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打个瞌睡,林伊感觉身上轻快不少,皮肤上的红晕跟红豆也褪了不少,“我睡了多久?”
“不久。”沈雍躺在她身旁假寐,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要不要起来?正合适去蹭饭。”
林伊扑哧一乐,“那感情好。”
神医家果然非同凡响,两人一下马,便有小厮过来牵马,通禀过后管家模样的人从里面迎出来,“来人可是沈大侠?在下司徒府管家陆青。我家老爷正在诊病,您两位是先休息一下还是……”
沈雍笑道:“司徒洗的臭毛病还没改掉么?非得让人洗干净再见面,我偏要去熏他一熏。”哈哈一笑,领着林伊直接进了庭院。
陆管家也不阻拦,笑笑跟在后面。
司徒洗?就冲这名字就必须是神医啊,林伊感慨,多有气势。
庭院规划得齐整利落,白色石砖严丝合缝对在一起,中间别说杂草,连跟毛刺都瞅不见,似乎主人并不怎么喜欢植物,一般人家习惯种植的槐树、柏树这里一概全无,只在堂前摆放了十几盆盆栽,绿叶中露出几朵羞答答的白色的花瓣。
林伊嗅嗅,正是之前闻过的香气,这花看着不起眼,香气的持久令人侧目,比空气清新剂强百倍,林伊盘算着有机会要点花籽来种种。
司徒神医正如管家所言在为人看病,而且还排了一溜儿长队。
林伊小声说:“这位神医还对外开放啊?”
有陆管家带路,林伊很快见到了司徒神医的庐山真面目。
不得不承认,神医这职业就是容易出美男。面如美玉,目似寒星,清俊潇洒,一身浅金色外袍,用同色的金线绣成花纹,乍看素雅,实际是华丽无比,坐在那里不怒自威一股大家气派,风度翩翩美公子是也。林伊赞叹。
但,就算是外貌协会,林伊对他瞧病的过程也有微词。您那眼神还能在放空点么?长个眼睛的人就能看出你在神游太虚,心思压根不在你的病人身上吧。
司徒洗放开搭在病人腕间的三指,“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抓一副小青龙汤服用便可定喘。”
药名不懂,但疗效说得很清楚,病人迟疑道:“神医,我好像不咳……”
林伊心说,我去,往小了叫医疗事故,闹大了是人命官司。
一旁的陆管家看不下去了,上前提醒,“老爷,这位兄台中气十足,不像气虚咳喘。”
“哦……”被指出错处的神医相当冷静,“我再重新号脉。”
沈雍也皱眉,司徒怎么今天大失水准?领着林伊寻了一处位子坐下。
林伊扫了眼人群,小声道:“你确定我们找的人是他?”这位真的是神医吗?快赶上草菅人命的江湖骗子。
沈雍点头,“他有些反常。”
陆管家从里间送病人出来,对候诊的众人道:“各位,我们老爷要休息了。”
求诊的人退得很快很干净,沈雍刚要进去打招呼,就看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进来,拿着白丝巾擦手的司徒洗见到她动作一顿。
不等他开口,小丫鬟马上道了个万福,头也不抬看着地面,跟背书似的,“禀老爷,夫人又离家出走了。”动作标准,言语流畅,仿佛演练多遍。
林伊敏锐地抓住关键词“又”,怎么?不是第一次?哟,古代女子嫁了人后还有这般魄力?
司徒洗存着一点侥幸心理,问道:“夫人是怎么说的?”
“回老爷,浮梦夫人说要寻处清静地方学好三从四德再回来服侍老爷。”
司徒洗登时心灰大半,挥手让小丫鬟下去。“陆青,可有派人保护夫人?”
陆管家点头,“我早早便吩咐下去了。”
司徒洗觉得此话刺耳无比,横了他一眼,“你动作倒快。”总不是在他和远晴争吵时就备下了?
“不敢。”陆管家朝主人一弯腰,“您可还有吩咐?”
司徒洗心内烦躁,“你忙去吧。”
沈雍瞧他要离开,起身道:“我还想着你何时能看见我。”
司徒洗迅速收了表情,淡然道:“你比我想的晚到几日。”派头依旧。
“路上有事耽搁了。”沈雍并不想详说。
司徒洗眼神扫过林伊,“这位是?”
“您好,”林伊一抱拳,“林伊,请多多关照。”
司徒洗露出惊奇的神情。
沈雍不动声色伸手拍掉她的姿势,往前一步遮住她,“她比较爱开玩笑。”
不用动脑也知道做错了,林伊退到沈雍身后,不好意思地伸舌头。
“有礼,在下司徒洗,林姑娘的名字真应了那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司徒洗眉毛轻挑,扫了沈雍一眼,微笑,“果然是如水佳人。”
沈雍哪里听不出别的意思,也笑道:“你又哪里惹你夫人不痛快了?”司徒洗的夫人脾气很怪,从不见外人。最特别的是她有两个名字,平时叫远晴,一旦跟司徒洗闹别扭,立时自称“浮梦”。因此一听“浮梦”二字重现江湖,他便晓得好友又惹麻烦了。
司徒洗面子挂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你而起。”
“这话从何讲起?”
“我且问你,盟主此药为谁炼制?”
有丫鬟上来送香茶点心,林伊也不客气,擦干净手,喝茶吃点心听八卦。
“你既已猜到,又何必问我。”
“哼,果然是红颜祸水,居然连我这里都被牵连!”说完直接拂袖而去。
林伊哑然,看向沈雍。“怎么回事?”这人气性太大了吧,怎么直接把他们撂这不管了?
沈雍喝茶,“这个司徒,也有迁怒于人的一天。”脸上却止不住的笑意满满。司徒洗能多些人间烟火气,他绝对是乐见其成。
林伊眨巴眼睛,一脸的“求细节求具体”。
沈雍苦笑,怎么忘记身边还有一个太接地气的,特别爱听个风俗趣闻、家长里短,连累自己也成了爱嚼舌头的,又实在躲不过她的眼神攻势,简短讲了两句祸水的由来。
没想这下戳了林伊的肺管子,她哪里受得了这个,跳起来训道:“明明是周瑜打黄盖的事,往祸水上引做什么?!老古董,死古板!活该被分居!”
“分居?”
“就是分房间住,分床睡。”
沈雍一顿咳嗽,想掩饰尴尬。
林伊哪里管这个,发狠道:“这个司徒洗要是再不改这种瞧不起女人的臭毛病,活该被抛弃!”抒发完怒气的林伊一回身就见去而复返的司徒洗站在堂前正沉默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