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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天涯路(中)

入夜,夜凉如水,一处破败的房屋内,小松二人围坐在一处火堆旁,一如几天前的那个在奥利姆镇上的晚上。

小松二人一路向南,几天下来,所见所闻让小松的心渐渐的沉入了谷底,就连一向喜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紫凝也安静了下来。

帝国南部,靠近奥斯陆山脉的地方,早已是人迹罕至,偶尔有点生气的,就是赶往前线的骑兵以及从前线上退下来的伤兵,其间还会夹杂着少许余留下来的难民。整个帝国南部像这样破败的小屋随处可见,由此可以看出,帝国南方的战事已经相当危急了。

一夜无话,时间如水一般静静的流淌而过,当一缕朝阳散发出来的阳光照射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时,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渐渐地,黑点逐渐变大,变多,最终在朝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变成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黑线,匍匐在地面上,缓缓的前行着。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压压的一群人,准确的来说,他们是一群从南方逃来的难民。

他们无声无息的走着,头发蓬乱,面容枯槁,一件件黑色的粗布麻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们只是低头向前走着,深陷的眼睛里只有浓浓的疲惫。

小松站在小院门前,目光凝重的看着人群,心底深处一片阴霾越来越大,最后如同一块铅块重重的压在了心上。

小松咬了咬牙,面色阴沉的走向了一个正靠在墙壁上休息的难民。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帝国中部,帝都圣城。

奥斯曼帝国帝都——圣城,大陆上最大的城市,也是最繁华的城市。作为大陆上唯一的一个人类国家,帝都的存在已经不再局限于帝国的中心,而是作为人类的文明象征和精神支柱。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为柔和的时候,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城池的每一个角落,柔和的光芒轻快地游走着,令得这片北方大地也温暖了许多。帝都的人们都喜欢在这时候出门,或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或一家老小站在门前院中的花池旁,或三五成群的爬上山去。总之,在这样一个早晨,是不会有人躲在屋子里的。

厚达丈许的城墙上,一队队身穿铠甲,手握长枪的士兵来回游走着,柔和的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冲淡了一些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在城墙的塔楼中,一个身穿长袍的老人佝偻着腰,不断地走动着,目光不时的飘向那遥远的的南方。身旁的一个年轻人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走到老者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说道:“爷爷,您要不下去歇一会,我在这里帮您看着,您已经一整夜没有合眼了。”

老者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孙子,说道:“凯南,爷爷没事的,陛下想必也整晚没睡,身为人臣的我怎么能休息呢。放心吧,我还坚持得住,比起那些在奥古斯都要塞浴血奋战的勇士们,我这点劳累又算得了什么呢。”说完,老者又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天空。

年轻人见说不动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出塔楼,手扶着厚厚的城墙,望向远方。旋即,年轻人睁大了眼睛,然后又猛地揉了揉,再次睁开,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黑点,然后黑点放大,一头摇摇晃晃的狮鹫出现在远方的天空上。

年轻人赶忙喊来老者,于是狮鹫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中逐渐靠近,然后摔了下去。老者一愣,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管自己的身体,赶忙快步向城楼下跑去。年轻人担心爷爷的身体,也追了上去。守门卫兵打开城门后,老者在年轻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跑向狮鹫旁还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信使。

从老者身后走出两名士兵,将信使放在担架上,老者看了看气息微弱的信使,示意他不要乱动。然后士兵在老者的示意下,匆匆抬着担架向城内走去。老者看了看口吐白沫的狮鹫,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也向下沉了几分。

片刻,老者换了一身衣服,站在一块深色布帘前,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这才伸手撩开布帘进去了。

在布帘之后,一张紫檀木制成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一头黑发束在皇冠之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不怒自威。老者弓着身子,站在一旁,便不再有所动作了。

过了许久,中年人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老者的身体一颤,背又向下弯了弯,说道:“陛下,老臣以为,如今紧急的事情就是立刻派遣兵力,趁他们刚刚立足,尚且不稳,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夺回奥古斯都要塞,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们北上。”

中年人似乎在思考着这个方案,两条如剑一般的眉毛不自觉的扭在了一起,像两条小龙一般互相争斗着。片刻,中年人说道:“奥古斯都要塞可不是那么好夺回的,况且就算有了足够的兵力,领兵的人选也是问题。奥古斯都要塞的守将贝亚特战死,狄里斯更是在镇守东部的雷顿要塞,诺大的一个帝国竟然没有可用之人。”

贝亚特·奥古斯都和狄里斯·雷顿是帝国军方的两大巨头,两人统帅着帝国一半以上的兵力。在帝国刚从南方败退,依据奥斯陆山脉抵抗南方入侵者的两年里,是他们二人率军坚守在前线,殊死抵抗,为帝国重新调遣兵力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并且将来犯之敌死死地堵在奥斯陆山脉以南,不能前进一步。所以二人又被称为帝国的两大军神。

看着上方中年人拧在一起的两条眉毛,老者赶忙跪下,伏在地下,说道:“老臣没用,不能为陛下分忧。”

中年人挥了挥手,让老者站了起来,独自在屋内来回踱步,每走一步,仿佛就决定了天下的命运。中年人驻足于悬挂在房间西侧墙壁上的大陆地图,目光深邃凝重,先是在现如今已经沦陷的天塔四国的领土上停留了下来。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又将目光收回,停留在了大陆北部,也就是现如今帝国的领土范围上,看了良久,摇了摇头,最后目光定格在大陆中部——已经失陷了的奥古斯都要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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