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没有着急过去,他怕自己过去万一两方打起来岂不是殃及池鱼,且听听他们在争执些什么。
因此扫视一圈准备找个人问问,却看到不远处有人朝自己招手,细看正是黎学子身边的小李,小李也是四处扫视时看到林昭的,看到林昭两个人便靠拢起来,林昭问:“这是怎么啦?”
“好戏呗,好像是有个学子找寒门学子借东西引起的。”
“借东西?”林昭心内想慕容今天不是说要找寒门子弟借针线么?难道是一根针引起的血案?额,这也太狗血了。忙问:“具体怎么回事?”
“由来已久的寒门子弟与贵族子弟之争喽!”
原来是阶级纠纷,可一根针是怎么引出阶级斗争的?林昭继续问:“借个东西也能引起双方对峙?”
“好似是说了什么侮辱人的话,书院的两派之争已经很久了,书院也从来不制止这种事情,说是辩论能激发学子的读书热情。”
好吧!她知道辩论一事自古有之,寒门与世族之间的争斗也存在于社会的所有时期,这是时代的特征之一,只要有贫富差距那么便有这种争斗。林昭一阵的兴奋又感觉头大,兴奋是因为她能够参与其中感受到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和争论,头大是因为一方的主角是自己熟识的两位公子。在林昭看来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于封建社会的各个时期,在这个社会背景下寒门子弟想要改变命运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也许几代人努力奋斗都不能改变什么,一辈子在与土地打交道,高额的赋税,繁重的劳役,以及战乱时的兵役,以及对天灾的无知,让在土里刨食的农民很难改变命运,若是行商或者学艺反而成为下九流之辈,这是时代造就的悲剧,林昭觉得自己不能去指责任何一派不对,但是也不想参与其中,若是站在苏沐修和慕容清这边,难免有被人驱使之感,有心想要为寒门子弟说些什么,可是时代的局限性在那里,即使说了也无法改变什么!
因此林昭沉默了。那么就让她做个旁观者吧!
林昭有些难过,因为他看到了寒门子弟身上的骨气,慕容清不是仗势欺人之辈,那么便是寒门子弟脆弱的自尊心在作怪,这种自尊让林昭觉得可怜又可悲,虽然具体的经过是林昭不知道的,但是猜测可能是慕容清说的话伤到了寒门学子的自尊,引起了愤怒,继而事情扩大到两派之争。
场中参与的人数还在继续增加,这时突然寒门子弟那边传来一阵欢呼,林昭看去却看到一个面容清雅年轻男子正在一众学子的围绕中走来,看着温润谦和,举止间潇洒自成,嘴角挂着浅笑,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一旁的小李说:“这下子更精彩了,来的这人你知道是谁么?”未待林昭回答小李已经说到:“这人是寒门子弟的代表,和我家公子同一年进入书院,是他们那次考试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书院的学子,成绩异常优秀,他叫杨涟,为人正派,在寒门学子中很有声望,而且他素来言语犀利,对时政很有见地,师长等人也颇为器重他,只是他向来很少参与到寒门世族子弟之争的,这次不知为何会来呢?”说着露出疑惑的表情。
杨涟进入场中,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不管是寒门子弟还是世族子弟好似都被他的风度所折服,眼光都投射到了他身上,杨涟却好似没有感觉到这些眼光般,自若地行至两派相争的中间,朝着两边做辑道:“各位师兄师弟,在下杨涟有礼。”
世族那边有人说:“杨师兄难道要插手今日之事?”
杨涟说道:“今日之事本因小事而起,不必如此剑拔弩张,各位自有道理,只是我认为大家都是师兄弟,太过了则上了和气,不若各自退让一步,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这怎么可以?到要说清楚我如何是侮辱了他?不过是找他要个小东西,又怎么就是看不起他了?还气势汹汹的找了如此多的人来找本公子麻烦?既然要打架本公子也不是吃素的,尽管放马过来,却整些没用的东西在那唧唧歪歪,听的本公子耳朵都起茧了。”站在前面的慕容清却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了这一番话。
林昭听了瞬间无语了,这慕容清今天脑子被刺激到了吧!怎么还在挑事?她哪里知道虽然慕容清因为被柳堂长批评,来到此间又颇受了些委屈早觉得不耐,本只想要个东西而已,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却被人误解,又叫他听了那些寒门子弟的一番话早就听的不耐烦了,此时又见来了一个众星捧月般的人物要调解,他就见不得了,什么时候他慕容清都是被人捧着的,何时会因为一件小事而被批评过,因此他便有些不依不饶起来。
听了慕容清叫喧的话,寒门子弟那边一下就哄乱起来,各种骂人的话哄得炸开来,寒门子弟一脸愤懑,却也没有人真的上前去打架,骑射之类的课程一向是世族的强项,何况慕容清身边还跟着个大块头一看就知道是不好相与的,谁会傻得真上去打架,因此也不过是嘴上过过嘴瘾,只是说的话也确实是指责慕容清目中无人、仗着权势等语言。
“你要是有本事有权势你也大可以依仗着来欺负人,我就是欺负你了,你要怎么地吧!”慕容清无赖的说道。
林昭在一旁看的清楚,苏沐修在制止慕容清,可是慕容清好似真被气着了,竟然说出了这种话,这不是想引起公愤的节奏么?
只见那些寒门子弟真有往前冲准备干一场的,一旁的杨涟却突然对着身后的寒门子弟说:“大家都冷静一下。且听听这位师弟说说前因后果。”果然听了他的话寒门子弟那边真的就安静了下来,看来杨涟还真的很有声望。
“什么师弟,我可不敢自称是你师弟?”慕容清说道。
“杨师兄,苏沐修有礼,这位是我好友慕容清,事情的起因是慕容兄本想借那位兄台的针线一用,可那位兄台却觉得我们侮辱了他,因此便起了这场争执。”苏沐修突然站出来说道。
“事情的始末我并不清楚,原来竟是因了这等小事而起。不过是区区针线而已,怎就与侮辱二字连在一起了?慕容师弟若是想用自来我处取,我这里也是备着一些针线的,那么这里我便代他向慕容师弟陪不是了。”说着竟对着慕容清做辑道。
慕容清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却也侧身让过了这一礼。
杨涟却不罢休,转身对着那位与慕容清起争执的学子说:“尊严并非是由这些小事物体现,而是靠着学识,你若有针线借于他便是,哪里能用小小针线便体现出你的自尊来?针线虽为女子常用之物,但是男子也穿着由女人织布绣花做出的衣裳,哪里就因拥有此物便低人一等了?况针线不过是日常所用之物,谁的衣衫没有破个洞,脱个线的时候?待人以诚是读书人的德,莫要失了德才是。”
林昭听了杨涟的这番话在心内叫了声精彩,难怪能被尊崇,这人的话避重就轻,只言说了此次的事情,并不连带以往,也不说寒门与世族之争,确实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很有才能呢!
那个学子也虚心受教,林昭这时才走至苏沐修身后,只是想近距离的看看这位杨涟学子,却没有来得及,只见杨炼向着周围说道:“大家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散了吧!此间已无事,若是再想争论,在晚间的课上理论便是。”说着率先起身离去。
林昭过去只来得及看个背影,想到刚刚他说自己有针线,既然想看那么便去趁机借他的呗,林昭向着杨涟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