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的浓云拨开,素娥羞怯,朦朦胧胧,街道旁的路灯莹亮,投射着玻璃窗上树影游移,恍若静默的戏剧……
音珞和冯小茉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便礼貌告辞,准备回家整理重现魂魄之渊要用到的器物。
在玄关穿着鞋,旋开门把,刚开了一条缝,就骤然灌进强烈的气流,无法阻挡地碎裂了室内的宁幽,音珞抬手掩面,依旧被风涌入鼻腔搅得呼吸不过来。
防盗门大开,咣当咣当地摇晃,危险的气息渗入,丝丝缕缕,在空中折绕,音珞咬着唇急速迈出几步一把将门关上,不敢作停留,拉过冯小茉,对她比着噤声的手势。
冯小茉也反应过来,反扯着音珞到里间卧室,掀开快要垂地的被套,拽着音珞趴到红木床底的狭小空间里。
等了半天,也不见冯小茉打开什么了不得的密室之类的保险地方,音珞要抓狂了,为毛要躲在床下面这种思维定式中第一个就会去搜查的地方呢,说真的,不如跳窗可能还比较容易得救啊,何况这只是二楼,死不了的。
音珞折腾着要爬出去换个地方藏身,刚露出个头来,就听到防盗门咔嚓一声,开了。她哆嗦了下,只得四肢并用倒退着又爬回去,内心哀嚎不已。
四下又归于寂寂,只有微风隐约纠缠着干冷的空气,音珞愈加紧张,数着心脏的搏动等待,只能等待……
不知多久,吱呀,吱呀有节奏的声响依稀传来,刺入耳膜,揪痛了她的神经,那是鞋跟踏在刷了透明漆料地板上的响动,果然,还是进来了吗……
到底,是何方人马。音珞尽量贴近冯小茉,边将手背在后方,空握的掌心里聚着淡淡灵光,随时准备给不明的到访者猛力一击,争取逃跑的时间。
音珞从狭窄的床下盯着外面的世界,眼睛都忘了眨,时间快要凝固。
脚步声越来越近,属于男人的暗色跑鞋突然闯入视野,他走得极慢,或在左右张望,搜寻着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终于,他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在原地站了片刻,音珞看到他鞋边陡然就卷起气流似漩涡般游转而上。身旁的冯小茉寒颤了下,音珞一把捂住她的嘴,惊恐低呼被生生咽了下去。
那人却毫不犹豫向前走了过来,在床四周转了几圈,停在一角。
音珞鼻尖下就是那双跑鞋,上面墨兰纹样的叶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心跳如鼓,手掌慢慢挪到身前,这种被动等着厄运降临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不如主动攻击,或许,能占到先机呢。
哐啷的一声巨响入耳,窗户玻璃的碎渣砸了一地,那人瞬间退离了视线,音珞也本能地拉着冯小茉往床底更里面挤了挤缩成一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音珞看了看手中虚浮的灵光,这绝对不是我干的,难道,又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吗,救命啊……
似有人从窗户处攀爬进来,噪杂的声音不断传来,再看时,屋里已经又多了两双男人的皮鞋。
音珞已经要绝望了,不管是谁,能此时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与那人一处,必然不会是省油的灯,恍然有一种即将被卷入麻烦深渊的感觉,真的糟透了……
“你这个该死的臭小子,留下那什么犯罪预告,是在无视老子吗。”音珞被此人高亢的声音激得抖了抖,心底微微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们的效率实在令人很失望,看来所谓的白刃特案组也不过是在吹嘘罢了。”特案组?啥,后面来的这两人其实是警察叔叔吗?
“我看你是皮痒了,老子现在就来教训教训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无知小子。”唔,好暴躁的大叔……
“阿世,等会。鬼风是吧,你大费周章地引我们来此究竟有何目的?”这玉石般的声音,音珞记忆突然回溯,哦不,你们这些麻烦的家伙快点一起消失吧……
“找出答案不是你们的职责吗。我就不奉陪了。”
狂风忽然大作,屋内的瓶罐乒乒乓乓摔了一地,音珞和冯小茉紧紧抵着墙壁,耳内嗡嗡作响,待风小去,再睁眼时,墨兰跑鞋已经消失。
只是,为毛另外两人还在原地呢,你们不去追吗,赶快去追吧,不然,我要怎么开溜啊啊……
音珞拉着冯小茉依旧藏在床底不动弹,还是装空气比较好,万一被认出来,请去喝茶该怎么办。话说回来犯人都跑路了,你们也快滚吧,赖在别人家里算是怎么回事啊。
“听够了吗?”冷调语气让音珞蓦地一头冷汗,难......难道被发现了吗,不不不,说不定是在诈人的吧。
那双泛着亮光的尖头皮鞋忽然晃到床边,点了点床板。
冯小茉看这架势,不再坚持,慢慢向外爬。
音珞则在原地捂着眼睛不断摇头,我不要出去,我要在这做窝……喂喂喂,前面的小茉同学,你帮我掩盖一下吧,我会感谢你的……
但是紧接而来的声音彻底粉碎了音珞的侥幸,“还有一个,不用我拖你出来吧。”
不用,音珞认命地挪动,一点点探出手去,看到眼下这双锃亮的皮鞋,十分想抹一巴掌的灰上去,你上辈子真的不是警犬吗,有几个人都闻得出来……
“啊……我腿完全麻掉了,动作慢了点,真抱歉。”音珞站起身来,就如期看到那个叼着根未点燃的烟的年轻男人,那个被小卿留了假地址的男人。真是一点都没变,依然是考究的绅士西装,依然眼神锐利得让人倍感危险啊。
“这小丫头怎么有点眼熟呢。”门口的国字脸男人仔细打量音珞,不断摩挲着下巴,声音忽然拔得十分高:“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前科。”
“怎么可能。不过也许是我长得比较大众吧,我经常被人认错的。”所以,拜托你别再深究了。
年轻男人单手放于西裤口袋里,俯身盯着音珞:“阿世,她是上次包子店那次意外的目击人,而且,留了假地址。”
音珞被他迫人的气势逼得退了几步:“哈……我想那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