,你永远是我的妻子,齐娜依达她没有福分。”

“你盼我早死,竟至忍受不了寂寞亲自动手。你坚持将家业传给卡尔,因为他是你和齐娜依达的私生子。你竟然还残忍迫害卡什兄弟,不顾念亲子之情,将他们逼出家门,扣上叛逆的罪名。你偏袒的彻底,今天,我的决断也要做得彻底。”

“不——不,不,卡尔他是你的孩子,是我和齐娜依达的孩子死去了,活下来的是你和我的孩子。”

“当年我问过你,是否有相爱的人,可以不要娶我,但你娶了黄金却还要蛮女的温存。”

奥兰卡的剑切割着卡适族长的心。在刚刚的决战中他失去了上肢,他的下肢扭动着撤离了一分,所以奥兰卡的剑又递进两分。

“别动,如果你想把话讲完。”

“妈妈,我很想您呀!”

“别装了!”奥兰卡觉得恶心,“你是不知道我不是你的生身母亲,但是,你是真心听命于老族长的计划杀掉母亲干掉弟弟想独掌大权。一个想杀掉亲生母亲的孩子比一个继子的居心叵测更让我感到恶寒。做为母亲,我会给亲手带过的孩子一个痛快。”

“卡适,你不可以活!”

“等、等等——”

“我什么也不想再听!”噗——

“奥兰卡夫人,容我问他几句话。”贝伦面向卡尔。

“我将活着的他送与领主,只要求收回尸身。”

贝伦谢礼。

“妈妈,卡什,弟弟——”

“卡尔,谁指使你刺杀瑟兰督伊的?”

“如果我告诉你,你能保证留待我老去以后再交还尸体吗?”

贝伦一笑,人类也都笑了。

“这真是个好提议。”

“我说,嗯,我说,”卡尔迫不及待达成交易,“是一个灰发精灵,好像叫米勒。”

“你可知,诬陷多瑞亚斯的精灵会有什么后果?”

“我没有说谎。而且,米勒说了,精灵王已死,不会有人追究了。”

“你早在‘收获日’以前就知道矮人攻打多瑞亚斯了?”

“是的,噢,不不,我不知道!”

“米勒为什么说不会有人追究?”贝伦问他,“刺杀瑟兰督伊以后你将从此无处藏身,你没觉得米勒在害你吗?”

迪奥第一次升起怎么惩罚一个人致死的念头。

“米勒说过,如果瑟兰督伊死了,欧罗费尔只会伤心离去,他不会护卫到底的。”

看来这位米勒与卡尔的交情不浅,他说过这么多话,当然不会是一次说完的。贝伦接着再问:“欧罗费尔领主是庭葛王的心腹故交,米勒为什么如此断言?”

“米勒好像说,庭葛曾派人监督瑟兰督伊为公主办事却在他遇险时不加以援救,你觉得像欧罗费尔这样的父亲能够容忍和忘记吗?领主大人已心生嫌隙,庭葛一死,他是不会坚守多瑞亚斯或为他报仇的。”

“米勒在哪儿?”

“他在诺格罗德坐客。”

“卡什,我把他送与你了。”

“贝伦,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了你什么,而你又以为卡什会像你一样龌龊又心狠?”

贝伦解下矮人王尸身上的诺格莱迷尔项链,看着他亲手挖来的精灵宝钻,心酸地想,茜玛丽尔宝石闪烁的也是诱惑之光吗?

“这光芒与雅凡娜封圣之时一样,邪恶的思想不能碰触它,所以魔苟斯才会将之镶嵌到铁王冠上。”瑟兰督伊解释说,“但是不管什么样的圣光看在贪婪的人眼中都是一样的。”

贝伦在阿斯卡的河水中洗净了项链,他轻声对奥兰卡夫人说:“矮人的黄金珠宝赠与各部落首领了。”

芭芭拉?德兰和奥兰卡同时表示与精灵各分一半即可,被贝伦谢绝。

“卡适的佣兵,如果你们遵从我,我将报以同样的诺言。”奥兰卡夫人说道。

当人类抬起黄金之时,那沉重的物件顺势滑入了阿斯卡河底,被人们捡起的黄金宝石也一一因了矮人王的诅咒掉入河中,铺成金色的河床。至此人类改称这条河为拉斯罗瑞尔。

矮人的血债已偿,卡适伏诛,嘉兰岛的隐患已拔除,贝伦看着手中光辉灿烂的项链,但这些怎么敌得过露西恩的丧父之痛呢?

人类扶着车马无功而返,惊惧的鸟雀从山麓飞来河岸,满地殷红不会给予善良的鸟儿任何安慰,秃鹫、鬣狗和白蚁也不会让战士的遗体默默安息,狼藉的战场只等它们打扫,人类战士的肉体留给这类猛兽抢食与慢慢消化。生还者要带着出征时就已知的沉痛悲哀打马归营,只是临行那一刻尚不知吟唱招魂挽歌的是你还是我!

萨恩渡口一役已成事实。精灵不会忘记多瑞亚斯的亡国之痛,矮人也不会谅解萨恩之战的灭族仇杀。

在这个注定得不到安宁的秋日午后满是浓烈的血气和散不尽的哀伤。

“虽然人类答应保守秘密,但我们还是应该谨慎从事早日归程。”杰尔曼清点完人数掩埋了精灵后向贝伦报告。

家里还残留着那些危险份子,我的露西恩你要坚强!

以后对明霓国斯不再有眷恋,嘉兰岛是露西恩唯一的家了。迪奥与父亲的想法正相反,他想要亲眼看一看不朽的千石窟宫殿——统治了贝尔兰三千年之久的精灵王伟大的设计与智慧的结晶。

“瑟兰督伊?”

贝伦不会以为这个时侯他的朋友没有站到领队的位置而是走到他身边是为了胜利之后闲来无事的清谈。金发精灵也没有牵来他的马,除去与嘉兰岛同色的阳光披在耀目的金发上,使他与当初的虚影重叠,让贝伦在一瞬间记住不忘,瑟兰督伊没有留下贝伦的一件信物,也没有留给贝伦任何可以怀旧的东西。

“我们该告别了。”

“为什么?”

“ADA在召唤我。”

白色的鸟儿从长桥方向飞来登上灌木枝头。

“你必须跟我回到嘉兰岛,然后由我来决定出发的日期。”

“不可能。”

浮云来去,天色阴晴不定,瑟兰督伊面上如同那年在鲍黑尼亚庄园北境暂别时赌气赶走他的那份随意让贝伦负气地想难道精灵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贝伦于是细细思量,精灵与人类注定分开的结局怪不得他的朋友,过多的感情投入阻止不了离别的悲伤,而怀念就像水银也像毒药,不会天真地拒腐防变永葆此生等待共升天堂。在阿尔达的世界里,人类和精灵的灵魂是不同的宿命。

“这里已经接近多瑞亚斯,我不可能再折返。”

听了精灵的补充解释贝伦的肝火更旺,你这是早有预谋的吗,你根本没打算跟我回去,难道一开始就说实话我还会无理地阻挠你回家?

“你就这么着急吗,为什么不能等一等?”

“以后你会明白。”

“我不需要明白,我只要现在的结果如我的意。”

瑟兰督伊咬了一下唇,贝伦觉得精灵还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他猜到可能有些话会很无赖,精灵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难于启齿。

“我要你兑现当初的承诺!”

贝伦见到精灵眸中似有错失的痛而心有不忍,他没有遗忘那是玛吉,36年了,以马的寿命而言它应该已经不在了或者刚刚逝去。贝伦眼中的坚冰一点点地溶蚀,最后他牵来一匹快马吩咐一半儿的精灵护送瑟兰督伊归途平安,而杰尔曼、柯林斯、亚希伯恩、卓尔、格瑞斯则跟随贝伦返回嘉兰岛。

“我也要回家。”

“姐姐——”卓尔喊道。

“你先回嘉兰岛,我现在回家报平安。”

贝伦递给瑟兰督伊一只满满的箭筒,像探亲结束例行告别那样说道:“路上小心。”只是这句话不能安慰他自己,贝伦心想,原来你还记得我的诺言!贝伦的脚像沉进了地里或者是他的心太重所以才动不了身,他望着多瑞亚斯的那个方向,猜测瑟兰督伊一定不会回头。

我能对一个舍命爱我的美丽女子无感吗,瑟兰督伊!男人不是做梦都想着每天醒来就能看见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更何况这位女子是因为爱我才守护在身边,我怎能辜负她的深情。而抛却肉体形态之后剩下的爱是什么呢,你能回答我么,瑟兰督伊,那种只存在于诗歌传颂中的爱情,如果不是贝伦与露西恩之歌,那么,留在时光片段里的会是什么?

贝伦回到嘉兰岛,他搜查过瑟兰督伊的房间,不见了那罐儿许愿砂,他知道瑟兰督伊不会再回来。而精灵落下了琥珀花,那朵儿迎向阳光将看到阴刻的名字——精灵的名字——好像花瓣的脉落,还有那把腊质浓稠的琥珀小梳子。

当迪奥决心重振多瑞亚斯的国威,带领子女去往明霓国斯,贝伦托卓尔将白琥珀花与梳子带给瑟兰督伊。迪奥走得犹豫,但几十年对精灵来说算不得什么,对半精灵来说也不必放在心上,重逢的时间很快就会来临,他也不想像他的母亲,以为生命可以无限期地等待,却不想身为精灵和迈雅的父母先行离去。在这世间,精灵的灵魂终将团聚,只是除了露西恩。

经历萨恩渡口一役的年轻精灵贵族跟从贝伦领主回到嘉兰岛半年多找不出辞行的借口,当迪奥提出继承庭葛的王位回归多瑞亚斯之际他们即刻拥戴护卫他通过半兽人小队蹂躏之下的贝尔兰森林。

等莫奈尔理解了自己的心已经太迟了,等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巴丁因此放弃了嘉兰岛的安逸生活,迪奥的队伍已经走出太远太远。绿精灵想要阻止她的冒险,把她反锁在房间,可是莫奈尔突然升起一阵混沌的勇气窃取了一条船去追赶命定的精灵。

如今的辛达精灵也像自由同盟崩溃后欧西瑞安的绿精灵一样在半兽人的铁爪下惶惶度日,曾经富裕繁华的庄园封闭起来,黑夜之下狼人恐怖的嗅觉、狂热的杀戮、邪恶的折磨,让星辰都不忍直视不停地闭眼。

“看,一个人类女孩。”

“不,一个女精灵。”

“管她是什么,杀死她,取肉。”

“迪奥那小子跑了,问问她知道不知道去向。”先前那个更加嘶哑的嗓音说道,他转过丑陋的头,一包脓血蹭在隐蔽处的树枝上。

“问过了,就吃了她。”另一个缓慢蠕动被脓疱挤压的唇,发出平板的声调,斜斜看着它的头领,灰白的牙釉暗红的齿龈好像咬掉了对方脸上的血疱,它极度饥渴,摇晃着头粗哑地发音,“啊——”

“抓住她……”半兽人在喉咙深处告诉自己。

莫奈尔内心充满了恐惧,像被黑夜追杀,疯了一般地逃窜,慌不择路。在早春化冻过几次的冰泥上滑了一跤,她摔倒时压断枯枝的碎裂声吓到把自己滚了一遭。未系紧的弓从背上掉落,她换了个视角辨认出藏身树后的大块头野兽。

箭在弦上,心不再抖。

巴丁跑向这里,优秀射手的顶尖儿视力让他看到夜幕下苦斗的莫奈尔和隐藏实力的矮人与半兽人,这些来捡便宜的猎杀者刚好排成直线,在巴丁的箭道上串成一串儿。巴丁搭箭,他在矮人身后很远,不过这是个偷袭的好位置。

猎捕莫奈尔的半兽人中箭倒地,埋伏最近的半兽人怪叫着回身乱放箭,它的同伴脑袋上有一处脓疱疮被放了黄水。巴丁的箭压得极低,贴着蹲踞的半兽人头皮射入打斗中的半兽人大腿。矮人的计策被搅乱,他们被迫提前迎敌。然而巴丁实在是离得太远,来不及迎接莫奈尔。莫奈尔没有当矮人是猎人,她还在帮助矮人。她不清楚在渡口发生的战事,精灵与人类都遵守协约对此讳莫如深。巴丁还在无声奔跑,矮人已解决掉碍手碍脚的半兽人活捉了女精灵。

“说,迪奥在哪里?”矮人缴了她的弓,向下揪着她的头发强迫她弯着身子仰视自己。

“我不知道。”

另一个矮人拿刀子割了女精灵的颈,他割得浅,只是放了一点儿血。

“迪奥走得是哪条路?”

“我真的不知道。”

巴丁从风儿探听到的消息判断,难道还有矮人军队埋伏在这边?必须尽快通知迪奥做好防范。他看到他的莫奈尔在哭,矮人用钝刀子割着她的脖子,那一定很痛。莫奈尔哭泣着不敢动,矮人很满意她流泪的模样,相信她很快就会抗不住酷刑的折磨。

“迪奥去多瑞亚斯干什么?”

“我没有见过任何人。”

“你来做什么?”

“我迷路了。”莫奈尔说了实话,她的孱弱与怯懦不是装出来的。但矮人不知道女精灵煨弯身体时手已碰到靴筒,矮人只顾辨识女精灵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却未察觉现在令她害怕的是内心争斗着要不要杀人。

我的莫奈尔在哭,她的脖子被矮人攥在手里。巴丁的手有些抖,扶不稳弓,他听到莫奈尔在啜泣。女精灵抽出小刀,刀尖向下,由双拳护着,一想到要杀人她就双臂颤抖,而矮人只当她吓得要命。她抱拳抵住心口,机械地回答矮人的问话,不回答脖子上就多挨一刀。她不确定哪句话会泄漏军情,虽然她全回答为不知道,但不知道也会在提问的诱导下出卖些许信息,而这样问答的结局只能以她的死亡告终。

莫奈尔仍在哭,她的刀尖向外克制住本能的抗拒递出利刃,希望血脉被挑断之前刺中矮人的心窝。巴丁的箭穿喉而过,在莫奈尔为报己仇赴死的一刹那结果了威胁她生命的那个矮人。莫奈尔仍死死握住刀扑在矮人身上。插在矮人心口的刀子没了柄,矮人的手指勒住了她的脖子她也不肯放手。巴丁上前一刀削去矮人的头,将莫奈尔搂在怀中,她的手死死扣住带血的刀刃,咽下残忍的泪,像吞下一碗羊油流到胃里燃烧。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放下刀,不要害怕,相信我会保护你的。”巴丁抱住她。

泪痕犹在,女精灵微微睁眼。刀子掉了,她抱紧巴丁。等巴丁胸前那一层猎装被她的鼻息熏暖了,她小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傻瓜,想明白个事儿这么慢,确认自己的心花了这么长时间!”巴丁按住她的头,吻在顶心,“我知道你会追来,你该想明白了。”

“谢谢你救了我。”

“我要谢谢你勇敢地正视了自己的心,没有向生活屈服。”

莫奈尔抬起了头慢慢噘起嘴。

巴丁笑了,他的解释听起来更像故意气她,“我没有调侃的意思噢!”

“我们要快速离开这里,带上你的弓,”巴丁将轻巧的木弓插进女精灵的皮带扣里,“矮人可能有阴谋!”

矮人的阴谋也是那么的直白,年轻的费拆王子下令攻击返回多瑞亚斯的迪奥。摄政王里尤里极力的劝阻终于挑起了两派内战。费拆的火爆脾气一挑即燃,继承自先祖刚愎自用的秉性暴露无遗。

“精灵杀死了我们族人的父亲、丈夫、儿子,我们最优秀的子孙,这是要灭掉诺格罗德矮人的种族。”皮诺特的书记官摊开两手,颤抖地举过肩,痛苦地呼唤,“国王陛下,我们的同胞刚刚流过血,我们不能放下这个仇恨——咳咳——咳——”

他太老了,声嘶力竭地请愿让他的精神难以为继,侍从上前攥住他宽大的袍袖搀扶着这具悲愤的躯体,但他激动的呼号让宫殿之上未上战场的矮人贵族心有愧疚血顶脑门。在国王被杀同胞受戮之时退居安然的石窟宫殿是战士的耻辱。矮人不怕死,矮人最受不得侮辱。

费拆的眼睑绷紧,铁灰色的眼珠儿上有血光滚过,他拔出配剑遥指天穹,“让敌人领受矮人复仇的决心,惧怕矮人的威力!”

“停下。”

里尤里深知现在不是复仇的时机,看围拢上来加入军队的年轻稚嫩的士兵,他们的个头儿将到长剑的高度,他们都是需要大力栽培的预备战士,再过上十几年,他们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他们现在拥有的是青春和潜力,不是战术和战斗力。

“你们不能这样上战场,连最基本的防护都没有,长矛和刀剑都不称手。冷静下来,我们要复仇,而不是送我们的孩子赴死。”整个诺格罗德,连一个像样的统率都找不出来,终生在桌案前供职的书记官制定的战略,见习国王指挥的一场战斗,胜算能有多少?

“打开武器库,由战士自行挑选合用的兵器,推起战车,我们就出发!”

费拆你知道拉车的是什么羊吗,布阵的口令攻守的号角又是什么,战车上的重型长弓怎么施放?

“不能是现在,一支没有经过训练的童军会误伤已方。”

已经痛失两个孩子的老人站在铁甲卫士的围拦之外喊道,还有其他老人在呼唤自己迷失于热血中的儿子。

这本是立春之日,是祥和的焰火腾空向矮人之神祈求健康快乐的日子。这些听着睡前故事长大的士兵行将迈上的血腥战场却不一定会有故事中的英雄。11位矮人因何被杀还是未解之谜,但矮人对精灵的掠夺和精灵对矮人的屠杀已成血淋淋的事实。最初的因由已无心彻查,仇恨的种子世世代代在心中生根发芽,邪恶的血花儿朵朵绽开,正应了黑魁首毁灭美好事物的心机。

为复仇,费拆顽强到固执,他的好学不再带给子民温饱,精灵与矮人的边境磨擦耗损了各自的生命与年华。所有的作为不再有荣耀,所有的创造只为完成杀戮机器,所有的日夜只有仇恨一种色彩。诗歌创作都已停止,宫殿积灰无人去擦,所有的矮人全部排列在校场上,长柄战斧延伸了他们的破坏力,昔日构建恢宏宫殿的魔法如今使来只有崩塌。

如果不是有里尤里,果蔬自生自灭,风调雨顺之年也只有落花。费拆专攻军务疏懒财政,诺格罗德遭萨恩之战重创以来物质匮乏,终于让两派开始正视现实的问题——塑造了矮人将士锐利目光善战头脑的统率是否有办法还给他们健硕的身躯。现在那些上山劳作土里刨食的精干背影是费拆王心头的一道伤,他曾向贝磊勾斯特求取战备援助,但那里的矮人王回答:“为战争,不可取。”

矮人一年的操练,惊动了山林的鸟兽,使得诺格罗德地区成了附近行商最为安全的通道。矮人因为不事种植,也因为周边人类厌烦了他们与精灵旷日持久的争战不肯供应粮食,所以矮人以粮租代替了通行费用,也给予他们的人类邻居套利的实惠。诺格罗德地区麦子价格飞涨,人类一半获利一半亏损,又呈现出宝石市场震荡的那些年物价混乱的景象。

人类提出对抗联盟,与诺多族的好战派合作,攻陷迪奥的明霓国斯,结束灰精灵对贝尔兰的统治。里尤里婉拒了他们的要求,在悲剧的导火索、精灵和矮人仇杀的原由没有澄清之前,他认为不宜引发更多血案。

贝磊勾斯特的矮人顾念同族情谊出借了种子,摆明了不是为诺格罗德的战备提供资源。现在这些种子堆在宫殿的议事厅里,里尤里终于劝说两派和解,忍一年之饥让种子生出种子,让矮人一年之后恢复手劈半兽人的臂力。

又是一年的立春,土埂之上烟火连绵,焦烟之下覆盖着新的希望,不论仇恨有没有被时间遗忘,生存下来的人首选填饱辘辘饥肠。

里尤里拿起那件因精灵与矮人交恶再没有机会给付的勾沃恩的软甲,心中想道,从此欠着不还了,他倒希望那个精灵前来收帐。里尤里看着焰火升起的那个方向,那之后贝尔兰的广袤森林中,明霓国斯隐藏了永不消解的血仇谜案。在这件事上,里尤里永远最先站在矮人一方。矮人放焰火的欢乐在继续,可是谁还记得多年之前多瑞亚斯的冬季盛况,精灵的焰火早已消失于森林上空,那一处是没有了庭葛王的明霓国斯。

多年以后里尤里逝去了,他曾经眺望的那个方向,他的族人见到了烟火满天,浓烟笼罩之下是从此没有了多瑞亚斯的贝尔兰。

灰精灵永远不会忘记一幕幕的悲剧,新的希望凝聚之后很快就破灭了,接踵而来的是陷落与绝望。而在那些跨越了迷雾山脉的灰精灵心中,明霓国斯是他们最为珍贵的一段记忆,是一种刻骨铭心的骄傲,也是一处不容触碰的伤痛。

彼时,惨案初发,较真的精灵侦察现场,反复推敲,向隐秘的通道寻求证言。

也许庭葛王没有好脾气,但前提一定是矮人背弃荣誉起了贪心与歹意。也许矮人不懂得掩饰,但精灵王天生就能看破人的心思。也许庭葛王忘记了他孤身陷于矮人包围之中,但一定是矮人先忘记了他们正身处精灵的坚固石洞。

“这里,是矮人的长柄战斧凿出的裂。”索西将军跨过地上的宫灯碎片,又指向炉台低处森白的划痕,眼睛紧盯被卫兵压在地上的矮人俘虏,“这一处是精灵之剑阿兰路斯的划痕。”

在场的众位领主看向跪着的俘虏,那矮人将脸埋进双膝之间,羁押他的卫兵提起他的脑袋让那张苍白而惭愧的脸孔面向各位大人。矮人衣衫焦黑,形容憔悴,肢体仿佛死去了一样任凭拉扯。逃亡不过半日,是什么迅速消耗了他的身心?

惨案在“收获日”之前发生,一年一度的盛大聚会也因此中断,各位领主大人闻此噩耗尚觉缓不过神儿来。矮人巨匠蹊跷地出现在橡树装饰的入口,镶嵌完好的诺格莱迷尔在他们的衣袋中闪光,他们还满口指责精灵王没有信义。王的侍官发现了工作间的尸体,灰精灵的至王高已经殒落。

欧罗费尔听着索西的分析,将军说道:“只有偷袭才能得手,否则矮人毫无反击能力。”

矮人的内心一片空白。

欧罗费尔问道:“奥力的子民,诞生于中土的黑暗时刻,品行高尚,心志坚韧,纵使黑暗邪魔加身亦不能改变其忠信的本质,是什么让矮人不再与荣誉续约了?”

矮人极力摒弃的感情强烈地反弹,他的呼吸沉重,死咬住齿龈,等他吞下那口气,他说:“精灵王不付报酬。”精灵王确实命令他们两手空空地离开多瑞亚斯。

在场的少部分精灵贵族感知了矮人一闪而过的心神,欧罗费尔领主继续问道:“矮人戴利,在王说这话之前,你们想过和做过什么?”

想要这项链!

那矮人不说话,绷得过久的面部肌肉突突突地跳。他的视线下压,地上是打碎的模具,边儿上扔着一把火钳,钳的一头儿微黑。血光从这一点放大,脑中尽是疯狂。一定是所有人都疯了,他听到精灵王对他们的辱骂。虽然这暗合矮人的心思,但是矮人听不得无理之言。火钳锤进精灵王的膝盖,阿兰路斯切进扎吉右肋。扎吉死去的那一刻戴利深觉无须愧疚了,但这会儿重温旧事仍遭良心责难。戴利闭起眼,想,庭葛王刺死了哈力,削掉了他的脑袋,庭葛王宰杀了扎吉,切断他的右臂,从他的右肋砍进去。扎吉死了。

地面上一泼黑红的血渍,从最远的那一点延伸至墙角,精灵曾经在那儿捡到一颗毛发浓密的人头。死者的嘴微张,表情是如此难以置信。

什桃芮庄园领主与欧罗费尔对视一眼,领口装饰着蓝宝石色矢车菊纹样的精灵大人不疾不徐地问:“10位矮人从哪里走到生有橡树的入口的?”

戴利不言语不开眼。

精灵卫兵急了,回忆像在心上泣血燃烧,自责像滚烫的灰将心抓牢。当矮人出现在明霓国斯橡树之门,不知情的卫兵竟然还将10个罪犯奉为上宾。守护不力的负罪感像石磙披覆落花结实的火麻碾过心脏,禁锢心跳的焦灰碳壳不堪重压,碎裂之处又一次模糊了血肉。

“从工作间出发,粗制的石洞只有一条出路,一圈一圈的石纹让人误以为跑出很远。通道内熟悉的寒气告之距离客房不远了。守卫听到沉重杂乱的脚步声而喝问,心中有愧的人转而进入中央通气孔逃走。”

卫兵将戴利的头按在通气孔的地上,让阴森森的风从矮人鼻端吹过。

“说话——说——”

“通气孔很暗,宽度刚好容纳一个矮人。”欧罗费尔大人代替矮人陈述,“直立向上的一段并不高,人骑着人就够得到。压抑使人窒息,呼吸的都是绝望。尽力爬出光滑的石洞,牙齿都在打颤,这一层的冷气更重。纯黑的视觉,瞪眼的疼痛,让住惯幽深地底的矮人也害怕起来。通道似乎是下行的,手被壁上石刀割出血口,但选择了一个方向就不能后悔,好在没有矮人掉下突然张开的石洞。正茫然间,目力尽头的淡淡白光是奥力伸出的搭救之手,矮人因欣喜而跌倒。”

卫兵翻开戴利掌心,一条条结痂的紫黑色血痕横贯指根。

“精灵习惯用有毒的汁液冲洗换气通道,杀灭蚊虫。通气孔里的螺旋石纹浸透了这种液体。”

卫兵拖着矮人行走,戴利跛了一足,跪到墙边,酸麻的手腕一着力就巨痛连连,他想撑起身体,鹰爪般的僵硬指头却不敢触地。

矮人眼前是红漆的门柱,鼻尖儿下是厚实的金丝绒地毯。

撞开朱红色的木门,只有一条通道,娑萝花如云似雪,原来是精灵的织绵挂毯垂落地面。行至尽头,贸然闯进半开的门,折落雪玉琼花,矮人不察,何时图画生出春日芳华。

“宣软的地毯掩盖了窃贼的脚步声,但矮人仍觉心虚。光洁的桌案后面竟无精灵,整棵橡树雕成的角门是如此熟悉。”

矮人戴利捂住了脸。

“在年轻的时光里,戴利还是个孩子,到如今,当年那些敬爱的尊长都已逝去,难为戴利还记得这扇门之后精心建造的黄金储藏室。”

矮人吼叫:“我们没有拿走一块金子!”

“矮人太过诧异竟将地毯蹭出痕迹,穿越那扇生死之门……戴利,你的老师,早已存有这种心思!”

“没有——”

卫兵推开厚重的橡木角门,撞上金灿灿的阳光,令他在这幽深的地底深感不适。

“金子大部分都在,但少了哪一块,谁又知道呢?”卫兵转身说道,“侧墙被砸开,里面有暗道。”

“戴利,你参与了宫殿的建造……王高估了矮人的诚信……”

叮当……叮叮当当……

“被砸开的石壁很薄,储藏室四壁厚度不均。”卫兵汇报。

娑萝花浓烈的香像严刑逼供的毒气,矮人脑中闷胀的疼痛让他忘记了求生时的恍惚与惊惧。

“那些暗道是岩石天然断裂所致——”戴利感受到屈辱又无从解释,他借了记忆中暗道的便利逃出精灵宫殿的腹地。

“薄壁的石墙是矮人蓄意为之。”

“我向矮人之神发誓,我的老师只是封堵了那些裂隙,为了充分利用空间。矮人在岩层断裂之处修建石室也能保证居室的稳定。”

“充分利用空间……”欧罗费尔重复这句话,语生恨意,“在地宫之外塞了大虫的卵……矮人知道这些暗道的去处,所以你们不担心,说吧,你们从哪里穿出的墙壁?”

再多的辩解不过是掩饰,矮人确实杀了精灵王然后在宫殿中逃窜,至于矮人先祖有没有留此活路以备不时之需在事实面前没有说服力,精灵更愿意相信那是矮人筹备千年的阴谋。

“从另一间藏宝室的地面。”

“有地面空闲的,只有那年奇尔丹来访搬空了修补过的那间——王的书房后面的小金库。”王宫总管看了看欧罗费尔领主希望他能明白。矮人在地宫之外跨越了“夏季长廊”,从那里出来就是“春之地”的休息区。难怪矮人身上会有火烧的痕迹。在千窟宫的裂隙里,还有未除尽的龙,并且,已经长大。

“发育不良的幼雏仍然有着不输成年的嗅觉……”王宫总管盯住戴利,如果仇恨可以有温度,烈焰已将矮人焚身。

戴利忽觉矮人与精灵世代建立的信任消失了,起初双方还会有痛惜,慢慢将会失去理智。沐浴在诺格莱迷尔圣光中不该发生的血案,谁还猜得到缘由?逃走的洛赫与费迪南是矮人之中的能言善辩者,他们会怎么向国王报告?国王还不了解生出这种贪心就像置身火海仍要探手摸金的知耻与无奈,犹如身不由己抛却信义跳下万丈深渊的自责与后悔。

“龙是一种古老的生物,早在米尔寇与众维拉一起塑造中洲地貌之时就已存在,矮人没有本事将之驯服,所以那些龙蛋不会是他们放进来的,但他们建造之时一定是看见了,却心有别念地放任不管。”欧罗费尔大人解说。

戴利斜躺在地,脸上像冰冷的刀在刮。他不愿他的窘迫被围观,双手再次捂住了脸。原来那烈焰不是精灵的恨,而是自己的羞愧。因为仇恨本是凉透的意念化形出鞘,只应有寒。

“被茜玛丽尔宝石的光辉沾染过的精灵与埃努都没有逃过贪欲的追捕,矮人也不例外。这是什么圣物?”戴利苦笑着没了声息。

“他死了。有两个矮人逃走了。”马伯龙将军走进来看着矮人放松的身体,接着宣布明霓国斯的防守,他心情沉重地说道,“王后的魔法环带消退了,我们暴露在半兽人面前。石兰庄园领主已返回驻地迁移臣民,另通知了未赶到的领主要小心防范。相信所有的精灵子民都感知了这场突变。”

“没有哪里比明霓国斯更安全,所有的族人应当齐聚王的宫殿,以防敌人来犯。”欧罗费尔大人问询了各位领主的意见。

“相信露西恩公主就快知道这噩耗,她会回来我们中间,明霓国斯不会有变。”马伯龙遵从王后之命守护故土并且等待它新的主人。

多瑞亚斯风声幽咽,失去了王和王后的灰精灵在沉痛中搬迁。马伯龙将军的心没有乱,脸上也未见泪痕,他相信王后的交待是一种预言,多瑞亚斯将在更迭中续延!精灵可以哭泣可以伤心,但战士需在危难之时履行守护的誓言。

欧罗费尔领主指挥鲍黑尼亚庄园的卫队分批护送精灵北迁。灰精灵还没有从王后离去的悲伤中缓过劲儿来,诺格罗德的矮人王带着屠刀凶神恶煞般问罪而来。东边的石兰庄园遭到重创,石兰双子的父亲战死沙场。着铁靴金甲的矮人杀红了眼,矮人王定罪的事情容不得精灵争辩。

鲍黑尼亚庄园护卫赶来援救,两族鏖战,放飞的白鸽血溅晴空。精灵渐渐西退,马伯龙将军带兵迎战也守不住王城。什桃芮庄园的兵力从东南截击,摧毁了一部分矮人的战车。索西将军与矮人的先锋官同归于尽,什桃芮庄园领主险些丧命。贝尔兰北方大地上埋伏的半兽人闻讯而动,掠地屠城,妄想分一杯羹。

矮人来去两次遭遇精灵奋勇阻击,矮人族收缩队型,掩护王与战利品撤离。半兽人先锋狂啸着搅乱战场,追杀落单的矮人与精灵。

石兰庄园的领主夫人带兵冲出重围,告之欧罗费尔领主,马伯龙将军遇难,精灵的珍宝诺格莱迷尔可能落入矮人王手中。精灵分兵两路,一路由欧罗费尔领队追击逃跑的矮人,一路由夫人联合受伤的什桃芮庄园领主护卫残兵与妇孺退守明霓国斯。可怜夫人来不及抢回丈夫的遗体就得含恨离开家园,只能以半兽人之血在心中默默祭奠。

欧罗费尔领主一路解救了被困的族人。狩猎过后,半兽人带走了精灵和矮人的身体,心满意足地回去老巢享用盛宴。一边矮人逃得飞快,另一边击退半兽人也耗费了欧罗费尔不少的时间,矮人已经逃出瑞吉安森林。在毫无遮掩之地突袭,精灵没有多少胜算。

金盔银矛已损,血色刀光已灭,湛蓝天幕不带一丝波动地映衬着绿树之下清晰的血,被车马蹂躏的残肢已然分不清哪和哪儿曾经是连成一体的。

欧罗费尔才想起自己那只雪鸮,它有多久未归了,是什么拖慢了信鸟的速度?瑟兰督伊本应在“收获日”之前回家,如果孩子在路上,遇上刚刚离开的劫匪……领主大人带马步入森林出口,整片林子一声虫鸣都没有,本应在树梢急响的风哨此刻也静得可怕。精灵又救起几个被敌人冲散流落荒野的族人,他们带来的消息证实矮人已经逃离多瑞亚斯了。所以瑟兰督伊从嘉兰岛归来意外见到父亲在林地边缘接他。如果不是绿精灵护卫和灰精灵族人在场,父子俩都相信父亲的宝贝一定会跃入思念已久的安稳怀抱。

老父会说一声,都多大了,还撒娇!

儿子会回一句,那ADA总抱我,我怎么不可以抱ADA呢!

有吗,我一碰,你不就别扭地跑开?

紫荆花园什么都没变,只是族人一半行色匆匆一半整装待发。

“ADA,他们去哪儿?”

“明霓国斯。”

瑟兰督伊见到母亲,她正在帮亚莉克希娅夫人打包所有的粮食。

“NANA!”

看到儿子行礼,瑞丽菲娜夫人想起的都是孩子小时候甜甜的微笑,很想再捏一捏儿子小脸,她终于忍住了,吩咐孩子过来帮忙。

“嘉兰岛好玩吗?”亚莉克希娅夫人将褶皱整理平顺,勒紧系带,随便哪一种布结她都打得好看。

“和描述中差不多。”

“孩子你不能多说一些吗,比如说,谁的描述呢?”亚莉克希娅夫人间或含笑和他说话。

瑟兰督伊学着母亲的样子将不同的谷物种子撒进事先折好的格子里,亚莉克希娅夫人再接过去包好。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包裹堆得快要平身高了,仆人再一车一车运出去。窗外是高壮的仆从搬运父亲仓库里的宝物,推车上的箱子有手臂那么长那么高,两个精灵抬着才装上大车。

也许是金子,瑟兰督伊想道。一阵儿烤面包的咸香味将他的视线拉回屋里,女佣将一半的面包压扁,一层层码在窗口的通风处。墙壁原有的丝绒装饰都撤了,雪白的石墙石台上没有什么怕油的东西。女佣工作的木桌漆已剥落,下面放了几筐菜籽。

“饿了吗?”

瑟兰督伊这才发现屋子里的都是女精灵,男精灵都在运送货物,车辙深得将草根都翻卷出来,父亲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瑞丽菲娜夫人说道。

女佣先退出去,亚莉克希娅半掩上门带大家到餐厅去了,瑞丽菲娜夫人这才揽过儿子的肩搂着他缓慢走上紫荆花园笔直的马道,当然,一出房间,夫人就松开了手。

远处,士兵列队护卫着这一批迁移的臣民,只等领主出发的号令。传令官打马跑到队伍尽头,车轮开始移动了,队列一节一节向前。臣民见到瑞丽菲娜夫人亲来送行,纷纷挥手,也很高兴看到多年不见了的瑟兰督伊。领主一家目送族人启程,心中难过却也暗幸,鲍黑尼亚庄园的封臣虽然被离愁困扰,但他们至少身体康健。而在明霓国斯,卓雅终于赶上见母亲最后一面。

“NANA,仇人都被杀死了,诺格莱迷尔也已送到公主手中。NANA——”卓雅唤着灵魂行将走远的母亲,“卓尔很想你,NANA,你要等他回来呀!”卓雅没有哭,她已忘记流泪的滋味。只是,父亲的尸骨未寒,母亲又去了,从此平安向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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