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最快的速度办完了岚姨的后事之后,林昭薰听从岚姨的话,带着小安来到临水镇,岚姨临终时的话尚未说完,至于要找的是谁,怎么找林昭薰是完全摸不着头脑,林昭薰和小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在村里继续住下去不是办法,小安与林昭薰都不会耕地,如何生计尚是问题,还面临着被刺杀的危险,刺客再来,林昭薰和小安是躲不过的,那晚她翻看了黑衣人的衣服,只有一些散碎的金银和一张黄铜打制的类似身份证明的铜牌子,一面是一个号码:一十七,另一面是花纹复杂的一个标识,她并不认识,只好先将这些东西小心的保存好,然后给王老汉父子一些钱财,叫他们处理那人的尸身。王老汉父子起先不肯一定要去报官,被林昭薰好一番相劝才制止,这种刺杀的事情是经不得官府的,否则他和小安将更加的危险,林昭薰连恐吓带利诱的对王老汉父子说了一番话之后,终于老实的王老汉父子在她的监督下将那黑衣人的尸身埋在了院子后面的树林里,并在上面盖了厚厚的腐败的树叶,林昭薰还移栽了一些植物在上面洒了浮土撒在上面。又向着王老汉父子交代村里人问起岚姨就说是得了急病去的,交代好一切事物,简单收拾了个小包袱就离开了石墙村。
林昭薰知道“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的道理,也知道躲在人多的地方更加难以寻找,安全系数更高些,况且她和小安都年龄尚幼,几年后长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只要能躲过这阵子,就一切都过去了!况且按照后世的化妆技术,林昭薰相信只要躲过这阵子,她和小安肯定会安全的。如果这次能够被苏府筛选进去,那么他们的安全系数将更高些。林昭薰在这边胡思乱想的时候也时刻的关注着苏府那边的动静,片刻之后苏府终于有人出来,原是那苏向忠管事。见他出来,周围的群众都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围了过去,林昭薰也拉起小安站在了人群里。苏向忠管事缓缓的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卷起的纸说道:“各位乡亲,这第一轮的筛选结果已经出来了,根据各位的笔迹,苏老爷子挑选出了一些人,现在听到名字的站到我身后。一会进苏府参加第二轮的挑选。”随即开始照着名单读起来,林昭薰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读了大概七八个人的名字时,终于读到了林昭薰的名字,林昭薰不禁着急,暗暗握紧小安的手,若是小安没有被选上,她是不会去的,看了眼小安,见他正扬起脸看着自己,林昭薰朝他笑笑,低声说:“放心,若是没有小安,我是不会去的。”可她的这句话刚说完,就听到那边苏向读到:“……最后一个穆择安。”
小安不禁高兴起来,林昭薰看到小安脸上难得的笑容,也高兴起来。这样她就可以和小安一起了。还未待林昭薰从惊喜的漩涡里出来,小安已经拉着林昭薰向着指定的位置走去,与一并被选中的少年们站在一处。
待到林昭薰与小安一同走至苏管事的身后,苏管事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想是因为其他的孩子都是读到名字时就走至他身后,唯有林昭薰是他读完全部的名字才走过来的原因吧,况且乡下间很少有像林昭薰这样清秀俊俏模样的。小安与林昭薰过来后,苏向忠管事道:“好了,跟在我身后,进去后不准大声的喧哗,都跟好了。走吧!”说着领先向着苏府走去。
从苏府侧门依次进入后,正对着大门的便是一处小巧的曲觞流水假山,顺着假山的缝隙可以隐约看到后面的大厅,但是他们并不是去往那个方向的,顺着假山一侧的小路他们向着后院的方向前行,路上不断的有丫鬟小厮向着苏向忠管事打招呼,打过招呼之后就会匆忙走开。少顷,他们来到一处较为宽大的厅堂,里面放置了一应桌椅等物,侧面的墙壁上有类似训诫的文章,大概是苏府的孩子们上课的地方了。林昭薰暗自猜想。只听苏管事道:“你们先在这里按次序站好,等会会有夫子过来考究你们的学识,老爷夫人以及公子小姐们也会旁听,各位会被哪位主子挑选上,就看你们待会的表现了。”说完苏管事就向外走去,想是去叫老爷夫人们以及夫子去了。
通过第一轮筛选的有10人,此刻都在这里了,林昭薰握着小安的手有些紧张,不知道会考究些什么内容,但愿可以顺利通过才好。看向小安,小家伙依然是那样不冷不热的样子,自从岚姨去世,小安就变成这样,以前还跟在林昭薰的身后跑来跑去,虽然偶尔有点小酷,会装下男子汉的样子,可也从来没有这样沉寂过,兴许是岚姨的逝世对他的打击有点大了,过段时间就会好点吧!
没有等多久,便见到一众锦衣华服的人,走了进来,老老少少有二十几个,以长幼的顺序依次就坐一旁,有丫鬟小厮在一旁忙着端茶奉水,这用于授课的厅堂就有些拥挤起来,一位穿着儒袍的老头踱着步子走到这些少年的面前说道:“今天就由老夫来考究你们最基本的学识,看看你们以往的读书情况,也好让苏老爷和苏公子决定你们的去处。一个一个上前来回答我的问题,先报上名字,年龄,好了先从左边开始。”
左边的第一个男孩子有点消瘦,林昭薰站在后面看不清他的长相,他怯怯的走上前,说道:“我叫陈二牛,现年15岁。”
夫子问道:“你平时都读了哪些书?”
那男孩声音有些微哑,想是正处于变声期吧,只听他道:“回夫子的话,我在私塾里读了《千字文》《弟子规》还有……还有……”
未待他说完,那夫子便道:“嗯好了,站到队尾去吧!下一个。”
林昭薰在这边看的清楚分明是那边位于主位的苏老爷子在暗暗摇头。这陈二牛肯定是被刷下去了。
那边的老夫子不断的考校一众少年,这边林昭薰则偷偷观察着苏老爷子的动作和表情,看到老爷子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没有表情。快到林昭薰时她不禁紧张开来,自己说学过什么好呢?要让他说出那些古诗的出处不如杀了她,除了跟着岚姨时,随着小安背过诗经的短小篇幅,其它都是前世上学时读过的,哪里记得是第几篇呢?而且在学校里学的东西如今除了某些记忆深刻的,其它老早就丢到瓜哇国去了。随意的背首诗充数吧,发挥自己的口才多说点,推销自己。林昭薰这边暗暗给自己打气,倒是丝毫没有担心小安,小安读的书肯定是比自己多的,岚姨交给他的知识很多,四书五经的不知道学了多少,肯定是比前面的很多人强上许多的。
“下一个”那老夫子不紧不慢的说着。
林昭薰上前微微行礼后说道:“林昭,现年一十一岁,请夫子考究。”
“你平时都读了哪些书?”夫子问。
“回夫子的话,尚未全部读过,仅限于涉猎,但未读通,诸如《诗经》只读过部分章节如《国风》中的《击鼓》、《静女》、《硕鼠》、《无衣》等《论语》也会部分,也有读《兵书》过一些,但精通算学类,夫子不信尽可出题,但凭心算只须臾便可有答案。”
听到林昭薰这样说,一时大厅里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这个年代算学在民间虽有学习,却也一直未有系统的学习方法,学堂里教的也仅仅是基础的加减乘除等运算。系统的高深算术一般为朝廷所掌握,即使有心算之法那也是个别家族所掌握,林昭薰小小年龄便懂得心算,不免让人惊讶,都在疑惑这孩子是否在说大话。
那夫子微转身向着苏老爷的方向,以兹请示,苏老爷子微微颔首,那夫子便道:“那你先背一首《国风篇》的任意内容来听”。
“我就读《国风*魏风*硕鼠》篇吧。”说着林昭薰就缓缓的将《硕鼠》背将出来。“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三岁贯汝,莫我肯顾。
逝将去汝,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
三岁贯汝,莫我肯德。
逝将去汝,适彼乐国。
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
三岁贯汝,莫我肯劳。
逝将去汝,适彼乐郊。
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
“嗯,好。至于精通算术,老夫正好略懂一二,就考校一下你最基本的吧,今有田广十五步,纵十六步。问为田几何?”未经思考林昭薰道:“二百四十”。
满堂人见她如此迅速算出不懂的人尚好,了解算学的人不禁有些震惊,那夫子尤其震惊,他出的题目自问并不是那么简单便能快速答出的,这是《九章算术》中平面图形面积的计算方法,普通人家的子女是断断不会学得的。普通的学子如这般年龄精通加减法的运算已经算是佼佼者,但如这般用心算不经思考就得出答案,少之又少。
那夫子存了考校林昭薰的心,又问:“今有人共买物,每人出八钱,盈余三钱;人出七钱,不足四钱,人数、物价各几何?”
林昭薰在心内默算片刻便道:“人数7人,物价53钱。”
“好,算术学的甚好啊,下一个。”那夫子捋着自己的胡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