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陆陆续续又来了郦妃、玉昭仪等人,阖宫也是来齐了,这才又一次起身向太后行跪拜礼。
太后微微颔首,声音雍缓道:“天气尚冷,你们都要注意保养着身子。”
见太后发了话,大家才渐渐熟络言笑。众人言笑晏晏,献媚讨巧,表面上很是和睦。这个说太后去灵山斋戒,一定要注意身体,切勿操劳;那个说太后不在宫里,大伙便没了主心骨,只盼着太后快快回来才好,逗得太后心花怒放。
可我无论真心,还是虚情假意,都说不出那样的话,这各人都揣着各自的心思,极是无趣。
只好闲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好不容易熬了大半个时辰,太后才让大家散了。
从寿康宫出来,云裳因为畏寒不适,早早回了昭纯宫休息,郦妃亦忙着年节之事,奔走于各宫之间。
我闲着无事,便与素心慢慢沿着长廊在湖边走着,行至柔福宫,只见婧昭媛拢着雪白的狐袭,正俏生生地立在宫门,领着宫人张罗着布置长廊,一袭杏粉宫装衬得她肤光莹润,眉目越加娇妍。
她亦远远瞧见了我,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皇贵妃娘娘安好。”
她眉宇间总带着几分跋扈,平日说话的时候,总是眉梢上扬,带着一丝轻睨和冷傲,今日这般,言行举止却是不相衬的谦和。
不过婧昭媛难得对我示好,我亦不想太过明显地抗拒,于是立定,亦回以微笑。
她命人取来一个绕着金丝藤蔓的小玉方盒,盒子很是精致,雕花盖子上有闪烁的细碎宝石镶嵌点缀,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华。
我不知何故,她便递到我面前,缓缓打开,淡淡的幽香顿时扑鼻而来,盒子里一片氤氲的红跃入眼帘,里面的胭脂色泽柔和又不失光泽,如红脂,如朱玉,又如玫瑰花瓣般只盛着薄薄一片,可见极其矜贵。
婧昭媛勾唇浅笑道:“这胭脂,是妹妹带着宫人,摘取清晨带露水的山燕脂花,细细碾碎,将上好的胭脂揉出汁子来,再用淘米水淘澄净了,又滴了桂花油,配上玫瑰花露蒸成的。既芬芳又能滋润肌肤,姐姐的皮肤底子极好,再添上这个,更能活色生香。”
我淡淡笑道:“再怎么香艳芬芳的胭脂,都只不过是为着那朱颜作最后的点缀罢。”说着我把盒子塞回她手中,“这礼是婧昭媛亲手所制,情义太重,本宫受不起,你自收回罢。”
她眼里的冷光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仍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又把盒子推了过来,道:“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道理?姐姐还是收着吧。”
说完,也不等我接话,仿佛是怕我再拒绝,很快便率一众宫人离开了。
我敛了笑容,皱眉看了看手里的胭脂,思量了片刻,手一扬,那匣子就顺着指尖滑了出去,在空中跃过一条弧线,落入湖中消失不见。
电视剧里的宫斗情节看得太多了,这胭脂里掺杂了什么,用了以后有什么效果,谁知道呢?这司马昭之心,未免太过可笑了点。
我侧过头,正色对素心说:“此事勿要再提。”
素心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