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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从这以后,我就再也不问珠珠的私事了,她仍然对我如以往一般地好。只是,我现在知道,问太多的事情会让她反感。而且,问得太多也表示我对她不信任。但是,我该对她信任吗?每当我的脑海里出现这个问题时,我总是感到困惑不堪,总是感到自己再次被困在了一张网里,就像珠珠所说的那张网,感到自己无力解决眼前的问题。

珠珠,我该如何面对她。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今后,她在我的命运中会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我不得而知。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珠珠就像一个伺候我生活的保姆一样,或者说,一个忠实的爱着我而照顾着我的姑娘一样,每天出现在我的身边,为我打理着生活的一切。扪心而问,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爱她。但是,我知道,她真真实实地进入了我的生活,在我的情感生活里留下了抹不掉的影子。但我弄不清楚,她在我的情感世界里是一个阴影呢?还是一分感情。

自从工厂经过那次下岗风波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作风。但是,有一点发却生了变化,那就是我和老师傅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而且,由于和老师傅的关系改善了许多,因此不知不觉,和老师傅关系好的那些工人们与我的关系也改善了许多。

在我工作的工房里,机器仍然是一台。由于我不喜欢四处走动,就如老师傅说的那样,了解工作进度,因此,大多数时间,我仍然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挥汗工作着。但是,与往常不同的是,老师傅经常会端着茶杯来到我的面前,和善地说:“小张啊,别太辛苦了,干一会儿也休息一下。累了,就把玻璃放着,等会儿我来干。”每当这时,我也总是笑笑。有时继续干活,有时把玻璃留下。我和唐师傅的关系随意了许多,渐渐地,我发现他好像并不是一个太缺德的人。是啊,角度不同,立场不同,观点自然会不同。在经历了上次的下岗事件后,唐师傅感谢我,因此,便对我和善了许多,我在工房里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是啊,现在想想,人际关系是多么重要,和善的人际关系可以使自己的日子像小溪里的水流过平坦的河床一样顺利。糟糕的人际关系就像小溪的水流过一片凹凸不平的山地,让你每天的感觉都跌跌撞撞,无法安宁。但是,转念一想,在这样暂时平缓的人际关系背后,是否还隐藏着一些让人无法平静的因素呢?就如下岗的事情来说,下岗早晚还是要搞的。等下一次下岗运动到来时,处于竞争地位的两个人一样会对立起来,到时候,他们仍然是敌人,毫无选择的余地。在这种境况下,我,也许还会牺牲自己。不过,也许还有其它的解决办法。不知为什么,在国营企业这片轰轰烈烈的人际关系百科全书里,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如果驾驭了人际关系的话,你是所向无敌的。

陈辛去了其它车间实习,因此,我已经有一断日子没见过他了。

每天,当夜幕降临,我下班回到家时,珠珠便迎了过来,因此,我也无暇拜访陈辛。而陈辛也从来没有拜访过我。他仿佛就从这幢楼里消失了一样。我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每天,我能感觉到的仍然是,自己身处在一幢孤楼里,和一个有些神秘、有些可爱的女子过着既温馨又有点担心的生活。这个女人对我别无所求,只是奉献,默默地照顾着我,每当夜深的时候,她就不打一声招呼地走了。

以前曾出现在我床边的黑影消失了。自从那个夜晚看到黑影是店主之后,深夜,黑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的日子日趋平淡。在这样的平淡中,我也腾出了一些精力用于整理目前的生活,仔细地回味、体会、研究目前我自己的处境。而在静默中回味自己的境遇时,我常常会猛地心惊肉跳起来。这时,我总是能看到一张网仿佛正网在我的四周,它越收越紧,越收越紧。而我,在刚刚面对这张网的时候,曾感到非常害怕,但是,日子久了,我渐渐地居然也习以为常起来。对于我如今所身处的环境,我正在一步一步地适应。我慢慢地适应了每天的生活节奏,一些离奇的事情在我的眼里已越来越不新奇。每当有这种清醒的感觉出现的时候,我都会紧张得大汗淋漓,不知所措。直觉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也许,我该逃走。因为,我的生活已越来越走入怪异的境地,而我还正在在适应着这种怪异。但是,我该逃往何处。我没有收入,没有生活来源,我只是一个依靠珠珠照顾才能生活下去的寄生虫。我该往哪里逃。想到这里,我甚至会抓耳扰腮地扯自己的头发,因为这是一个让我绝望的问题,我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能力。最终我告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现在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就这么活着吧。也许,我不该担心那么多,我对自己说,现在,我已经衣食无忧地活着,生活难道还应该有其它要求吗?我脑海里的那张网也许只是一种莫明的担忧而已,是我最近在生活上受到了一些挫折而感到喘不过气来的反映,是我自己过于敏感造成的。我对自己说,珠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我的身边死了一个人,那是一个意外。司机死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人,也许平时结了不少仇家,说不定有人想报复他,至于他身上的蜘蛛网,那是最好解释的。他不是在厕所里吗,厕所的角落里有蜘蛛网是很正常的事情。公安局在立案侦察,但是,过了很多日子也没有人再次找到我,那就说明他们也许已经有了线索。我没有必要把发生在身边的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编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也许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多心了。当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我便不去理会常常出现在我意识中惊扰我的那张网。

我的生活日趋稳当了起来,渐渐地我发现自己长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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