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上午兄嫂二人正在田地里割粟,相邻的庄如家的田地已收割完毕了,不想他却弄了些树叶、杂草等物在田里头烧燃起来,处在下风口的兄嫂二人登时让浓烟熏得睁不开眼,更别提干活了。
兄嫂二人自然跑过去质问,谁知庄如振振有词地说这是给田里增肥有何不可。兄嫂说没人不让你增肥,但你也得看个时辰,挑别人家干活的时候燃火这算怎么回事。
就这样,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争了起来,庄如仗着人高马大先动了手。他动了手之后,又喊人说庄槐打了他,附近的庄平等人便冲到田地里将庄槐一顿暴打。
庄槐挨了打,原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又冲到家里头嚷着要赔偿庄如的伤药费,还把里君庄封找来了撑腰……
听罢庄槐所述,更加证实了庄旭对那小地主家蓄意报复的猜测,冷笑了一声,庄旭将视线投向庄平等人,沉声问道:“适才我家大兄说的可是实情?”
“这……是实情……是实情哩……”庄平等人稍稍迟疑了片刻,便慌乱地纷纷点头道。
各人都是一个心思:既是拿定了主意要请人出面说和,那态度还是要诚恳些好哇,再惹恼了人家,这事可就不好收场啦。
“既然是实情,那就是说你们不但参与了打人,而且还替庄如做了伪证……”庄旭冷哼了一声,道:“现在你们又聚众闹事,向人勒索钱财,你们可知该当何罪!”
阿弟到底是读书人啊,竟能在这里头划出这么多道道来,我怎么就尽想着找庄如那厮算帐哩?庄槐一旁听着,喜得直搓巴掌,对眼前这位“相府上宾”的阿弟更是刮目相看。
庄旭这话传入庄平等人耳中,各人都被唬得一跳,有心辩解,却无从辩解。既然明知庄如并未受伤,还上门讨要伤药费,不是聚众闹事、不是勒索钱财是什么?
和庄槐一样,对乡邻纠纷所引发的斗殴乃至一些触犯律法的行为,他们压根就不是太明白,更不知由此需承担的后果,用庄旭原先时空的名词来讲,这些人就是地地道道的“法盲”。
他们知道他们所为并不占理,但并不知道其实已经触犯了律法。
也难怪,在这个连纸张都还未发明的时代,知识和信息的传播是如此的不便,连文盲都是大多数,更不用说法盲了。
“庄……庄先生,我们是一时糊涂啊,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你就饶过我们这回吧……”庄平等人腿一软,纷纷跪倒在地,哭丧着脸向庄旭哀求道。
庄旭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并不理会,转而向没参与早间斗殴的那一帮人道:“早间的事你们虽然没份,但聚众闹事、勒索钱财的事你们也参与了,兴许你们并不知情,可即便如此,也算触犯了律法,你们晓不晓得?”
这帮人原以为自家已撇清了关系,没想到绕来绕去,又绕回自家身上,一个个都吓得面色煞白,浑没了半点主意,忙也纷纷下跪讨饶。
庄旭见状,沉吟着笑了笑道:“这是干什么呢,都起来吧,既然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者,在此事中你们也无什么大恶,庄某岂会难为你们……不过,你们也别忙着走,都帮着我做个见证,看看庄某对此事的处置公不公道……”
“好哩,好哩,庄先生真是宽宏大量啊……”这帮人听庄旭说并不打算跟他们算帐,一颗提得老高的心又重新放了下去,并对庄旭感恩戴德起来。
这恰恰也是庄旭想要的,并且他还通过此举使这帮人不得不站到了自己这边,从而彻底瓦解了对方的阵营。
如今只针对庄平等三、四人,就更好对付了。
看到庄旭轻易地放过了那帮人,但并没有要放过自家的意思,庄平几人又惊又怕,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更加拼命地磕头讨饶。
见状,庄旭面无表情地道:“你们别磕头了,就是把头磕破了也没用的。我问你们,此事背后可有人指使?是谁指使的?老老实实地说出来,或许我还会考虑放过你们……”
庄平等人听到前半句时心中都是一凉,以为庄旭当真不放过自家了,但接下来的后半句话却让他们看到了一丝曙光。
不过,说还是不说呢?几人相视一眼,神色间均显犹疑。
说吧,自家可就得罪了同族中唯一有钱的亲友了,日后但凡有需要钱需要牛的时候,可不好再求人家帮忙了;何况,这次的事人家也是给了好处的,每人五百钱,抵得上庄户人家一个月的收入了,若说了,这么多的钱肯定要再还回去的……这多钱啊,真有些舍不得……
不说吧,这庄旭必定是放不过自家,若真要拿到官府,安了个什么罪名,自家受罪不说,也许妻儿们都要被卖作奴僮呢……这可如何是好呢……
犹疑其实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在得罪有钱的亲友和吃官司这二者之间,孰轻孰重,谁不晓得?
庄平几人迅速作出了抉择,说出了庄森指使他们报复庄槐的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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