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平静的日子我还要过很久,安宁的日子容易培养出人的惰性和优柔寡断的性格,却没想到危险来的那么迅猛而又突然。
北堂寒,我想放了他,但他好像并没有想过放过我。
这日天气晴好,项功约了我一起去东郊坪赛马。我们各自选了马就一路飙上了,一直飙到城郊。
我一直以自己的骑术为傲,没料到竟没甩开他,这人还有两下子。我睨眼瞧他,“想不到你一介女子,能有这样的骑术,当真是不可小觑啊。”
那是,他也不想想我是谁来着,我可是正经经过专业训练的。我心中万分自豪的想。
行至北坡山底,马儿突然停蹄,长嘶鸣一声,扬蹄在原地打了几个转。一股肃杀之气弥漫而来。
转眼见项功,表情虽然一如方才的笑逐颜开,但眉眼间全没了笑意。眸光对上我的,给我透出一个安心的表情,却在下一秒眸光一扫,嘴唇勾起一抹嗜血的残冷。
十几个黑衣人瞬间从天而降,手中的刀剑闪过寒芒的光芒,惨白了一片大好日光。
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这群人来的蹊跷,一时我分不清是哪路人马,难道我的身份被看破了?
不等我多想,那几个黑衣人已经飞身来到我的周身,狠厉的刀剑无情的向我叫嚣而来。
一道亮的晃瞎人眼的刀光剑影落在我面前,我一时无了反应,也没有带武器,躲闪已经来不及,项功从腰间抽出软剑,挡在了我面前。
而我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些黑衣人,分明就是招招毙命的杀招!谁与我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竟要置我于死地?
等不及我多想,刀光剑影已经在我身边拉开了阵势,似乎不杀了我不罢手。我从短暂的惊恐中醒悟过来,手探入袖口的口袋,摸到魅影当初送我的短笛。
口中的音律化成一道道音刃,音刃所到之处,飞渐起一丝血花,那些人似打了鸡血,一个个勇猛无比,每个人功夫都不弱,不像是一般的武者,而像是…杀手。
我从未真正杀过人,以前的打斗也不过是师兄弟之间的比拼,全然没有此刻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间心里慌乱的不行。
握住短笛的手不由的一抖,项功已经贴到我身后,低声说了句,“生死关头,还有心思失神,先保住小命再说吧。”
我点头,不管这些人是谁,我决计不能让自己死在他们手里!
一柄丈许的大刀劈头朝我砍来,我侧身闪过,口中的笛声吹得更急了,飞出道道凌厉的杀招,那拿刀砍我的黑衣人被一道强烈的音刃直接划开了半边头颅,惨叫一声倒下。鲜血喷涌而出,溅我一脸,一身都是。
那湿糯、粘稠、滚烫的热血喷的我心里紧缩,一股寒意从我脊梁直窜入脑门。我杀了人,我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的音刃下被劈开了脑袋,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的心脏似乎跳到了嗓子眼,整个身体开始僵硬,无法动弹。那种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撰住心脏的感觉让我恐慌的想大叫。
似乎那个躺在地上的尸体是我自己,手也不停的开始发抖,我发现自己无法再动弹,脑子一片空白,无法再思考。我呆愣的站在那里,看项功跟着其他的黑衣人纠缠打斗。
我从来不知道项功的功夫能这么好,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他拼杀其中游刃有余,但因为还要一边护着我,显得有些吃力,若不是我拖了后腿,恐怕他早解决了这些人。
他的眸光变得狠厉阴冷,这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怎么让人那么难以看透。
然而不允我想太多,这些人看出我的异常,纷纷举出杀招,冲着我而来,项功顾此失彼,乱了方寸。一个不留神,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刺入了他右边手臂移。
伤口一定是深极,因为我已经看到那伤口周边的白色布料瞬间染满了鲜红,那鲜红刺痛了我的眼。
项功眉毛不自觉深皱,应该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手中的软剑掉落地上,但我看到他的手抖了一抖。
身后的黑衣人看出了他受伤,眼中一阴,提起气,就朝着项功背后划去。那一瞬间,杀人的恐慌从我脑中顿失,我迅速的抬起手,短笛中飘出凌厉快狠的音刃,直接卸了那提刀之人的手臂。
一声惨叫声,那人的剑掉落,表情扭做一团,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极力的隐忍,更让我确定,那些人不是普通的武士,而是杀手。
那一刻我脑中很空,只知道,我不能让他死,他不能死!
项功冲着我欣慰一笑,没多说话,举起受伤的手,与剩下的几人拼杀缠打在一起,我也恢复战斗,手中的短笛被我吹的更响,飘出的音刃更密集,杀招更凌厉。
项功受伤的手还在不断的流着血,我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将魅影教给我的杀招,高山流水,樵夫砍樵尽数使了出来。
短笛不是我的擅长项,但音律都是相通的,我的音刃中的肃杀之气渐浓,吹出的音律更急猛。
其实音攻拼的是内力,而我常年习武,累积了很好的内气,只是因为应用的很少,并不能很好的利用,这次被那些杀手逼急了,反而激发出来了。
那几个黑衣人见身边倒下的同伙越来越多,而我的音刃也越来越让他们抵挡不住,互相对望了几眼,似在打什么暗语,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一声“砰”的声音,居然是烟雾弹。
气的我咬牙,“这帮兔崽子。”却无暇顾及,赶紧过去看项功的伤势,“你…还好吧?”
他这才捂了手臂上的伤,笑道,“小伤而已,你可知道这些人是哪路人马?”
我摇头,我要是知道了就好了。但眼下没有什么比给他包扎伤口更重要,凑近才看见那伤深可见骨,不仅是手臂那处大的伤口,腿上也有几许小伤。
那些人一开始分明是冲着我来的,显然目标是我,结果我毫发无损,他倒是浑身是伤,这叫什么事?
此刻见到伤口如此深,又见他一身的血污,分不清哪里是他自己的,哪些是那群黑衣人的,我心里的愧疚和感动就更深了。
我吸了吸鼻子,握着他的手臂不放,他见我模样不太对,笑灿灿的道,“真没事,堂堂大男儿,身上有些伤口是不是更添男人味?”
说罢,还冲着我笑的更灿烂了,他也不想想,就他现在一身的血污,脸上都是血迹的,再怎么笑,又哪能灿烂的起来?见我瘪嘴不吭声,他被我拉着的受伤的手又朝里缩了缩。
“别动,我帮你包扎。”我止住心里想哭的冲动,小心翼翼的卷起衣袖,异常小心的尽量不触碰到那道深深的伤口,我发誓,我这辈子没这么细心过。
四周瞧了瞧,周围没有农家,也没有商铺,只不远处有条小溪,从山上一路淌流到山脚,拿着水葫芦去灌了些水,又撕开了衣服里面的底料,撕成两半,一般浸了水,拧干后用来给他擦拭伤口。
我记得从哪听过,山泉水是能治伤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不过目前来说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我小心的将浸过水的布料为他擦拭伤口上的血污,看到那么深的伤口,我觉得连自己的手臂都跟着疼起来了。
抬头见项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似那伤不是他身上的一般,我心里中讶然,小小的腹诽了一下,我就不相信他真的不痛,不过是顾及着那点面子,故作无所谓吧?他就装吧。
我也不戳破,万分细致的替他清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紧张的比刚刚杀人还要紧张,紧张的我大气都不敢呼。
“你尽管弄吧,我不痛。”项功闷闷的说道。
轻皱了眉毛,到这时候了,还逞英雄,“痛就痛,有什么好憋着的,我不会笑你的。”我万分认真的告诉他。
他没再吭声,但额头沁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我知道他在极力忍耐着疼痛,手下更细心了,待我清理好伤口,包扎好,发现我手心也是一片汗意。
不过总算是没见那伤口流血了,着让我有些安慰。
但没等我们松口气,树林里一阵轻微的摇曳声,让我心里一紧,并不是我受了刺激,成了惊弓之鸟,因为,项功的眼中是同样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