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苏子沫,你还好吧?”苏子沫转头,微眯着眼想看清问话的人,江泽斜倚在篮球场边的香樟树上,看向女生的脸上隐隐现着一丝担忧。
苏子沫鼻尖猛地一酸,却又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强装笑脸,可嘶哑的声音透露出女生最近的困境,“我没事。”
江泽走近苏子沫,看向女生苍白的脸,语气有些微恼:“你在说谎,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和你姐姐一样,明明很难过却硬要故作坚强,每天把自己搞的魂不守舍的,你的心难道不累吗?”
苏子沫没料到江泽会对自己说这番话,抬头定定望着男生,看到男生的眼里有着淡淡的同情,苏子沫突然觉得有点厌恶,她讨厌别人用这种眼神看她,她和姐姐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江泽,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那种可以互谈心事的程度吧?”
显然苏子沫语气里的暗讽和刻意疏离惹怒了江泽,江泽其实很骄傲,很少关心过女生,苏子沫这番话显然是不给他面子,俊脸当即黑了下来,冷哼一声,“要不是你当初帮过我,你以为我会管你这些事情。”
看到男生满脸的不屑,苏子沫怒极却又无奈,轻叹口气,淡淡道:“你大可不必担心,当初帮你也不是我自愿的,我也算是自救,你没必要想着要补偿或是报答我什么。”说完也没看男生便抬脚离开。
江泽垂在身旁的手慢慢握紧,薄唇微抿,棕色的眸定定地望着女生的背影。突然,女生似乎被什么拌住跌倒在地,江泽准备上前,却又犹豫了,就在这短短的几十秒内,女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便继续往前走。苏子沫只是皱眉淡淡瞅了眼脚踝处不小心被石头割破的伤口,身上没有纸,也只好任血沿着脚踝慢慢流满脚趾,还好,黑暗里没人注意的到。
刚走进现住的小区,发现窄窄的小区道上停满了各种名贵的轿车,苏子沫虽然不认识什么车牌,但听到周围围满的人群叽叽喳喳地讨论,也或多或少听去了不少。或许是小区内哪家有钱的亲戚来探亲吧,毕竟现在的有钱人很多,不过看这架势应该不是一般的有钱吧,苏子沫心想。苏子沫也不再管什么,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心思管,于是忙抱着书包从一群人中穿过,好不容易来到家门口,发现简单的防盗门边站着几个穿黑衣戴墨镜的彪型大汉,苏子沫心一惊,不明发生什么事,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可又担心房子里妈妈和苏子珊的安全,于是咬咬牙走上前去,还没上前,就见其中的一个黑衣人对她恭敬地点点头,说道,“小姐,请进。”
一句话把苏子沫唬的一愣一愣的,苏子沫连忙侧身闪进了房子,抬头一看,小小的廉租房里站满了人。
“子沫,你过来。”苏妈妈招了招手,苏子沫便跑了过去,跟早已站在那里的苏子珊并排站在了一起,苏子沫看见苏子珊的脸上是一片漠然和幽幽的怨愤。苏子沫抬眸,看了眼坐在妈妈身边的中年男人,再看了看身边的苏子珊,微愣,心下了然,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那个失踪了十六年的所谓的亲生父亲,这个时候出现了,真是讽刺!
“这就是我的两个女儿,好,真好!”中年男人有些欣喜地看着苏子沫姐妹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高兴。苏子沫、苏子珊依旧是冷冷的面容,对亲生父亲的热情完全不在意。
苏妈妈轻咳一声,眼神示意苏子沫、苏子珊同男人打个招呼,两人僵持半天,淡淡地说了声,“叔叔好。”要她们叫眼前的这个人为父亲,很抱歉,她们做不到。周傲天面上有些尴尬,但他也不怪她们,毕竟是他对不起她们在先。其实早在三年前他就有了她们母女三的线索,只是当时看着她们那么幸福,不忍心打搅,也担心孩子幼小的心受不了打击,所以一直没与他们相认。而前些日子苏爱华突然身亡,留下这一家子的弱女子,考虑到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他才出来相认,想用余生好好地弥补对她们的愧疚。
不要把自己妄想成盖世英雄,不要天真地以为凭着自己一根傲骨就能同命运抗争,现实往往选择让人做出更加理智的抉择。
所以当苏子沫、苏子珊离开这个窄小的廉租房跟着那个亲身父亲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房车时,她们的心里早就做了这个自私的决定,纵使百般不愿,可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父亲的离世让这个家瞬间失去了支撑和庇护,柔弱的母亲又怎么挑得起一个家庭两个女儿的重担。虽然只是十六岁的孩子,可是孰轻孰重早已在心里掂量的很清楚,往往生命中的一个变化便会让人瞬间成熟起来。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那个男人的家,是一套装潢豪华的别墅,如果搁在以前,苏子沫定会大加赞美并惊呼一番,并幻想有一天自己能住进来就好了。可是现在,苏子沫的眼里除了冷漠便是冷漠,丝毫欣喜都没有。如果有一天,你一直期待艳羡甚至半点都不敢奢望的东西突然摆在你面前,但你却完全失去了当初幻想得到它时的那种惊喜感,只是因为,你身处的环境和处境变了,以至于你根本无法坦然地接受所有的一切。苏子沫的心情便是如此,一个完全陌生的父亲,一个完全陌生的家,一切都让她无法接受,一旁的苏子珊也是如此。
周傲天唤来佣人,让她们带苏子沫姐妹两下去洗洗休息,明早还有课。苏子沫、苏子珊有些局促地跟在面容和蔼的佣人后面,很不真切的感觉,像触碰不到的未来令人感到迷惘…
苏子沫、苏子珊两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两人都丝毫没有困意,她们忆起了很多很多,小时候同爸爸一起去乡下抓泥鳅,骑在爸爸的身上去山上看夕阳,爸爸每天骑着单车,前一个后一个地载着上幼儿园,一切的一切仿如就在昨日,并没有远去,两人的泪留了下来,却是背对着对方静静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