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喀喀喀的声响,是箭龟暴鱼体内的冰层断裂的声音。
鱼晚晚所发的冰招,分为外冰攻和内冰攻。像招式「冰河倒挂」,能够凝成看得见摸得着的冰墙,这就是外冰攻。
而内冰攻,就是招式「冰雪连天」,施放的寒冰之气直接冰冻敌人的气血、器官、脉络。这种冰看不见摸不着,却具有极好的冰冻效果。这条暴鱼,就是被鱼晚晚这出其不意的内冰攻给冰住的。
本来暴鱼已经被冰住,动弹不得,而楚锐所放的「吞日斩」,万千锤影砸在暴鱼鱼腹处的硬壳上,不但没把暴鱼砸死,这一敲一打的,反而造成强烈的振动,帮助暴鱼融化了凝在体内的坚冰。
眼看暴鱼面目狰狞,这喀喀喀的冰层断裂之声也越来越大,楚锐沉声说道,“这贼鱼快要动弹了,小心些!咱不能跑,跟它拼一把!”
鱼晚晚毫无惧意,道:“好!我早就想跟它拼命了……”
话音未落,只听暴鱼的鱼腹处咯咯咯一阵响,鱼腹内残余的坚冰,竟被它用腹内的器官直接碾碎了。接着,整个鱼身大力一挺,张开近一丈来长的大嘴,噗噗噗一阵响,冲着鱼晚晚射出鱼骨箭。
鱼晚晚全神戒备,早就料到暴鱼会有这一招,当即玉剑一引,故技重施,又是一道冰墙横亘在中间。
“夺夺夺夺夺——”
像小花枪一般锐利的鱼骨箭尽数射在了冰墙上,骨箭虽然坠地,但冰墙也被骨箭冲击得千疮百孔,裂纹纵横,看来冰墙是抵不住暴鱼的第二次攻击了。
楚锐突然喊道,“我来引开它!我把它引走,你只顾割取乌叶莲就行!”
说着,双臂大张,向暴鱼施放「吞日斩」。这一次攻击志在扰敌,因此一看乱锤的锤影砸中暴鱼,稍放即止,转身便逃。
暴鱼性情极为暴躁易怒,受楚锐攻击,果然舍下鱼晚晚,改追楚锐。
楚锐在沿岸一带遥遥引逗着暴鱼,时不时还回身放一个大招,只求先把它远远引开,等鱼晚晚把乌叶莲割到手之后,再设法除掉它。
不料,这暴鱼追出没多远,似乎是醒悟了什么,突然一头扎进水里。接着,反向的河面起了一道波纹,楚锐看见了,知道这条狡猾的鱼不肯做无用功,这又奔着鱼晚晚回去了。
暴鱼再凶猛,只要鱼头露出河面,就知道它距离自己的远近,从而决定是战是逃,早做防范。而此刻这暴鱼完全潜入了水中,无法识辨它的动向,那可就很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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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停手,别割了!那鱼又过去找你了,快上岸,上岸——”
楚锐一边向远处的鱼晚晚出声示警,一边飞奔过去。
鱼晚晚一惊,这乌叶莲再割上三五刀就大功告成了,却又要住手。心里对这暴鱼痛恨之极,但听楚锐呼声甚急,也不敢再割下去,当即收了药刀,匆匆忙忙地向岸上奔去。
刚刚奔到岸边,和先前两次一样,身后又是哗的一声大响,接着白浪滔天,随后噗噗噗几声响。
这一次,暴鱼嘴中射出的骨箭仅有七八支,而且射程也不如先前的两次远,好像只是虚张声势。
然而,这条像船一样大的鱼,从河中突然窜起,再以极大的力道落入河中,这一起一落,便让周围的河水猛烈荡漾,有很多小鱼受水流激荡,直接从水中翻了出来。而更严重的是,河水荡漾,波及了旁边的那块石头。
这块石头是和乌叶莲相依为命的,石头受河水猛烈冲击,那颗乌叶莲也不安稳。
楚锐看到,这颗白色小果被激荡的水流来回冲击了几下,竟被扯拽了下来,随即便顺着河水漂出一丈多远。
楚锐大惊,高声喊道,“小白果被水冲了下来,要冲走了!”
鱼晚晚啊的一声,随即提剑下水,想在河中拦下乌叶莲。
就在这当儿,距离楚锐不远不近的这条箭龟暴鱼,鱼头露在河面上,有意无意地张开了大嘴。
这暴鱼的嘴极大,完全张开时,足可以撑起一扇门。就说宽度,也有一丈来宽。这大嘴一张,就像个吸水效力极强的大漩涡一样,尽情地吞噬着流过来的河水和漂浮物。看这样子,这小白果必定会流进暴鱼的大嘴里。
鱼晚晚看出来了,急声说道,“楚锐,咱们先把鱼赶开,然后再到下游去找这个乌叶莲!”
楚锐神色凝重,并不答话。心想要赶开暴鱼谈何容易,至于再到下游去找寻这个小白果,那比大海捞针还难。什么人要有这种神通,那就直接把这鱼撕碎了。
看到小白果越漂越近,这就要流进暴鱼张开的大嘴里,鱼晚晚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便在这时,眼前一道人影疾速闪过。只见楚锐手持双锤,拉着「断魂刺」的残影,一溜烟似的冲到了箭龟暴鱼张开的大嘴前。
楚锐瞬间冲到暴鱼的嘴边,试图一把捞起顺水漂来的乌叶莲,这种举动可是冒着碎尸之险。然而尽管楚锐已经出尽全力,还是慢了一步,刚冲到暴鱼嘴边,便眼睁睁地看着小白果顺风顺水地流进了鱼嘴里。
“拼了!”
楚锐沉声一喝,攥紧手中双锤,不等这张血盆大口吞噬自己,反倒横起身子,挥动着双锤,顺着水流让自己头前脚后地流进了暴鱼的大嘴里。
鱼晚晚看到这一幕,啊的一声惊叫,只道是楚锐脚下不稳,被暴鱼大嘴的吸力吸了进去,这一惊之下,立即回过神来,大声道,“楚锐,别慌,别慌,我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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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锐故意让自己陷身暴鱼之口,是因为眼看小白果并未被暴鱼吞进肚里,就想借水流之势,让自己进入鱼嘴后,迅速抄起小白果,再借水流之势,从鱼嘴的另一面流出去,相当于让自己在鱼嘴里溜了一圈。
至于这其中的危险,楚锐当然知道。这就好比把自己的脑袋伸进虎口中,迅速拔下一颗虎牙,然后再把头伸出来。
顺着水流,楚锐的全身都流进了暴鱼的大嘴里。一进到嘴里,感觉空间竟相当广阔。
楚锐看到了小白果,正卡在鱼嘴肉/壁侧的一个小洼里滴溜溜地打转,随时都会转过小洼,流入鱼腹。当即轻轻划了过去,试图伸长胳膊,捞起白果。
便在这时,鱼嘴内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楚锐知道,这暴鱼十分狡猾,早就知道自己在它嘴里,这时感觉自己已经深入嘴内,便突然闭嘴,想把自己咬死、闷死,或直接吞入腹中。
楚锐大喝一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个人横了起来,左手锤抵住暴鱼的上嘴,右手锤抵住下嘴,两臂伸得笔直,像个大陀螺一样卡在了暴鱼的两嘴之间。
这暴鱼的嘴不但极大,而且牙齿极多。据《万兽辑要》所载,箭龟暴鱼的牙齿,大大小小约有三百六十多颗。
就说这条暴鱼,长牙有两尺多长,绕着嘴巴一圈,乌黑如墨,如枪如戟,十分可怖。而短牙也有半尺多长,如尖刀利匕,足可开膛破肚。
楚锐的左手锤和右手锤,都顶在了暴鱼两半嘴巴的腭上。腭上的肉/壁很滑,锤头又浑圆无比,用力猛了,双锤差点脱手。不过,乌黑粗壮的长牙正好可以撑作支点,也使得上力气。
这时候,暴鱼的嘴巴开始闭合,如千斤重闸一样,带着满嘴的长牙,要将楚锐连咬带挤。楚锐撑直双臂,用锤头死死地顶在两嘴之间。
暴鱼一身的力气,全在尾巴和嘴巴上。嘴巴张这么大,正好方便使力,势大力沉,根本不是楚锐这个境界的修士所能抵挡的。
楚锐拼尽了全身的气力,只感觉两锤所遇的力道奇大无比,抓着双锤的手,也因为受不住力,沿着锤柄开始打滑。
提剑而来的鱼晚晚,眼看鱼嘴中的楚锐浑身绷直,因为受力过大,脸皮涨得紫黑,一双眼睛更像是要喷出血来,神情十分吓人。当即不假思索,挥剑引诀。
楚锐危如累卵,自己用力的同时还受着巨力,两力相斥,弄得自己头痛欲裂,突然急提一口气,说道:“你在这等我,我办死它,一会……,一起吃饭……”
说完,两臂再也用不上半点力气,而那枚小白果,也眼看着流入了鱼腹中。楚锐心里一狠,眼睛一闭,顺着灌入鱼嘴中的水流,直接头前脚后地冲进了鱼腹。
鱼晚晚眼看着楚锐被暴鱼吞入腹中,大惊失色,尖声叫道,“楚锐,楚锐——”
暴鱼的大嘴已经闭得严丝合缝,完全看不见楚锐的身影了。鱼晚晚一颗心顿时凉到底,想追击暴鱼,力图救楚锐于虎口,然而双脚却软绵绵的,像是丢了三魂六魄,晕晕欲倒,一步也迈不动了。
暴鱼吞噬了楚锐之后,随即就潜入了河底。眨眼工夫,又从河面的另一处高高地窜了起来,在半空中猛烈地甩动着庞大的躯体,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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