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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五次记录 来年之春(上)

这次访问的对象有些特殊。她是一位老人,已经七十八岁高龄了。

老人一直都很孤单。她的唯一的一个儿子很孝顺,但是为了赚钱,不得不到外地去打工。这几年来,家中都只有她和她的老伴两人,老两口一起生活,倒还算快活。但是她很不幸,她的老伴在去年夏天身患重病去世了,空荡荡的家中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人。

老人的儿子是我的朋友。有次他打电话给我,说老人的老伴去世后变得很奇怪,怕是她太难过了,精神上出了点问题。他自己因为工作忙好久没回去过了,挺愧对老人的。因此希望找个去看望她一下,顺便叫上我帮忙看一看老人的情况,他也挺担心的。

我当然是答应了,同他约了个时间出了门。在去的路上,他给我讲了关于老人的事。

“在我父亲去世前,他们老两口感情可好了。年龄虽大,却十分有精神。每年的春天,在他们结婚纪念日那天,他们都要去后山的那个小木屋里聊聊天,喝喝茶,还挺悠闲的,有时会很晚才回来。”他回忆着,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而我在家中等得可就不闲了,天色一晚,就开始担心起他们了。哎,好像也就是明天了吧......可惜父亲已经不在了。”他语气中略带伤感,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之后的一个小时我们就很少说话了,他沉默着想着心事,我便陪着他沉默着。直到到了目的地,我才继续问他关于老人的问题。

“在你父亲去世后,老人有什么变化吗?”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当然有,而且变化……”他顿了顿,“变化十分诡异。”

“诡异?”我十分惊讶。

“是啊。”他说道,“父亲去世的那天,我们很快预约了将他火化的时间……”他抬头看了看天,仿佛在认真地回忆着什么,“而在火化之前,母亲一直处于极其伤心的状态,甚至接近于崩溃。我十分担心她,但不知道该做什么……

“奇怪的是,到了父亲火化的那一天,母亲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顿了几秒钟,才继续说下去,“那天晚上,母亲独自坐在房间里面。我因为早上的事情不放心她,所以进了她的房间,想去看看她。但是,我惊讶地发现:母亲在空旷的房间里自言自语,仿佛在和谁说话……

“当时的场景很吓人,我赶忙问母亲:‘你在和谁说话?’母亲的回答让我不寒而栗。

“她说:‘和谁说话?当然是和你的父亲了!’说完她用手在旁边的空气上亲切地拍了拍。”讲述完一切,他心有余悸地喝了一大口水。

“这是很明显的幻想,可能是因为你母亲失去了你父亲而太过于伤心了,才在心中幻化出一个不存在的伴侣吧……”我说道。可怜的老人啊,大概是因为她的老伴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了,因此当老伴去世后,她才会这么伤心啊……

“有可能吧。”他道,“随后,我顾及到她的反应,也不敢把父亲的骨灰放家里了,就干脆在公墓买了块地,给埋了起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不聊这些东西了,先进屋子看看我的母亲吧。”他推开了那栋破旧房子的门,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客厅的中间坐着一位老人,时光在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

“儿子,你回来啦。”老人的脸上露出的笑容。

然后她说了一句十分惊悚的话。

“我腿脚不方便,去,快去屋里把你爸叫出来!”

我们两人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任门外冰冷的风灌进我们的衣衫……

其实当时我们愣住了也是正常的事。换做任何人,突然有人让你去叫来一个死去的的人,不惊讶才怪呢!

我和他四目相望,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言下之意是:反正没什么损失,去就去吧。我们进了里面的房间。房内当然没有人,只好满脸尴尬地出来,看着老人不知所措。老人却笑了,道:“哎呀,我忘记了,他刚刚出门散步去了。不好意思啊。”

“啊,没什么。”其实我们才是舒了一口气,那所谓的”老伴“出去得可真是时候啊!

“哎呀,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出来啊。”老人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厨房,留下我们在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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