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口突然感觉到两道锐利的目光向她射来,对上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一种如芒在背的不适感让她加快脚步,离开了西院。
法师就是法师,回到家里天口的心还砰砰的快速跳着,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害怕,好在不没过多久,奶奶就回来了。
“孩儿啊,你遇见法师了?”奶奶问道。
“嗯,出院子的时候他正好从新媳妇屋里出来,看见我了。”天口据实以答。
“怪不得。”奶奶说:“法师提到见了一个穿粉衣服的小姑娘,我算时间正好是你出去的时候。”
“新媳妇好了吗?”天口问道。
“唉,看她的造化了。”奶奶想起法师的话犯了愁:‘不帮吧,乡里乡亲的;帮吧,不知道对自己的乖孙女有没有害处。”
门帘掀开,李贵平进来,将提着的一盒糕点放在桌子上:“老嫂子,你就让这闺女儿帮帮俺们家吧?”
“可是,这孩子父母都在城里,俺也做不了这个主。”天口的爸爸妈妈可是把她完全托付给了自己,奶奶不想让孩子受任何一点点的伤害。
“法师都保证了,肯定没事的,老嫂子,算我老李家求求你了。”李贵平恳切的请求着,一边看着天口:“法师说这孩子不一般,只有她能取来神水救我家儿媳妇啊。”
天口睁着大眼睛看着两位老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与这件事有了关系。
奶奶婉言拒绝了李贵平,把他送出了门。
第二日李贵平再次登门拜访。
第三日,对着李贵平那张愁云密布的脸,天口奶奶叹了口气:“走吧,俺跟你再去见见法师。”
李贵平一听这话知道有门儿,忙恭敬地等着天口奶奶整了整衣服,一起出去了。
到晚饭的时候,西院奶奶过来叫上天口,一起到李大爷家吃饭,奶奶也在那里。
天口终于近距离的见到了那位神奇的法师,她一边扒着饭,一边观察着他。只见法师也和大家一样端着碗,吃着一样的饭,那柄桃木剑插在背后的腰带上,手里也没有黄纸。天口这才知道原来法师也要吃饭的,饭真是好东西!
吃完美味的打卤面,法师朝着天口走了过来,此时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就像个温和的邻家伯伯一样:“小姑娘,多大了?”
“九岁。”天口礼貌的回答。
“听说你是从城里来的,上小学了?”法师继续问。
“嗯。”
“今天晚上帮伯伯一个忙,可以吗?”
天口征询的看向奶奶,她一向以听大人的话而成为孩子们的典范,见奶奶点点头,便答应了:“好的。”
随后,天口被告知,今晚所要做的就是拿着一个小瓷罐,伸手到那棵被称为老爷树的树洞里舀点水出来,整个过程法师会一直拉着她的胳膊。
听起来很容易哦。
取水这件事情只有老李家、法师、天口和奶奶知道。
法师算好的时间是夜里十二点,天口九点的时候就睡下了,十一点半的时候被奶奶叫醒,法师和李大爷都来了。
天口穿好衣服,奶奶仔细的将法师给的一张画了符的黄色纸折叠好,放在衣服的口袋里,然后给她系上一条崭新的红腰带。
法师还穿着白天的长袍,腰上围着深色腰带,将那把桃木剑插在背后。
“一会儿跟着法师,要听他的话啊。”奶奶一遍遍叮嘱着天口,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出了门,繁星满天。
村子里夜间休息的都比较早,房子都是黑乎乎的,天口那时还不知道害怕,处于迷糊状态的她任由李贵平的儿子抱着。李贵平在前打着手电筒,带着一行人来到了老爷树冠覆盖范围的边缘。
法师将准备好的一个小瓷罐递到天口右手里:“小姑娘拿好了,别放手。伯伯现在会抱着你到那棵树的台子上,一会你把手里的瓷罐伸过去,碰到水就舀一下拿回来好吗?”
“好。”天口看到法师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遥远而闪亮。在这样黑暗的夜里,就像一盏指路明灯驱散她心里所有的阴暗,让她相信没有任何危险。
“先闭上眼睛,从现在开始什么话也不要说,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忍着不吭声,我会一直抓着你的胳膊。”交代好天口,法师取出一块红布条,温柔的遮住她的双目,在脑后打了结。
随后他小声命令众人:“都关了手电筒。”
天口什么也看不见了,被李贵平转移给法师。她腰上的红裤带还留了很长,法师将留着的红裤带与自己的腰带系在一起。天口放开奶奶温暖的手,她感觉到自己在被抱着移动。法师的脚步很轻柔,天口感觉不到一点点的颠簸。
很快,天口双脚落到了地面,被法师摆到面朝树洞的方向,此时距离树洞有两米左右。
天口眼睛被红布蒙着,什么也看不到。
法师睁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黑魆魆的树洞。他左手握着天口的左肩,右手从衣襟中取出一张黄纸符,贴在自己的额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慢慢爬上树干周围的石块砌成的台子,在天口的背后蹲下来。
天口听见耳边法师的呼吸声变得几不可闻,只有双臂上那两只温暖的大手和背后法师让她安心。被半推半带的往前走了几步,肩头的大手示意她蹲下来,握着小瓷罐的右臂被法师朝前方平举抬了起来,这是让她向前探着舀水的信号。
天口的右臂向前摸索着伸过去,一股彻骨的凉意瞬间笼罩了她伸进树洞的右手,她禁不住打起了冷颤,差点扔掉小瓷罐。正想缩回,法师那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肘部,把她的胳膊向前下方伸去。她碰到了冰凉的水,寒意透骨,似乎手指头已经被冻僵了。
天口想喊,可是嗓子里就像被塞了湿棉花,发不出音来。
突然间,她的右手失去控制,似乎前方的树洞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她向树洞里栽进去。那种束缚的感觉滑腻粘稠、冰凉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