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没事了,那是梦,不是真的。”梁学则把仓皇的涂念之搂进怀里,只觉得怀里这个女孩展现的从未有过的脆弱和不安让他心疼。
“我看见好多好多的血,好多好多,把整个车座都给染红了,到处都是喇叭声,我看见爸爸在找我,他还要给我过生日,他还没有给我过生日……”
“那时候,因为和赵思睿分手,我心情很低落,爸爸就抽时间陪我,每天都给我做好吃的,天天都不重样,那天我生日,他原来是想要给我惊喜,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根本就没有期待过……”涂念之的声音低低的,冷冷清清却又让人觉得痛彻心扉,怎么办啊,她好想好想倾诉,好想好想找个肩膀靠一靠,好想说,她好后悔,她的想念,她的忐忑害怕,好需要有一个能够分享重担的胸怀。
“我原来以为爱情是可以战胜一切的,是两个人在一起克服困难,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分享,一起生活,可是,我没有想到,原来面包、权利、地位可以毁掉它的美好,剩下丑陋和不堪赤裸裸地嘲笑我的天真。我那时候不懂,直到爸爸去世,我才发现,原来这些不堪的东西伤害了我,更伤害了爸爸,他看我那么不开心,不幸福,该有多难过,多伤心。可是,在他去世的时候,我却在为那些根本不值得我如此伤怀的人伤心难过,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可是,更可笑的是,这个世上,有那么一种人,把感情当做盈利的筹码,当成向上爬的垫脚石,当初的我甚至连垫脚石和筹码都不算,只能算是人家的阻碍。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学则,你告诉我,在男人的眼中,感情就是这样来衡量它的价值的吗?”
梁学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又答不出何为正确,对于他来说,谈爱情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他有过一些女伴,在人生的前30年,他甚至连完整的恋爱都没有谈过一次,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站在商人的角度,爱情是可以用金钱、利益、权势来衡量的吧。”
长长的沉默。“是啊,所以,很多爱情都是没有真心,不需要真心的,渐渐地,大家都没有真心了……”声音渐渐低落,就好像沉没的心,沉默的夜。
“还早,再睡会吧。”梁学则为她压了压被角,重新回到沙发上躺下。
涂念之安静地睁着眼,其实,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让梁学则来选择,他会选什么。沙发上,梁学则睡意全无,他和女人的感情一向是钱货两讫,中间不是没有过纠葛,可是多数都是钱可以买到,也是钱可以解决的,这样安全、便捷,除了这次和涂念之情势所逼之下糊涂的订婚,虽然他对涂念之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影响了他的判断,可是,他梁学则也不能拍着胸脯说,他没有利用她。涂念之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特别敏感的女孩,之前受过的伤害直接影响她对待感情的判断,她需要的是一段纯粹的感情,可是,自己真的是喜欢她,爱她,想要和她生活在一起吗?之前对于涂念之的承诺,虽然是想要对她进行补偿,还有对于李成致的歉疚,不能否认的是,那一瞬间脱口而出的诺言,其实他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两个人各怀心事,于昏暗中慢慢睡去。
第二天,李成致和顾闻听说涂念之昨晚出了车祸,急忙赶到医院,见到人安好才放下心来,只是对梁学则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几家的老人知道,并限制涂念之出行,直到涂念之答应只要开车出去就用梁学则安排的司机才算作罢。米洁被瞒得死死的,宫晖代表她过来探望,于是,涂念之又只好现成编一个理由,把米洁给安抚好。因为涂念之和梁学则两个人搬出来二人世界,怕从家里调佣人引起几家家长的疑心,全程照顾涂念之的任务就落到了梁学则的身上。梁学则每天下了班就往家里赶,应酬完全推掉,第一次为了女人下厨熬汤,洗碗擦桌,琐碎的事情做起来,竟然真的生出几分好像在过日子的踏实又复杂的感觉出来。
在家里闷了几日,等到手上的挫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涂念之终于被批准每天可以在小区的花园里面散步一小时,这样短的放风时间却是来之不易。不知道哪个报纸记者这样神通广大,或者是运气爆棚,竟然拍到了事故当晚梁学则拥着涂念之和交警交涉的照片,两辆车的惨状也被登得巨大放在娱乐版头条,配合着标题“未婚妻惨遇车祸,盛宇总裁英雄救美”,又一次被炒得沸沸扬扬。梁黎帆和李锦荣知道消息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几个小辈因为欺瞒都遭到了训斥,这几日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涂念之作为罪魁祸首和苦主,被严加看管,涂妈妈和梁夫人每天都做各种补身的汤水食物过来探望。
“念之啊,你这次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还好没有出大事,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和你梁爸爸怎么办呢,小则和你才刚订婚,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可不能出事,以后啊,开车这么危险的事情就不要做了,要出去的话就让司机开车,你啊,不要怪梁妈妈啰嗦管的宽,我们是担心你们哪……”这样的话,让涂念之彻底熄灭了反抗的火苗,让老人替她担惊受怕她自己也内疚得很。
魏安慧翻着报纸,娱乐版的头条让她既痛快又愤怒,这个女人怎么没有被撞死呢,怎么就能这么幸运就受那点轻伤,盛宇总裁英雄救美,飞车赶来,涂念之真是幸运,找到这么一个男人能够为她撑起一片天为她遮风挡雨,看着空空荡荡的小公寓,魏安慧凄然的笑开,赵思睿已经连着两天没有回来,打电话不是敷衍就是干脆关机,陈叔那天说,赵思睿狼子野心,早在魏家风雨飘摇惹上官司的时候,他就在背地里转移资产,真好笑,她那天还那样感动,什么不要她的钱,让她拿去给父亲疏通,原来早就拿到了大头,根本看不上这点钱。自己机关算尽,以为他是良人,用尽手段把他从那个懦弱的前女友成安安那里抢过来,却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这是报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