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窗看着四娘担心和不舍的眼神,心隐隐的疼,很难受,泪水在眼睛里打转,索性放下车帘,不再去看,既然已经选择,就不能犹犹豫豫的了。
睁开眼,眼里的泪早已消退,看了一眼兰姨,我说道“兰姨,以后在宫中还劳烦你照顾了。”兰姨笑了笑,对我说“汐儿真的忘记我是谁了吗?”我愣了一下,思索一会,回答道“其实看到兰姨我确实觉得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兰姨定了定神,开口道“我是婉儿姐姐啊。”我定神想了想,努力的在想着婉儿是谁,突然眼睛一亮,原来是小时候母亲常带我去一位老奶奶家,她是老奶奶家的孙女,比我长几岁,我们常在一起玩家家酒,她对我很好,喊我妹妹,每次都把好吃的留给我吃,只是那时的我,还很小,小时候的画面在脑海回想着……
“想起来了么?”婉儿温柔的笑问。我拉住婉儿的手,略带激动的问“婉儿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婉儿顿时伤感的说“去年我奶奶病逝了,我和丈夫一起经营着一间豆腐坊,每日早起做豆腐,白天去街上卖,日子虽苦些,但是却也算安稳,可是就在几个月前,家里没有柴火,我丈夫为了省下柴火钱,自己上山砍树,不小心摔下山崖就……”说着说着婉儿姐姐已经泣不成声,我立马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节哀顺变,以后你还有我这个妹妹,以后我们一起生活,有我汐儿一口饭,定不会让姐姐饿着。”婉儿姐姐从我怀里起来,看着我用力的点点头,我用丝绢擦干婉儿姐姐脸上的泪,开口说“婉儿姐姐,给我讲讲你怎么会出现在府里?怎么会和我一起进宫?”
婉儿姐定了定身子,开口道“那要从以前说起了,从小我娘亲生下了我,便去了,我是奶奶带大的,我四五岁那年,庄家闹灾荒,家里粒米未收,小小的我整天喊饿,奶奶就去街上给我讨饭,在路上便遇到三夫人(汐儿的娘亲),三夫人看奶奶可怜,就给了奶奶一定银子,从那开始三夫人就把奶奶当亲娘一样,经常来家里送钱,送好吃的,再后来有了你,三夫人就常带你来家里玩,就这样过了几年,突然有一段时间三夫人好久也不来,奶奶怀疑是不是三夫人病了,便带着我去了府上,途中赶巧遇到了四夫人,才知道三夫人已经去了,后来四夫人偶尔也来看看我们,送些财物,前几日四夫人来家里,和我说了你的情况,我想我一个人在家也是孤零零的,三夫人和四夫人对我都有恩,这是我一辈子也报答不了的,不如我和你进宫,也能让四夫人放心些,也算是报答三夫人对我的恩情了。”
听着婉儿说了这么多,我大概也了解了,看样子是四娘怕我一个人在宫里无亲无故,才去婉儿家里故意说我的事,也知道婉儿亏欠于我娘,定会和我一起进宫的,又能作伴,又能有个心腹,想到这里我便说“婉儿姐姐,那你为何又叫芷兰了呢?”婉儿开口道“四夫人说进宫需要给我编一个身份,按照宫规秀女除了贴身婢女其他人是不得伴随进宫的,进宫之后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叫芷兰,十二岁进府伺候你和三夫人生活起居,你叫我兰姨,我唤你小姐。”
“恩,是,知道了,兰姨……”我特意把姨字拉得很长,边说边挑起眉毛逗着瞅着芷兰(后文都称婉儿为兰姨)。
兰姨看到我坏笑害羞的说“汐儿几年不见变得调皮啦!真坏!”我傻笑着,然后继续调侃的说“兰姨啊,你忘记啦,你该叫我小姐的,不是汐儿啦。”兰姨表情严肃了一下,低下头正经的说“是,小姐,奴婢忘记了。”我连忙扶住兰姨“兰姨,我开玩笑的,入宫以后,外人面前我们行主仆之礼,私下我们是亲人,不必做这些的,你忘记刚才我说的话了吗?有我汐儿一口饭,定不会让姐姐饿着,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兰姨定眼看了看我,眼里略带着感动的目光,微笑着说“恩,三夫人对我恩重如山,其实在我心里从小就把三夫人亲当成了我的娘亲一样,你待我又如同你的姐姐一般,我更是把你看做妹妹,四夫人也和我说了当年的事,知道你这次进宫是为了给三夫人报仇,我怎能袖手旁观?一来担心你一人入宫无亲无故太危险,二来也更是为了给三夫人报仇。”
听到兰姨说了这些,我一把抓住了兰姨的手,激动的说“恩!以后我们姐妹相互照应,定能为我娘亲报仇的!”兰姨用力的点了点头,又说“这条路我们急不得,要稳中求稳,超之过急不但仇报不了,连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恩,说的对,兰姨,进了宫恐怕就再也无法出宫了,或许……到死了,都是在宫里,你不后悔么?”兰姨立马把手从我手中抽出来,生气的说道“汐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后悔,我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我经历了两个亲人的离开,我真的是伤心绝望了,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了,我怎能弃你于不顾?更何况三夫人蒙受那么大的冤屈,我又怎能不管?”看着兰姨的愤恨的表情,心里一震暖意,眼泪涌出眼眶,小声的说“兰姨别误会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看我说不出话,兰姨搂住我说“汐儿,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以后的日子,姐姐陪你过,快别哭了,马上到宫门口了,让别人看到不好。”
我起身整理整理妆容,接着和兰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一会车夫便告诉我们到了宫门口,我刚要起身下马车,兰姨立马拦住我说“我先下去,你见过有小姐先下车,侍女后下车的吗?”说完兰姨起身下车,撩起车帘规规矩矩的说道“小姐,到宫门口了,下车吧。”我对兰姨会心的笑了一下,扶着兰姨的手,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给了车夫一点钱,我回身对兰姨说“兰姨,拿着行李,我们进宫去吧。”兰姨应着,边收拾行李边对我说“四夫人和老爷说,我们到了宫门口会有一个叫李公公的来接应我们的。”
我略微点了点头,看来老爷是以为他交代的事,四娘会和我说,便没有告诉我,而这两****怕四娘太过担心自己,为她添忧,结果都没去找四娘,四娘便把事情都交代给兰姨了。
待我等兰姨收拾完东西,和兰姨一前一后走到宫门口,这时候看到一个太监走过来,唯唯诺诺的问道“请问小姐是薛丞相薛府的三小姐,薛兰汐吧?”我定眼看了一下太监,身材不高,有些圆润,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了眼尾,想必他就是李公公了,我笑着回应道“恩,是啊,你便是父亲大人说的李公公吧?”眼前的李公公,笑容满面的说“正是老奴,薛大人特地和老奴打过招呼,老奴便在此等候,带兰汐小姐入宫。”
我回应道“常听家父说李公公待人热情,为人和善,今日看到李公公本人,看来家父说的是千真万确了,那有劳李公公带路了。”说完往李公公手里塞了一锭银子,李公公眼前一亮,若无其事的将银子收到袖子里,笑着答道“老奴没有薛大人说的那么好,老奴只是做分内事的而已,小姐,事不宜迟,这就随老奴进宫吧。”我点头示意,便跟着李公公入了皇宫。
刚走过宫门没几步,就听见宫门关闭的响声,我抬头张望这高墙,这不一样的天,还有呼吸着这不一样的空气,属于我的另一条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