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花,在空山,美人爱之不可见,裂素写之明窗间。
幽兰花,何菲菲,世方被佩资簏施,我欲纫之充佩韦,袅袅独立众所非。
幽兰花,为谁好,露冷风清香自老。
我是紫翘,是一株兰草,自我有记忆以来,就长于这深山之中,周围除了一些树木之外,偶有一两只鸟儿,虫儿飞过就已经是奇迹了。我想着有一天能摆脱这个形态就可以离开这里,于是每天除了汲取天地之灵气,沐阳光,滋雨露外,我大多时间就是在憧憬着别于这深山中的景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了,大概也就是个万儿八千年的样子,我终于摆脱了原先的模样可以四处游走,为此我不知有多高兴,可是终于在尝过了最初几天的欢乐后,我又再一次的陷入了迷茫中,我意识到,或许我还是寂寞了些吧!
我想着,那就出去走走,可是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还有外面的生活,我不知道……日子又这样在我的纠结中一天天地过去了,这辈子也许就这样过了吧,直到我遇见了他——凤熙。
那是怎样的一个日子呢?嗯,天空是有点晴,风也有点柔和,我也刚刚和周公说了再见刚从树上飘下来,为什么说是飘呢?因为我看到的了一个“人”,姑且让我说是一个人吧,因为当时还没有这个概念,只是觉得他和我修炼成型后的样子很像,你大概不能理解我当时是怎样的一个心情澎湃呀!就像是一只狐狸很久没见葡萄似的,那叫什么来着,三月不知到酸葡萄味,当然在我这就成了万年不知道一个人味,于是我就这么一个激动呀飘了下来。
除了摔了不甚重要的部位,破了衣裳之外,到底还是安全着地了,我围着他转了几圈,然后又盯着他看了看,得出了一个结论:外面的人长得委实是很好看。于是,就忍不住又多瞄了他几眼,大概是被我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适时的咳了一声,如此我也只好作罢,悻悻地准备转身就走,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反而叫住了我:“姑娘可否……,在下有事想请教姑娘。”当时我的反应是什么呢,好像是我的心就这么一颤,整个人是觉得紧张外还带着那么一点欣喜。原来外面的人连讲话都是那么的好听,我想。
于是,我吸了一口气,摆出一副很乐意的样子,好像有那个虚心请教这么一说吧。他告诉我他叫凤熙,我在心里默念记下他的名字,他又对我微微一笑:敢问姑娘芳名?我当时只觉得被他的一笑早已勾去了三魂六魄,那一笑竟然让我引以为傲的紫花都失去了颜色,后来我想到了几个词,那就是一个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呀。哪还能听得到其他,于是也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半天后终于反应过来好像是他在问我问题,于是又讪讪一笑,只觉得活了个万儿八千年的竟然是白活了,因为早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就又回头看他,他又问了问:不知姑娘芳名?我顿时就有些愣了愣,心里想这这芳名是个什么东西?却不知自己已经脱口而出,只听到对方大笑了两声,我当时是又急又窘,对他原先的好印象早就到风里云里去了,但又不愿与他多说,只好一边庆幸自己留在这儿没有出去的正确选择,一边正想着以何种方式能够最快摆脱他离开这儿。只听得一句“是在下唐突了”就见他对我拜了一拜,而后又说,“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问一下姑娘的名字,若姑娘不愿告知,在下也并不勉强,想来是我自己……”我急忙打断他,我没有不愿,只是……于是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紫翘。”
他向我这边看了几眼,就听到“翘翘嘉卉,独成国香,紫翘十步,名转九畹。再加上这一袭紫衣,紫翘这名,妙哉妙哉。”我想自己当时是脸红了吧,只觉得脸一直在发烧。
而后他告明了他的来意:“听书上说西方之尽有座十步山,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草,尤以兰草为惜,其中更以一株紫色兰草为罕,传闻有那株草,只要有一口气在便可以令人起死回生,因此无论仙妖等五界莫不寻它。不过,且不说那仙草是如何难寻,就连十步山到现在也只是传闻,真正能找到他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听说过,今日我来此不过也是碰碰运气,不知姑娘可否告诉在下此是否为十步山?”
原来他竟是要寻我,也罢!我的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于是不露声色的对他说:“不错,这就是十步山,但若要寻那株紫兰,却也不是易事,只不过不知公子要寻那株紫兰意欲何为?”
只见他犹豫了一番,而后道明了原由,因他有一位朋友自打娘胎里出来就身子弱,彼时已经到了那什么油尽灯枯的时候,虽一直都在用药但却不见丝毫好转,今听闻此事才会来寻这山、这草。
我一听,对他的好感就一路飙升,不时感叹有这重情义的朋友也是那人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于是就下定决心帮他,假装咳了咳,而后道:“幸好公子你遇见了我,我对这里的环境也算是有点了解,不如我帮公子一起寻吧,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
他笑了笑: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了。
我就带他随便转了转,夜幕降临,估计是因为连紫兰的影子也没见到,我看他有点焦急,但又不露神色的样子,于是笑了笑:都说缘分到了自会寻到,公子还是耐心的等待,须知此事是急不来的。他看了我一眼,于是道:“那我们就先休息一下吧,确实也不急于一时。
于是我俩找了一个比较阴凉的地方,只见他闭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只看到了他的侧脸,不过仅是从那侧脸看,也知那确实是一张很好看的脸。末了,我打算找个话题,于是也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不知公子从哪里来?”但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回应,于是睁开眼睛,只见我身侧的人早已沉睡,应该是去找周公了,只余浅浅的呼吸声还在耳畔。
也罢,看那样子是有一阵没好好睡了,也不知他那个朋友是何人,竟让他连觉都顾不得睡了。反正我也睡不着,于是悄悄起了身,在周围转了转,采了些果子回来。
等我回来时他早已醒了,看起来休息的不错,脸上竟看不出原先的风尘扑面、一脸憔悴的的样子。他站起身,我忙把身上的果子递给了他:“你应该也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不如先拿这些垫垫吧!
他的脸此时有点微红,但也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并没有瞧我,拿起了一个果子就往嘴边塞。我看他的样子觉得有点想发笑,但还是很淑女的忍住了,又从身上拿出了一片叶子,也就是他一直苦寻未果的紫兰的叶子递给了他。
只见那果子的一半还在他手上,来不及放下,另一只手又接过我递出的叶子,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讲出,就听到一阵咳嗽,他的脸此时又是一阵白一阵红,我再也忍不住了,很不道德的笑出了声。
他瞪了我一眼,而后又故作很有风度的问道:“这莫不是我要找的紫兰,只是它为何只有一片叶子?”难道外面的人翻脸都可以比翻书还快,我在心里思忖。于是没好气的说道:“公子也应该知道这紫兰不甚好求,这片叶子也是我无意发现的,但若是要救人靠它也应不是难事。”
或许他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有些冲动,于是抿了抿嘴,“我那朋友患的病不是一般的药可以治愈,单凭这片叶子,是不是有点……”我此时就算是再笨也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原来人家这是不领情,想我这样幻去一些修为帮他,竟还不让人家待见,真真是那啥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想着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如我,此时应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于是也不客气的说:“难道公子还认为我骗了你不成?”
“姑娘别介意,想我这是有点关心则乱,在下并没有冒犯姑娘之意,既然这是天下难求的仙草,必有它神奇之处,姑娘莫要见怪,姑娘的恩情在下铭感于心,他日若有可以帮姑娘的地方,在下必将竭力所为。”
我本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再加上他的言辞诚恳,我的火气早已去了一大半,于是说道:“公子言重了,我并未尽什么力,想必是公子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有此因必有此果。”
“姑娘不用叫我公子,不如唤我凤熙,何如?只是这深山虽宁静,但也落寞了些,若姑娘不嫌弃,就到我敝舍坐坐,也好令我尽份心意。”说罢,他就看着我。
其实这正合我意,可以跟他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一来是了却我这么多年的夙愿,二来我正好缺了一游伴,由他带着,想必我也不会走失了,三来他正好欠我一个人情,在外面的话也会照拂于我。思及此,但我还是很矜持地说:“好,我随你走。只是恐怕以后要麻烦凤熙了。”
“这是什么话,嗯,紫儿?”然后他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珠子递给我,“这个你要收好了,切记戴在身上。”言毕,再不理我,又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休息去了。而我还正处于那句“紫儿”的震惊中,机械地接过珠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安置了它,也不管其珍贵与否了,只是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外面的人都是可以如此的自来熟。
一夜无话,宵寐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