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睡的深沉并不知晓这些事情,等到林昭醒来,香雪已经拿个药碗在一旁候着了,看见林昭醒来忙说:“公子可是说了,今个你受伤,迟点出发,午前赶到附近的一个小城里,给你看大夫,诺,现在先把这碗药喝了,还是你当时备下的药呢!可是用到自个身上了。”
“哎呀,我可不是说你准备着给自个用,我是说幸好你有先见之明。”说着自个捂着嘴笑半晌。林昭纳闷的看着这小丫鬟,什么时候说笑要拿帕子遮着?这跟谁学的?
香雪兀自不管林昭,在碗里舀了一勺子乌黑黑的药水凑到她嘴边说:“快点喝吧,二狗子那家伙熬了一早上,可真是关心你这小子。”
林昭抬手将药碗拿过来,香雪看她自个能动,便将勺子也递给她,林昭没有接,拿着碗小小的抿了口,试试温度。
香雪看她准备自个喝,便眉开眼笑的说:“那个该死的伤着咱们昭哥儿的家伙被世子的弓箭伤着了,如今正躺着疼的撕心裂肺呢,听坤泰说一早上那家伙醒来的时候都没有神智,大概是伤的太重,昨夜抬回来的时候要将身体里的箭拔出来,血喷的老高,全是活该。还有啊,那家伙今天得被抬着走了,咱自家的马车哪里能让一个欺负了咱的人乘坐,活该他受伤还要受风吹日晒,还是世子爷英武盖世……”
林昭听的眉头直皱,那个家伙没有死?她明明看到那支箭透体而出的,怎么会没有死?
香雪看见林昭皱眉头,忙问:“昭哥儿,是不是伤口疼?”也顾不上说世子爷如何如何的英武了。
见林昭不理她,兀自叫唤“昭哥儿?你是不是疼的都不会说话了?”
林昭干笑道:“没有,只是药太苦了。”
香雪拍着胸口道:“你可别吓唬我,等马车启程,我还指望着路途中你给我将故事呢!否则这一路又该犯晕起不来了。”说着转身在马车的行礼里翻起东西来。
半晌才在其中一个包袱里翻出一个罐子,然后掏出几颗黑红色的干果说:“诺,我给你找几颗蜜枣,你喝完含一颗。”
林昭好笑的看着那几颗蜜枣,又见香雪宝贝似的将那罐子封好藏起,说道:“怎么这么宝贝那东西?我怕我偷吃不成。”
“不是怕你偷吃,这是我背着别人偷偷藏的,咱府上也做的很少,这东西做起来很费糖,番糖又很贵,用家里的饴糖可是做不出这么甜的。”
林昭在心内暗笑,这香雪就是有贪嘴,不过人还是不错的。
举着碗,闭气,将碗里黑褐色的药汁一口喝尽,最后马上含了一颗香雪分出来的几颗蜜枣,便觉得嘴里的苦味减少很多。
将吃剩下的递给香雪:“恩,我吃一颗就成,剩下的你继续留着吧!”
香雪宝贝似的将那几颗蜜枣又放在罐子里,林昭听着香雪说糖很贵,便问:“糖几文钱一斤?”
“你是说的饴糖还是番糖?”香雪问
“就是那种白色的砂糖?”
“我的昭哥儿,你平时不买东西的吗?”香雪惊讶的问。
“我没有买过糖?”林昭不好意思的说。
“番糖是一些贵族的府邸才有的,像咱们苏府就有,普通的人家很少见到更别提吃到了,不过普通人有饴糖吃也不错了。你说的白色的砂糖都是从番外带回来的,你当然在外面见不着了,不过那些糖也不是很白了。”香雪自豪的说道,好似她能在苏府里吃到番外带回的东西是多大的荣幸,看来这崇洋媚外的人自古有之。
林昭暗想,这时代还没有蔗糖吗?据历史记载,她那个时代的蔗糖熬制法是唐太宗派人去印度学习的,想来这个时空也确实没有呢!那么总该有甘蔗的种植了吧,记得史书写,战国时期便有甘蔗的相关记载了,可是这里却还是依靠番外的贸易得来,想来是因为历史因素,没有了唐太宗也就还没有将蔗糖的技术从印度引进回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穿越者福利之一,恩,她得好好想想糖是怎么熬制的。
香雪这时不理会林昭自行下了马车去将碗还给坤泰,再收拾一番,林昭这个病号却终于得以在马车上一个人清静一下。
和香雪说笑一通话,心内却还惦念着刚刚香雪说的事情,那个该死的轻薄自己的家伙竟然只是受了重伤,没有死?细细回忆一番昨晚的情景,世子爷那一箭的方向确实是射偏了的,并没有正对着那家伙的要害,只是昨夜自己惊吓一番,没有力气细看,再细想那那汉子昨天的表情,可能如今那家伙已经知晓自己是个假的小子,他会不会告诉同营地的人?
林昭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昨夜世子和公子不是去找三爷了吗?他们跟三爷说些什么?三爷为什么没有处罚手下的军士,难道任由手下的军士欺压良民、欺负弱小?难道那家伙的罪名不至于死?
种种念头闪过,林昭有些愕然,不行自己要先问问?还有就是那个家伙暂时醒不来,重伤下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能管得了她是男是女?
可若是他醒来呢?若是他告诉别人,欺瞒主子的罪行可是很重的。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林昭揭开马车上的帘子,周围的军士看见他的脸,一阵不怀好意的笑还夹杂着一丝可怜以及不满。
林昭撇开那些眼神,寻找着坤泰。
稍后他望见坤泰正在那里收拾熬药的炉子,又帮着马夫将马儿牵过来,林昭心内安喜。
待坤泰走至马车旁绑马的时候,林昭问:“狗子哥,昨晚公子和世子一同去找三爷,回来后没有说什么吗?”
坤泰看见林昭跟他说话,责怪的说道:“病还没有好,就出来吹风,赶快进去。”
林昭着急说:“狗子哥,没有那么娇弱,一点小伤而已。你快点告诉昨夜的事情我才是正经。”
“公子回来只是很生气,和世子爷说了会话,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今早公子有说什么吗?”林昭继续问。
“今早公子没有说别的,只交代我去跟三爷说声今早迟点出发。”
林昭心下黯然,但又想起什么,可却抓不住重点。懊恼的将车帘子放下,二狗子摸摸后脑勺,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又惹着昭哥儿不高兴了,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知道林昭有时候有些奇怪的嗜好,不是他能理解的,一会就又好了。
直到马车出发,林昭都没有听到什么,公子苏沐修也没有派人来问候林昭是否好些了。路走了一段,香雪又开始晕车,林昭叫她躺好睡会就不觉多难受了,他自己只是身体小腿被地上的树枝划了几道口子,没有什么大碍,因此马车内的大部分地都被香雪躺着占去了。
香雪躺在林昭铺的厚厚的褥子上晕乎乎的说:“昭哥儿,咱们这些当下人的,能得主子如此关怀,单独乘着一辆马车就是主子天大的厚爱呢!如今虽然晕车难受,但是能这样良善的主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呢!”
林昭听了这话,突然一阵恍然,终于抓住自己忽略了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了。
人最怕的就是不识时务、不知进退、不懂现状。
而林昭这段时日因为苏沐修的纵容忘却了他的身份——下人、奴仆,这是罪悲哀的事情,幸而现在她明白了过来,也抓住了为何那军士没有被受到处罚的因由。林昭突然的怔愣,小安都懂的事情,为何她至今才懂?一个身为现代人的独立人格,独立尊严,在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时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必须明白卖身的唯一意义是躲避了不明情况的追杀。但是她却将自己与小安陷入另一个生死不由自己的尴尬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