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如果无愧于天地良心,便无需他人去证明……长将军既然如此忠君爱民,能否请将军看看此物究竟为何人所有?”
宋青玉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那枚玄铁令牌,果不其然,长鸣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毕竟是非常之人,极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冷漠的看了一眼令牌后,他丝毫不以为然的答道:“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
“是吗?”宋青玉一副‘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事实上我也没见过这块牌子,不过展大哥告诉我这是一个组织成员的标志,他们的成员以各种形式派到不同地方,过着寻常人的生活,只是一旦接到组织召唤,他们所有的生活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开始慢慢蚕食自己的良心,背叛自己的亲友甚至伤害自己最爱的情人……你们说,这样的组织是不是很可怕?”
“闭嘴!”长鸣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上当,更不会轻易释放情绪,因为自打他出生开始,父亲就潜移默化的培养他,他是大辽虎狼般的战士,他不应该软弱,不应该儿女情长,他应该更好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务。
少年时代的长鸣过得十分艰难,父亲如同苦行僧一般训练着他的忍耐性和敏锐,也教会他如何伪装如何侦查等等。终于一天父亲从他的生活中消失,母亲告诉他父亲有了新的任务,所以离开了他们。
虽然自此没了父爱,但长鸣却获得了久违的自由,他变得开朗活泼,跟所有大夏国的孩子一样,他有了短暂却快乐的童年,过着正常儿童该过得日子,在他心目中自己和小伙伴并没什么不同,他一样热爱着生活,热爱着这个国家……直到那个驼子出现,他带来了组织的召唤,主公要启动当年潜伏下来的钉子,来破坏夏国和大宋间的和亲政策。
“你已经暴露了!就在昨晚你行刺我的那一刻开始,在我们四目相对时,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宋青玉始终一脸平静,她的话带着强大的说服力,不容长鸣不信。
“我应该庆幸你不是天生的杀手,若不是你稍稍迟疑那么片刻,估计我还真是在劫难逃了!”
瞥了一眼他紧绷的身体和抓握在手中的长剑,宋青玉摇头一笑,继续打击他仅存的自信:“别傻了,你还以为自己能完成使命吗?你现在不过是一枚弃子,没有人会在意你的生死,当然你也是幸运的,你有你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善恶观,而不是从小被精神洗脑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忠诚,所以你也务须为你那所谓的主君轻言生死!你想想看,在大夏你有自己的生活,有热爱的职业,有你尊重和尊重的人,当然也有你深爱和不忍伤害的人,如果我没猜错,你之所以会选择做那些事,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她对吗?长鸣,公主还活着,对不对?”
‘咣当’一声响,长鸣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宋青玉:“你,你究竟……你怎么会知道?”
他退到一直穿着侍女服,脸上罩着白纱的‘沅月’面前,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后者倔强的摇头。
宋青玉拨了拨有些遮眼的刘海,这些人还真天真,以为只要看不见容貌,找个身材差不多的人便能桃代李僵了?
“在火场里,人会有本能的求生欲望,怎么可能会让面部最先接触火源?尸体虽然已经毁容,但却仍然能告诉我们很多信息,你不就是怕我找到对你们不利的证据才铤而走险来刺杀我吗?”
“没有笑容亦没有哀愁,你真愿意戴着这样一个面具过完以后的人生吗?或许你可以吧,但你可以无视战火,无视他人颠沛流离,流血牺牲?”宋青玉冷漠的凝视着戴面纱的女子。
陌生的女子微微闭上双眼,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宋姑娘聪颖过人,词锋更是无人能及,绯云惭愧……”说完,她低下头,缓缓解开面纱,露出清丽脱俗的面容,坦然与沅昊对视。
在这一刻,沅昊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初闻她诈死逃婚,他气愤难当,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然而细细一想,自从知道和亲以来,她的反抗和挣扎,其实他都一一看在眼里,虽然曾为她难过,但却一直认为身为皇族女子她应该也必须承担这种责任,所以他便硬下心肠,坐视不理,生生将她推到今天这个局面上。
“大哥……”沅绯云的声音有些嘶哑。
沅昊叹了口气:“别说了,人没事就好!至于别的,我虽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但请你相信,作为哥哥我一定会替你考虑!”
赵怀珏适时拍着巴掌道:“公主平安无事自然是最好,否则大王子冲冠一怒,到时候苦得可是咱们两国边境的子民啊!”
太傅柳澄真深知此事他们已经处于劣势,只看四周虎视眈眈的将士便知大宋方面已向边境屯兵,若此时挑起战争不但谋不到半点好处,相反会惹上众怒,成为众矢之的。然他们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倚老卖老的说道:“虽然公主无碍,但毕竟我太子殿下死在大宋地界,难道王爷就不该给我等一个交代吗?”
“交代?哈哈哈……自然要交代的!方才宋姑娘不是说了吗?在现场有人可以作证!”赵怀珏平静的笑了笑,
宋青玉目光复杂的看了小西一眼:“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你的证词对现在的局势十分重要,边境的安宁,两国的邦交关系,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
“我……我要怎么说才能……”小西显得有些慌乱,她虽性格坚韧,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知道什么事大是大非,但紧张自是在所难免。
“事实不需要你用语言去粉饰,你只要将你看到的一切说出来便可以了!”宋青玉循循善诱道。
“那天,太子不容分说闯进了醉红厢,我以为他死性不改又想找……找小姐麻烦,所以挺身拦住他,百般劝说,他拽住我的头发将我摔到地上,我不死心,继续抱住他的腿,却不料他狂性大发竟然将我打晕,醒来的时候我便发现自己在眠幽阁里……而他,他正趴在我身上堆我做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小西双眼通红,犹如受惊的小兽一般啜泣着:“我自幼习武,身体比寻常女子强壮,我拼命挣扎却抵不过他一身蛮劲,原本以为自己的清白就要这么被他毁了,却不料有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
“黑衣人!?”沅昊眯了眯眼,锐利的目光落在被侍卫羁押的长鸣身上。
“那个黑衣人武功很是高强,也不见他什么动作,偏偏太子经连他的衣角也碰不到,之后,之后那个黑衣人就用几架上的瓷瓶将太子经敲昏在地……”
宋青玉捏了捏下巴,心中纳闷:怎么又冒出个黑衣人?
“未几,那个黑衣人便跳窗而去,我连忙收拾衣物,准备趁机逃走,却又担心自己会被怀疑是凶手,正左右矛盾时,又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我吓得跌坐回床上……他当时并没在意我,只是径直走到太子经身边,他好像说了句什么,我当时心慌意乱没有听清,就在他举剑要杀太子经时,太子经骤然睁开眼,他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巾,只叫了一声‘原来是你’就被对方猝不及防刺死了!”
小西指着长鸣道:“我永远忘不了这张脸,是你!你就是杀死太子经的凶手!”她死死咬着嘴唇:“只因为我看到你的脸,所以你想连我一起杀掉,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强迫自己放松精神,很快晕了过去,而你因为慌乱并没有检查我是否还有呼吸便跳窗逃走!”
终于,一切都真相大白!宋青玉吁了一口长气,总算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长鸣是辽人的细作,就算夏国人要怨恨,也应该冤有头债有主,边境的压力会缓解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