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珠珠恢复了精神。
“还没吃饭吧，珠珠？”我问。
“是的。”她点了点头，然后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碰了碰饭碗，“哎呀，饭菜都是凉的，你刚才在吃凉饭吗？”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口味好极了，再凉都吃得很香啊。”
珠珠朝我笑了一下，站起身来，一只手端着碗，朝厨房走去。
“珠珠，我来吧。”我赶忙走到她身边，想夺下她手中的碗。
“你坐着吧，张浩，工作了一天也很辛苦。让我来吧，我知道你不习惯做这个。”珠珠还是推开了我，自己忙碌了起来。
不一会儿，珠珠就把热好的饭菜全都端上了桌子，她还打开葡萄酒，倒了两杯酒放在桌子上。酒杯也是珠珠准备的，形状高贵而典雅。
“张浩，我们吃饭、喝酒。”珠珠笑着对我说。
“饭和酒一起吃喝？”我打趣道，因为珠珠受伤，所以我想调节一下气氛，让她开心些。
“啊，你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怎么喝就怎么喝。”珠珠说。“人生苦短，张浩，来，我们先喝一杯酒。”
“珠珠，”我端起了酒杯，看着酒杯里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摇晃着的红色液体，我想，今天晚上，我还是该把一些问题拿出来问珠珠。这些问题，早晚都得面对，“珠珠，”我说，“我认识你也有一些日子了。在不知不觉中，你慢慢地走进了我的生活。”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珠珠打断了我的话，漫不经心地轻轻摇晃着酒杯里的红酒。
“珠珠，那个清晨，在你为我指路的那个清晨，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吗？”
“不是。”珠珠摇了摇头。“也许你是第一次见到我，但在这之前，我已经见过你了。你忘了，我们住在同一层楼里。”
“哦，是这样。”
“那么，珠珠，那天清晨，天还没全亮，你一个人在街上做什么？”我问。
“张浩，”珠珠笑了起来，笑得很可爱。“你在街上做什么？”
“我. . .”我被她问住了，“我在四处游荡。”
“那你说我可能做什么？”珠珠仍然在笑，“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你一个人喜欢夜晚。”
“珠珠. . .”我已经感到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珠珠，”我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说. . .你说你选择了我，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直觉，本能。”珠珠笑了笑，用调皮的眼神看了看红葡萄酒，又看了看我。
“我要知道确切的原因。”
“爱是没有理由的，张浩。”珠珠笑得更甜了，现在，她的眼睛已带了点研究的眼神在看我。
“我看上去是不是很傻？”我问。
“不是，我觉得你很可爱，傻得可爱。”
“珠珠，”我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我觉得遇见你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我身边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张浩，”珠珠说，“也许在你的命运里，注定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珠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为什么你常常问我这个问题，张浩。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叫珠珠。”现在，见我问这样的问题，珠珠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是谁，而你已不止一次向我询问我是谁。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算太长，是不是，张浩。你如果想知道我是谁，那需要你自己去慢慢地发现，就像我还在继续了解你一样。张浩，但我发现你总是喜欢向我询问问题。那么，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我感到大脑有些眩晕。
“这个问题我已经向你坦白了许多次，而你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你的想法。那就是——你爱不爱我？”珠珠淡淡的笑容仍然飘浮在她的脸上，她的一双眼睛仔细地盯着我。
我没想到珠珠会这么问，因此一下子愣住了。
这时，我看见珠珠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少了，直到最后，所有的笑容都完全消失了。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想到和晓薇在一起的日子，当晓薇问我这个问题时，我可以随意回答她，甚至有些敷衍的模样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晓薇这个丫头是个性子很粗的家伙，她不会放在心上。而且即使说错了，顶多挨她一顿训，也就没事了。但面对珠珠，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珠珠问我的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我不想随意回答珠珠，给她任何一个答案。现在，面对这种情形，我慢慢地开始明白。对我来说，珠珠和晓薇是两个多么不一样的女孩， 晓薇在我面前只是一个韧性而随意的孩子 。她在我面前几乎是透明的，我可以一眼将她看穿。而面对珠珠却不是这样，而且情形恰恰相反。珠珠对于我来说是一个谜，甚至是一个使我有些害怕的谜。但同时，我对珠珠来说，却仿佛是一个透明的人。我能感觉她早已将我看透，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对于珠珠来说，都不是秘密。而她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见我犹豫着，珠珠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气氛仿佛沉重了许多。
为了缓和气氛，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珠珠，”我说，“就如你所说的，我们还需要了解对方，是不是？”
“我现在就正在了解。”珠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