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在太后处用过饭,赵元俨便带着吕晗出宫回府。
出了宫门,吕晗长出一口气:宫里总归不是适合她呆的地方。
有了先前太后准备另立帝王的事,只怕赵恒与太后之间的芥蒂永远无法消除,可是今天在饭桌上,皇帝表现的那叫一个恭敬孝顺,任谁来都挑不出错儿。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吕晗还是感觉累,心累。
走到自家人等着的地方,钻进车里,赵元俨拿过吕晗手里捧着的手炉放到一旁,捉过吕晗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暖着:“怎么?累了?”
吕晗微叹一声点点头。
赵元俨一笑道:“那便回去吧?”
吕晗想了想却摇摇头:“不想这么早回去。”
“那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赵元俨说完自己也感觉不对劲:她恐怕是不知道京里有什么好去处的。果然,吕晗又摇摇头。
赵元俨又是一笑道:“不如我们今日回去绕路走吧?挑着平时不走的地方?”
皇宫确实太压抑,这样,就当陪她散散心了。见吕晗点头说好,赵元俨一只手撩开帘子向外面吩咐一句,又回来仍旧握住吕晗的手:“一会儿撩帘看看外面,有什么想玩想看的,下车转转就是,横竖也不急着回去。”
吕晗一笑,重重点头:“嗯!”
车子没有顺着以往的路走,而是走了一条颇为市井的路。平日里只是打些王公贵族的门前路过,边上从来都是静悄悄的。这次掩了车上王府的标志从街市上过,听着外面的一派繁华热闹,吕晗不禁想起了回门那天,那是她第一次身处北宋的街市,当时还很是为真实版的清明上河图激动了一把。
吕晗甩甩头,抛开在宫中的郁气,挑开车帘看着外面。
临近年节,家家都有要置办的东西。街市上比平日里还热闹三分,因此马车行得极慢,倒是让吕晗能好好看看这大宋的民风民情。现在还不到扶老携幼出门游玩的时候,街上的多是来给家中采买的。各个商铺为图个吉利,对联福字年画早早贴了出来,显得更是喜气。
吕晗看着街上来来往往或许贫穷或许富有的行人,心里慢慢从在宫里紧绷着的状态松了下来:生活其实就应该这样简单的。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在固定的时候做自己该做的事。
就这样,就好。
慢慢悠悠过了几条街,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正看着窗外的吕晗奇怪,回头与赵元俨对视一眼。不等赵元俨出声问,跟在车边的章英过来一抱拳:“禀王爷王妃,前面似是出了什么事,围观民众众多无法通行,属下已派人查看。殿下看是否绕路走?”
赵元俨眉头一皱:“听人回报再说。”
“是!”
没过一会儿,张英派去查看的侍卫回来了,跟章英低声说了几句,章英重又走过来一抱拳道:“禀王爷王妃,前方是有地痞在讹诈人,无甚危险,却不是一时能散开的。殿下看……”
地痞讹人?吕晗眉毛一挑:原来古代也有这种事?
赵元俨见吕晗面露好奇,想了想便道:“让车子绕路到前面去吧,”说着对吕晗一笑道,“咱们下车走。”
吕晗与章英俱是一愣,章英眉头微皱面露犹疑:“王爷……”
赵元俨摆摆手道:“无妨,你们跟紧些就是了。”
“……是!”
赵元俨冲吕晗一笑,吕晗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多散散心,当下回了一个笑容。转身翻出在车里备着的两身不太显眼的披风,一件递给赵元俨,两人都系好,吕晗便任由赵元俨拉着自己下了车。
国人看热闹的热情果然千百年不变,一众早将事情发生的中心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原本吕晗与赵元俨都不是爱凑这个热闹的人,这会儿却由着侍卫在前面开路,两人紧紧跟着,逐渐靠近“事故发生地”:可见进宫一趟的费力伤神,以至于出来了,还要做些平常绝不会干的事情来调剂。
跟着侍卫挤到了“头等席”,只见一个人躺在一辆马车前,另一个人站在一旁理直气壮的指着车边站着的两个青年:“这里是大宋的地界儿,由不得你们撒野!我这兄弟此后若是再也站不起来,你们赔得起吗?!”
吕晗看了看明显讹诈的两个人,心里暗暗摇头:果然长了一张反面角色的脸,还是龙套的那种。随即再没什么兴趣,又转向“受害者”同志,一看之下便是一愣,微微皱眉盯着车边的两个青年。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脸色阴沉。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这么眼熟……
赵元俨轻咳一声,在吕晗耳边轻轻道:“是那时碰到的,拼鲁班锁的两人吧。”
吕晗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难怪如此眼熟!
那个面无表情倒和上次差不多,至于另一个……上次见他的时候明明一副单纯没有心机的样子,突然来这样一幅阴沉的脸色,她还真是一下没认出来。
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马车上的车夫早已下来,站在人群边上。那站着的地痞见两人还是不动,冷笑一声道:“怎么,还想耍赖?那咱们可就报官了!”
那脸色阴沉的青年嗤笑一声:“报官?我倒不信你敢去报官!”
地痞满不在乎,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干,应付起来驾轻就熟:“不信?不信便试试!外族人,别忘了,这可是咱们大宋的地方,咱们的律法可不像你们那些番地!”
先前说话的青年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同伴拉住。那人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随手扔出去锭银子,转身就要上车,那地痞瞥了眼银子,心里一乐,却不忙着捡,上前一步拦住那人:“就这样就把我兄弟打发了?”
那人目光瞬间冰冷,看的那地痞心里一颤,可话已经说出来了,再收回去,他以后再这街上还怎么混?反正这两人不过是西番质子,翻不出什么花儿来,当下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面对着面前的青年,眼神却飘忽不定,不敢与他对视。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只是察觉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想在此久留,否则……
心里冷哼一声,又甩出一锭银子,绕开那地痞,口中冷冷道:“走!”
只这一声,吕晗如遭雷击:就是这个声音……
ps:这是补上27号的
木有存稿的日子,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