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三叔的人马还在城中,又想起那个差点毁了自己的军士,受伤后好似熬过了一劫,如今好几天过去,想必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又想起自己准备的那点子东西终究没有派上用场,原本想着找个机会将这东西抹在那汉子的伤口上,在这没有抗感染的古代,治疗不好会要了他的命,但终究林昭没有时间和机会,也没有真的动心思去害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心里想着怕放在屋子里哪天被二狗子翻了出来,忙着下床将东西找出来,趁着机会将其扒开瓶口在园子里埋了,心内终究觉得谋害性命是件违法的事情。
如此起来折腾一番,加上白日里睡足了,加上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这会却碾转难眠。今夜是二狗子值夜,睡在苏沐修房内的外间。林昭索性也不睡了,爬起来将衣衫随意的披了走出院子。外面院子里也没有一丝的风,林昭抬头看天,估摸着近几天也许会有一场雨,这天气闷的也太不正常了。
走至苏沐修住着的屋外,看见房间内还亮着灯,想着大概苏沐修和坤泰也没有睡吧!正想着却听见门打开了,二狗子走出来,看见是林昭,疑惑道:“真是你,公子猜的真准。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这不是本来夜里应是我值夜吗?却是不好意思过来看看。”
“进来吧,公子没有休息呢!”说着先行进去屋内,屋内却扑面而来一股闷热的气息。
林昭跟着进去,便看到苏沐修果然还坐在桌前看着一些东西,许是听见林昭进来的声音,抬头说:“好了便过来一同看看这些账册,我记得你算学是极好的,一起算算。”
林昭嘴里答应着,听命走至桌前果然见苏沐修手里拿着的是一本账册,桌上放着的也都是些账册,林昭随意的拿起一本来,看到上面果真是些流水账记得出入。
便疑惑的说:“公子不好生读书,怎的关心起这些商铺的事情来。”
“从府内走时,爷爷将絮江府的一些产业交给我,说是娘的嫁妆。我随意的选了一家让王伯将账册拿过来看看。”苏沐修边看账册便说道,只是语气里多有不耐。
灯烛发出噼啪的声响,这季节天气开始炎热,只苏沐修的屋内并没有开窗,林昭站了片刻便觉得身上开始出汗,便说:“小的去开窗,这屋内闷的,吹吹风会舒服些。”
说着自行将窗户开了一扇,总算将屋内闷热的气息吹走一些,重又走至桌前,拿起账本看起来。
苏沐修感到屋内没了原先的闷热,也少了些烦躁,只是他终究没有接触过这些知识,看的颇费解。林昭细看这账册原来一家普通的绸缎庄子,只收些附近人家织的布,或者是绣品之类的,而后再卖出去,账本也是简单的单式记账法,一本册子记了进账,另一本记了出账,因此便拿了一张纸,边看边记,根据现代的一些记账法细细的将数字记下,很快的翻看着账册,苏沐修看他翻的颇快,须臾便将一册翻看完毕,便问:“你这就看完了?”
林昭头也不抬的说:“只是些流水账罢了,看起来当然快了。”
“你看懂了什么意思?”苏沐修疑惑的问,自己看起来都费解,林昭怎能看懂这些。
“哦,这是天燮五年十月的一本账册,店内当月总进货500两,卖出300两的货,月底支出60两银子员工薪资,最后结余是负140,账册里有两处是有问题的,进的货物卖价反而低于进货价格,不知是不是降价促销?”
林昭在那里按照前世自己工作时向着上司报告工作的语气将账册向苏沐修说了一通。说完才发现有问题,什么员工薪资、降价促销的词都出来了,这不是找抽吗?忙抬头看向苏沐修,只见苏沐修也正看着她,苏沐修疑惑的问:“员工薪资?促销?”
“啊,我的意思是伙计的月例钱,还有促销是指为了卖出货物而进行的手段。”林昭讪讪的解释。心内暗自怪自己嘴快,怎么就犯了这种低级错误,果然是不能一心二用。
“小昭的新鲜词汇总是令公子我耳目一新,今天这词汇到是出自哪里?”苏沐修伸展了下腰,继续说道:“既然你能看懂,你便好生看吧,公子我也不费这神了。”说完施施然的走至床边,二狗子坤泰连忙跟上去伺候他脱衣服。
林昭心内一阵愕然,不是自己看账册吗,自己还是病号呢?刚被罚了一通,现在到让自己看着一堆的账册。
另一边躺床上的苏沐修也并没有睡着,吩咐坤泰去给林昭倒杯茶提神后便盯着林昭忙碌的背影看,心内思绪翻滚,这林昭比起自己尚且年幼三岁,如今却能看得懂账本,书虽然读的不多也不精,但是与自己探讨时一些见解也是让自己深感汗颜的。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呢?家里也去查过他们的来历,确实是临水镇外石墙村一户寡妇的远房亲戚,被这寡妇收留的,后来寡妇因急病去世,这才与弟弟一同来到苏府应征书童,难道那寡妇竟是大户人家出身不成?否则断断教授不出这样精通这些管家的本事?
可是时不时冒出来的那些新鲜的词汇却让人费解,虽说很多都能再书中找出例子来,但是也断不可能是一个与自己同龄的孩子发现的?自己问她读过什么书?平素看的也都是杂书,反而不爱看正经的四书五经,自己也曾说过他,可却是将话当做耳旁风,依旧故我。
今日午间惩罚他,现在自己到是有些内疚,不过但愿他是长了记性,以后不要出去惹出麻烦才好,看他也是稳重的,今日的事情定然是有什么因由才出去的吧!到要叫好好问问。苏沐修也是个聪明的人,这段日子来看到林昭伺候的并不用心,多少也知道或许是有了什么想法,又看他着实是自己能用的着的人,因此不想生出什么间隙来。
如此想着不觉困意袭来,渐渐呼吸深且悠长起来。
林昭白日里睡了一整个下午,养足了精神,晚间看这些账本到是越看越兴奋起来,对于苏沐修娘名下的这间铺子的各项往来有了解,只是这铺子赚钱不多不少,仅够能维持下去,让林昭异常好奇,要知道如此不好也不往坏的发展,可不符合常理,便从这账本细细的找原因,待找出来不由的林昭觉得好笑,从这账本看便知定是被店内的管事勾结了账房先生将店内赚的钱贪墨了去。也不知如今铺子里是何光景,只单单看这些账房做的帐都便敢如此胆大,波漏百出,更不知那管事底下私自贪墨了多少去。
这有好些年头了,先几年的账到是不乱,可是看后面只是惨淡经营的样子便知是因为主子管束不严、监督不力这些人也就越发大胆了吧!保持一间铺子不赚不赔也是种本事呢,如此想着苏沐修要将这间铺子收回,到是要费些周折,如何收拾这些欺瞒主子的东西到是有一场好戏看,林昭看完桌上的账本时,桌上的烛火也燃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打了哈气,扭了扭下酸痛的脖颈,看到苏沐修睡得到是挺沉,害怕惊扰了他,便轻轻地走至窗边将窗户关的只留了个缝,然后到旁边的榻上躺下准备凑合一夜,要不然出门时的声音惊动睡着的苏沐修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