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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公子郝连

山中大雪纷纷,院子里的红梅迎风绽放,吐露芳蕊,是这片寂静洁白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幽若殿。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外面冰天雪地,凄冷肃寒,此处却是安宁温暖。

元洛跪坐在软垫上温酒,姿态闲雅,衣袖轻微翻动。酒香随着咕隆翻滚着的热水慢慢飘散开,青昭蠢蠢欲动,正欲起身,忽觉得有一道清冷的视线在盯着她,偷瞄一眼,果然是师傅。暗自收拢好双腿,又轻轻捋了捋衣裙,她摆出一脸欣赏有加的表情看着元洛从容优雅的温酒。

流冥这才收回视线,与身侧的使者浅笑交谈。

本来这样的天气里,依着惯例,青昭自然是睡到何时觉得饿了才会起身。前些日子被凤羽那么一闹,凤止虽也日日前来陪她四处走走,或在一隅闲坐着,教她下棋,但却也没有像那日那样大早上就来她的小院子里,落得满身是雪的来候着她。

青昭之所以这么大早的来这边乖乖坐着,只是有人不辞辛苦爬上菫理山想来看她一眼。

那是个眉眼明丽如朝霞般绚烂的少年。青昭真的很难想象,江南的杏花春雨,怎么能养出这么一位一举一动皆是勃勃英气的美少年。

此时他也在这大厅坐着,却并不是一直盯着青昭,而是随着她的视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元洛。随他前来的使者则一脸仰慕的回答流冥稀奇古怪的提问。

“郝连公子是如何得知小徒的?”

“公子来苍梧游历,在坊间……在坊间听闻一些关于公主的传言。”

“哦?郝连公子怎么就对小徒感兴趣了?”

“公子说,他素来就喜欢如天上的鸟儿一样自在潇洒活得通透的姑娘。”

……流冥默然。这说的是青昭麽?

这边一问一答着,那边元洛已起身给众人斟酒。小巧精致的青瓷杯里褐黄色的酒水轻轻摇晃,触手的暖意一直传递到心底。青昭微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喝一口,温热的酒水顺着喉咙慢慢滑下,入口时微微有些辛辣,再细细一品便尝到一丝淡淡的甜意,正适合这时节喝。她乐得眼眯成一条线,从元洛手里抢过酒壶,喝了一杯又一杯。

“呵呵。你这样的神态,倒跟我家偷酒喝的猫儿有几分相像。”敢这么说苍梧九公主的自然是美少年郝连俊驰。

青昭却一点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的问他道:“你家的猫是什么颜色?”

“通体雪白,只是眼珠一为碧蓝一为赭黄。”郝连俊驰笑眯眯的答道,“你若是也喜欢,改日去我家,让你来养几天。”他并没像一般人那样说要把那猫转送与她,只是很坦诚的说,只可以给她养几天,愈是如此,愈让人乐意亲近他。

凤止坐在一旁,很专注的打量着他。那样的神情,就像巴不得把他拆开来好细细分析。郝连俊驰,郝连将军独子,行事洒脱,来去随心。容貌艳绝,鲜衣怒马,自是潇洒少年郎。凤止看着和郝连俊驰仅说了几句话就笑得开怀的青昭,心里颇不是滋味。

流冥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早就想找法子惩治凤止这小子一把,却不料郝连俊驰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来了,狠狠的刺激到凤止,却让他有苦说不出。论风姿,论处事,郝连俊驰可能不及凤止,但他行事的坦荡,举止的洒脱却是凤止万万不能及。对于青昭与这美少年相谈甚欢,流冥自然是不会阻止,相反,他乐见其成。

这其中的诡异其他人都看在眼里,皆是忍着笑端坐在那里,慢慢品酒,浅谈书画。一个个皆是个中高手,旁的人都没看出来他们端庄闲雅外表下那颗都快要乐翻了的心。不用自己动手就能看到一向高傲的凤止被人制住,怎么也是件乐事。

“如此说来,苍梧美景数不胜数,但不知,这菫理山可有何佳境?”郝连俊驰听着昭绘声绘色的讲述苍梧不同时候的景致,觉得自己那时游历大概就是走马观花,自以为美景尽赏遍了,只不过是看到那自己觉得喜欢的地方,第一眼不感兴趣的,全被他错过,这时都恨不得能回头重游一遍。但机会已错失,空怅惘从来不是他的风格,转念一想这菫理山,在青昭眼里,怕是也有其独特之处吧。

“郝连公子既然这么问,还是让小徒带你去走一遭,才知这菫理山特别之处。”流冥笑道,压根就不给风止开口的机会。

“既如此,有劳了。”郝连俊驰站起身,弯腰拱手,示意青昭前面带路。

二人并肩走着,只听见雪花落地和脚步落在雪地里的轻响。这样的静寂,青昭却没有觉得尴尬,和他相视一笑,两人同时开口:“你……”

“你先说。”郝连俊驰笑笑,光彩夺目,那样的风采,让人目眩神迷。青昭好容易定住了神,笑着开口道:“我倒是很是好奇,什么样的家世,养出这样的一个你。”

“说来惭愧,幼时胡闹惯了,有外祖和祖母宠着,家父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却也对我束手无策,听之任之,也就成今天这样了。公主莫以为郝连是翩翩佳公子,郝连出入赌场与人豪赌输了时尖刻责骂对方的样子,公主若是见了,怕是就再也不想搭理郝连了。”他偏过头来笑着看着她,口里说着惭愧,面上却无半分愧意,澄澈的眸子浅笑着,一点都不担忧这么说了,会吓退佳人。

青昭扑哧一笑:“我也不是那深闺大小姐,口口声声此非君子所为。郝连公子,倒是个有趣的人呢。”

“公主若是还肯搭理郝连,也别公子公子的叫着,听着多客套。”他俏皮的眨眨眼睛,“今日一见,郝连确定公主确实是如我心中所想的女子,就不虚此行了。你我之间,以后也无需如此客气。”

青昭诚恳的说道:“郝连肯拿我当朋友,我自是十分高兴。”

两人徐徐走着,漫天的风雪似纷飞的蝶,轻盈美丽,青昭忍不住伸手想去扑捉。郝连俊驰并不阻止,只是微微叹道:”适才在屋里,郝连观公主面色,似是有郁结的心事,现在看公主如孩童般与雪花嬉戏,才略微放心。像公主这样的女子,就该自在如精灵,畅然活在这天地间。”

青昭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那样细微的表情,他也能观察到。初见他时,她还以为这只是个家世好,鲜衣怒马,肆意妄为,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没料到,他虽潇洒,依着自己的心思快意活着,却也会细细观察他人情绪的变化,细致体贴。

她轻轻的笑了:“这时听郝连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之前的郁结都不值一提。我们还是不要辜负这般美景,好好来品味一番,才是我与你出来的真意。”

“自然是客随主便。只是郝连这有个小小的玩物想赠与公主,还望公主能接受。”郝连俊驰说着,拿出一个巴掌大通体莹润的如意,递给青昭,“此物也无甚特殊之处,公主可放心拿着。郝连不过是想着日后公主若是遇上了什么难题,使人将此物拿来给我,无论多深的水,郝连都会乐意赶赴过去为公主解忧的。”

青昭扬眉爽朗笑道:“这么说来,我要是不接,就要辜负郝连待我的拳拳美意了。”

她伸手接过来,细细端详。上面并没有雕刻什么花样子,只是有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雕工精致,看着就不是俗物。她把它放入衣袖内收好,突然想到某一处,脸色有些怪异:“郝连既然会去与人豪赌,风月场所该是也会去观赏一番吧?没有随手把身上的玉佩赠与姑娘?”

这回是郝连俊驰闹了个大红脸,在大驭,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倾心于他,与友人一同观赏当红花魁月下起舞,一掷千金的事并没少干。此时听青昭这么问,饶是他平日里洒脱不羁,这时候却想不出半个妥当的词回答她的问题。

青昭乐了,“我只是随口一问,郝连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她见他举止风流,意态无人能比,有心想看看他吃瘪的模样,才会有此一问。

这半日游览下来,赏景,言语间互相捉弄,两人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只是,前面好像,走不过去。

凤止坐在前方的一个小亭子里,一身紫衣衬得他肤色莹白如玉,雪白的手指捏着一颗棋子正欲放下。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抬头,看着并肩走过来的二人,淡淡一笑:“相请不如偶遇,精于棋艺的郝连公子既然恰好碰到,也不想让我独自下棋,与这飞雪为伴吧?”

郝连俊驰如何看不出他就是在等他,也不多说,浅笑落座。

虽然凤止教过青昭几日,她也只是粗懂一些基本的,这时坐在那儿看这两人一脸闲适的表情在那里厮杀,别提多郁闷。

偏偏凤止还时不时的抬头对她柔柔一笑。她自认为和郝连俊驰一同赏景、谈话,稀疏平常,她也只是当他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自是问心无愧。而此刻在凤止温柔的要腻死人的眼光里,她却突然觉得坐立难安。恨不得这两人赶紧落子,下完这盘,好让她能回去。

“凤兄的棋艺,乍一看没什么大不了,下到中途,才知道起初的浑不在意到底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损失啊,步步紧跟,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打击到我的机会,在凤兄面前,郝连的小伎俩好似都不怎么管用了……”郝连俊驰一派轻松着笑着,落子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早听闻京城人传郝连俊驰琴棋书画都堪称一绝,当时还有几分不信,今日这么一比试,倒是信了大半。”

郝连俊驰但笑不答。

过了片刻,他抬头漫声道:“虽是有几分抱歉,但是我,好像赢了凤兄。”

凤止淡淡一笑,也不再看棋盘,衣袖一拂,摆落好的棋子全被打乱,“输便是输了,凤止还不至于输不起。”

郝连俊驰欠身微笑道:“那郝连就先行告退,出来这大半日,随我来的那使者也该着急了。”

经过青昭身旁他微不可察的冲她挤下眼睛,神色欢悦,那样子很清楚的在说:你的麻烦来了。

青昭耸拉着头,一步一挪的坐在风止对面。凤止正把那黑白棋子分装好,也不抬头看她,仅是淡淡的问一句:“今日玩得可开心?”

青昭飞快扫了他一眼,低声道:“我拿他当朋友。”

凤止神情温柔的笑笑,“开心就好。你很少笑的那么灿烂,既然他能让你开心,也不访多亲近。”

他的神色是那么平静,说的又是那么安然,若不是了解他,青昭差点就要以为这是他的真心话。

可是很明显,凤止在生气。

“我没有和他怎么亲近,只不过是性子相同,多聊了几句罢了。”青昭急着张口,但看着他那平静的脸庞,越说越无力,最后也是垂下头,“信不过我就算了。”

“你贵为苍梧最受祤成王宠爱的公主,自然可以挑选更能让你开心的人。”

凤止越说越离谱,青昭也不禁有些生气,“你是什么意思?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女子?”

“你是怎样的,我如何得知。”凤止仍是淡淡笑着,慢慢站起身,也不让她帮忙,自己一人拿着棋盘与棋子,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

徒留青昭傻立在那个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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