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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斩衣三跃

公元2016年10月24日,西山省襄县漆郎山地界。

由于已经入冬,正值雨露多寒的时节,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能冷落一梭秋叶!可惜,漆郎山上长满了柏树,柏树分枝稠密,小枝细弱众多,枝叶浓密,树冠完全被枝叶包围,从远处眺望而来,山上仿佛有着一个个大小不整的圆锥体,又宛若托塔天王手里的玲珑宝塔,郁郁葱葱,甚是美丽!

“真他娘的冷,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天气预报,冷死我了!啊切!”本来一片宁静的世外之地,突然被一声充满抱怨的男声打破。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轻笑声,宛若春风,沁入心脾。

寻声而去,只见郁郁葱葱的柏树林间的蜿蜒小道上一对年轻男女携手而来。男子走在左边,头发宛若鸡窝一样蜷缩着,国字脸,戴着一个黑边大框的眼镜,透露着一股文弱的书生气息,但却混杂着**丝的气质,眼睛迷的只剩一条缝,真怀疑能不能看清前方的路,上衣,下裤全是都是黑色的,可是,却奇葩的穿着一双蓝鞋,鞋子上布满泥点,右手撑着一把精致的紫色小伞。女孩子左手挽着男孩的手,眉目如画,目漏深情,鼻梁高挺,有着迷人的樱桃小嘴,身着白色秋衣,紧身白色长裤,外套一件深褐色披风,美丽无比,她不时看着身边的男子,眸子里有化不开的爱恋!

这是一对恋人,男子其实年龄也不大,24岁,姓智名利,在一家设计单位工作,今年驻扎在工地,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陪女孩。女孩叫屈萌萌,比男孩小6岁,他们是异地恋!他们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是男孩死皮赖脸的将女孩追到手的,他们的爱情可谓艰苦曲折,所以,他们彼此都很珍惜这段感情。智利这次好不容易请假请了三天,本来想打算带着女孩去看看电影,去欣赏美景,可是,从来什么事情都是随着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他们来这不是旅游的,他们来这纯粹是智利为了解开心中的一个谜团,这是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智利是一位资深的历史爱好者,他非常喜欢古代历史,他至今记得半个月前的周日,他晚上在家里无趣,翻找东西,无意间在家里的一个老箱子里发现到一个古朴典雅,制作精巧的木箱子,他以前从来不记得他家有这个东西。他喜欢一切的旧东西,所以,他小心的带上白手套,小心的擦拭干净,箱子的样貌显示了出来。箱子四周雕刻着人物纹,他们首尾相连,仔细观看,宛若诉说着一部无言的历史。箱子明显带着春秋时期的风格,智利高兴坏了,不管真与假,这都是一件古董啊!箱子正面有着凹凸不平的疙瘩,可以按下,也可以扣起来,这是一个精巧的机关,他好奇的翻动着,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打开!

人一旦有了好奇心,无法得到答案,心里就像猫饶痒痒似的,这个箱子就像一件盛开的曼陀罗花一样深深吸引着智利!可是,却不得其解!毕竟是一件古董,也不能暴力拆除,这下,可是难倒了智利!

智利烦躁极了,他狠狠的摔了一下手,“哎哟,我去!”智利惨叫了一声,原来,竟是不小心划到了手指,顿时,鲜血涌了出来。他急忙起身去找卫生纸,起身一瞬间,几滴猩红的鲜血落在了箱子上,不多时,鲜血突然开始向着最中央的一个小凹槽里涌入,小凹槽仿佛像一个黑洞,贪婪的吸收着鲜血。

“咔嚓”,智利正在包扎手指,突然一声咔嚓声吓了智利一大跳,他循声而去,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只见不知何时,箱子上方的凹凸方块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拨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越来越来,一刹那,也许几分钟,箱子突然打开了来!

箱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本线穿本,还有一件布帛。书本早已经开始泛黄,扉页已经开始风化,可是,却有着一股浓浓的墨香!书页上用隶书书写这四个字,智利查找了半天百度,终于知道了它的意思:“智氏家谱”!他小心翼翼的一页页翻看着,随着一个个名字的出现,智利的眼睛越来越大,他的嘴巴越长越大,他发现,那些名字是那样的如雷贯耳!

“嗯,这是什么?”智利突然发现其中几页是没有的,有被撕过的痕迹!缺失了很大一部分东西!箱子角落放置着一块玉佩,样式古老,仿佛一只蟠龙在上下翻腾!他小心的拿了起来。“啊”,智利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原来,当他的手,破了手指的那只手刚碰到玉佩的时候,玉佩就像烙铁一样,一下子贴在了智利的手背上,玉佩一下子就消失了,只剩下左手手背淡淡的痕迹!

“艹,见鬼了!”智利瞬间懵逼了,虽然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着一些神奇的事情,可是,当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难以接受的!他逃也似的将盒子封好,小心的藏了起来!或许出于私心,还是什么,他没有告诉别人!可是,随后的几天时间里,他经常梦到奇怪的事情,很乱,很杂,他常常在梦里惊醒,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催着他去一个地方!在召唤着他,手背上的玉佩纹这时也会闪闪发光!

在梦里,他梦到一片柏树林,梦到一个年久失修的庙寺,寺庙的柱体上挂着一副对联:“伏桥入厕守主德,漆身吞炭报君恩!”

伏桥入厕守主德,漆身吞炭报君恩!这是在说战国四大刺客之一的豫让!晋国智伯瑶的仆人!而智伯瑶,便是智利在家谱上看到的比较靠前的名字,在他之后,便是被撕掉的书页!智利突然感觉,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是谁撕掉了那几页,为什么不想让后人看到,为什么是他打开了那个箱子,而他的父辈却没有打开?这是巧合么?智利不相信巧合!所以,他要一探究竟!这也是他性格里的执拗所在!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漆郎山之行!因为,漆郎山,是豫让的埋骨之地!

智利一边走,一边不时嘟囔着什么,一会又开心的对着身边的女孩说道:“宝宝,你知道豫让么?!”

屈萌萌一听就知道又是老一套,他又要显示他的博学多才了,不过,她不就是喜欢着他的才华么!女孩子笑嘻嘻的望着男孩,道:“不知道诶,利叔叔!”屈萌萌故意将叔叔拉的好长。

智利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仿佛再说,你等着,不过他知道,这对女孩子的杀伤力为零,他宠溺的摸了摸女孩子的鼻子,悠悠说道:“还记得利叔上次给你讲的三家灭智的故事么,豫让就是智伯瑶的家臣,仆人!智伯瑶对于豫让来说有知遇之恩。豫让最初是范氏家臣,后又给中行氏做家臣,都是默默无闻。直到他做了智伯的家臣以后,才受到重用,而且主臣之间关系很密切,智伯对他很尊重。可是,偏偏在他境遇好转的时候,智伯向赵襄子进攻时,赵襄子和韩、魏合谋将智伯灭掉了,消灭智伯以后,三家分割了他的国土。赵襄子最恨智伯,而且,把他的头盖骨漆成饮具。”

智利顿了顿,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以前,讲起来顶多是惋惜,比较痛恨智伯瑶刚愎自用,可是,现在,突然发现智伯瑶是他的祖辈,有着一种怪怪的感觉!屈萌萌以为智利又在装酷耍帅,让她夸他,所以,很是配合道:“哇哦,利叔叔好博学多才啊!”

“哈哈,哪有哪有,小意思,这样才对得起我教授的称呼!”智利收拾起情绪,接着得道:“豫让死里逃生,他后来逃到了山里,也就是这里,他思念智伯的好处,怨恨赵襄子把智伯的头颅做成漆器,盛了酒浆,发誓要为智伯报仇,行刺赵襄子。可是,他一个人,而赵襄子有着重兵防卫,该如何报仇呢?”智利歪着脑袋看向屈萌萌,可是,屈萌萌早已经被故事深深吸引了,突然发现他不讲了,着急的说道:“快讲啊!豫让怎么报仇的?”

“哈哈,好,听利叔细细道来。报仇,不管何时何地,无非就是那样,第一招,隐姓埋名,他更名改姓,伪装成受过刑的人,进入赵襄子宫中修整厕所。科普一下,战国时期,诸侯,大夫经常会使用奴隶或者犯人来干些脏活,杂活,于是,这也给了豫让可趁之机!豫让怀揣匕首,伺机行刺赵襄子。赵襄子到厕所去,也许是现代人所谓的直觉,或者,赵襄子迫害妄想症比较严重,他突然有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觉!好吧,豫让倒霉了,被逮住了!被审问时,他居然很勇敢的承认了,说他要报仇,顿时惹毛了侍卫。被赵襄子劝阻了,说他是义士,他谨慎小心地回避就是了。况且智伯死后没有继承人,而他的家臣想替他报仇,这是天下的贤士啊。最后还是把他放走了。你说说这赵襄子,不知道是作还是显得他比较大气,居然,这样就放跑了!”智利挤眉弄眼的看着屈萌萌!

“一计不成,而且,侥幸没死,豫让又想了一个方法,不过,太狠了,古人的刺客一个比一个狠!豫让居然把漆涂在身上,当然,不是现在的漆,使皮肤烂得像癞疮,吞下炭火使自己的声音变成嘶哑,他乔装打扮使自己的相貌不可辨认,沿街讨饭。就连他的妻子也不认识他了。你说,狠不狠!后来,在路上遇见他的朋友,被辨认出来,他居然老实的说是我,朋友当时就流着眼泪说:‘凭着您的才能,委身侍奉赵襄子,襄子一定会亲近宠爱您。亲近宠爱您,您再干您所想干的事,难道不是很容易吗!’豫让说:‘托身侍奉人家以后,又要杀掉他,这是怀着异心侍奉他的君主啊。我知道选择这样的做法是非常困难的,可是我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做法,就是要使天下后世的那些怀着异心侍奉国君的臣子感到惭愧。’他认为那样做有悖君臣大义。这可能就是古人一直坚信的信条!”智利由衷的说道。可能许多人认为他们这是笨,可是,那也笨的可爱!

“豫让摸准了赵襄子要出来的时间和路线。在赵襄子要外出的一天,提前埋伏于一座桥下。赵襄子过桥的时候,马突然跳动起来,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比较强烈,赵襄子一看,顿时明了,心里肯定在想,我滴个妈呀,有完没完!果然,又被逮住了!赵襄子就纳闷了,他说豫让,你侍奉过范氏,中行氏,他们死了,我也没见过你这样啊!而豫让的回答更是千古绝唱,他说,‘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于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赵襄子感动坏了,但是,又不能把他给放了吧,陷入沉思中!”

“豫让知道生还无望,无法完成刺杀赵襄子的誓愿了,就请求赵襄子把衣服脱下一件,让他象征性地刺杀。而赵襄子一听,又不是在自己身上捅窟窿,所以,很高兴的答应了,他派人拿着自己的衣裳给豫让,豫让拔出宝剑多次跳起来击刺它,仰天大呼,我给你报仇了,智伯!遂伏剑自杀。这便是斩衣三跃典故的由来!而豫让,可谓开创了战国刺客可歌可泣的时代!”

故事讲完了,而智利和屈萌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利叔,豫让真可怜!那豫让有孩子么?”屈萌萌问了一个恐怕历史学家都无法回答的问题,智利瞬间就石化了!

“可能有吧!”智利语气飘忽,满满的不确定,不过,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然后,肯定的说道:“一定有后人!”

话音刚落,前面出现了一个破败的小庙,和智利梦里出现的一摸一样,只是,更加破败,墙壁上布满了裂纹,角落里结满了蜘蛛网!智利的手背开始发烫起来,并且,不受控制的拉着智利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屈萌萌也被拖拽着前行!

推开落满尘埃的大门,落入眼帘的是一个石人像,面容模糊,不用猜,便知道这是豫让的像!智利朝着豫让恭敬的拜了三拜,他知道,如果不是豫让,也许就没有他,因为,他的祖辈智珏便是豫让偷偷藏起来的!

刚刚拜完豫让像,智利突然感觉豫让笑了一下,然后,他的手背上的玉佩开始慢慢浮现出来,把屈萌萌惊的一愣一愣的,她呆呆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玉佩,又看了看他的利叔叔,懵了!智利自己也懵了,他不知道这是啥情况!

突然,噼里啪啦一声雷响,这是十月份诶,哪来的响雷!屈萌萌吓的一下子扑在了智利怀里!不多时,天空开始布满了雷云,卷起了狂风,老天好像发怒了一般!

“劈啦”又一声惊雷,穿过庙顶,一下子落入了漂浮的玉佩之上,仿佛有一道门户被激活了一般,屋内引起一道狂风,一切都太突然,突然到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就这样,将屈萌萌和智利分离!

“啊,利叔!”屈萌萌拼命的想要拉住智利的手,可是,智利一步步被卷入那道门户之中,

“不要啊!利叔叔!怎么啦这是!你不要离开我啊!”屈萌萌哭的梨花带雨,眸子里充满了眼泪,她不知道这一切是真是假!还是一场梦!绝望,以及不可置信!

智利最后看到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以及,那永远无法忘怀的容颜!而后,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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