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别这样!我没有恶意!”淡白的光辉包裹着美杜莎的娇躯,那条缠上她的毒蛇有些畏惧地收缩,游回地面,可当她回过神时却发现那么多的木箭都指着她。
“女妖,快离开亚兰蒂斯!”国王库克斯郑重发出最后警告。
“我不是!”美杜莎上前一步解释,身后那些游动的毒蛇似感应到召唤一般,也纷纷蠕动身体前行。
库克斯见状,手一挥,立时成百上千支木箭一起发射,密密麻麻向那抹娇弱的身影飞梭而去,美杜莎来不及多想,背部瞬间白光大放,硕美的翅膀自两边乍开,竭力振动着,促使盈弱的身躯离地而起升向半空,几乎下一刻,“喳喳喳!”无数锋利的箭尖陆陆续续扎进她方才所站的地面,有些毒蛇的身体被扎穿化作清淡陆离的光芒消失。
美杜莎逃过一劫,心有余悸,拍动翅膀飞向天际,可刚才的胜利却换来士兵们更勇猛的追击,万箭齐发无情地射向阳光下被吓坏的女孩,美杜莎害怕的闪躲着,他们都是毫无法术的人类,她不想伤了他们,可最终却伤了自己,“叱!”一只木箭射中了她的翅膀,鲜红色的血液流出,浸染了绒白的羽毛,白纱裙在风中舞动着,她彷如折翼的天使,娇美的身躯在金黄的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慢慢下坠。
城楼里的人群,欢呼雀跃,向着他们拥戴的国王陛下行礼,围着巨大的火堆跳着他们独有的舞蹈,生活如这广阔的天空充满了阳光。
远处一座高耸巍峨的山峰,静静矗立在高空下,终年不变,却在此时隐隐地发生着变化,山峰的顶端微微的红亮着,山部周围振动得愈来愈剧烈。
欢呼中的人们也渐渐因这地震消停下来,直至有人惊异地指着远方那座山峰,四周的天空已被那山顶越来越盛的红光映得绯红,那人话还未说出来,就只听轰然巨响,氤氲着的红芒喷薄而出,冲向高空,整个亚兰蒂斯都剧烈地颤动着。
城里的子民们被震得东倒西歪,不知是谁高呼道,“海神发怒了!海神发怒了!”
接着城民们像是得到提示似的,纷纷跪倒在地,向火山的方向朝拜。
海风狂卷而来,含带着波塞冬愤怒高亢的声音,“愚蠢的亚兰蒂斯人民!”
风声呼啸,人们的心在风中瑟瑟颤抖。
波塞冬强健的臂膀抱着昏迷的美杜莎,湖蓝色的眼睛看着怀里的人儿,海面波澜不惊,只剩粼粼波光,所有的事物都在沉浸在静谧中,连海鸟也拖着尖长的声音远离,一切都只为了不让昏睡的女孩被吵醒。
她羽翼上的木箭已经被拔掉,波塞冬用了点法术为她止了血。她身体的柔软从指尖一点点传来,他不自禁地笑了,多善良的姑娘,就算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也宁可自己受伤。
铜蹄金髦马驾着车慢慢从平静的海面浮上来,走向他,他抱着美杜莎上了车,马儿奔跑着跃向高空。
马车在金黄的天际行驶着,稀疏的云层如棉絮般在两侧飞逝,美杜莎静静躺在波塞冬宽厚的肩膀上,此时的海神褪去了原有的严肃和威严,温柔地搂着她,看着她身上飘舞的飞纱。
迎面吹来的风,轻轻滑过两人的脸庞,微微有些清凉,美杜莎渐渐苏醒,虚弱地睁开蔚蓝如海的眼睛,看着波塞冬俊美的侧脸。
阳光爱抚地洒在他们身上,两人就这样静静凝望着,金色的发丝和白亮的中长发在风中扬起相互纠缠着。
美杜莎猛然坐起身,离开他的肩头,脸庞在不知不觉中发烫,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
波塞冬轻笑,闲适地倚在车旁,闭上眼睛。
美杜莎撇过小脸,看着一言不发的他,心想是他救了我吗?该谢谢他的吧!
“谢谢你,海神!”
湖蓝色的眼睛突然睁开,将她腼腆的样子尽收眼底,他不说话,但笑了,像个大孩子。
他这么一笑,女孩心里没底了,有些生气,“没人限制你说话的权利,干吗总是傻笑,我只是感谢你省去在海里叉鱼的宝贵时间,救了我,额,不对,是管教了你的那些子民!”
他看着她,沉默,许久,她才感觉自己好像只在哇呀哇呀叫地乌鸦,侧过身,不再理他,后来又觉得有气似的丢出一句话,“傻子才会以为装出哑巴一样的深情,就算个情种了!”
她背着身子嘟起嘴,他在她身后无声地笑开了。
远远地就看见满天金黄映染了弥散的云雾,悠悠缭绕在奥林匹斯圣山的周围。
满山遍布着郁郁葱葱的树林,偶尔能在林间冒出一点白,那就是十二主神的神邸了。
金髦马驾着车渐渐着了地,美杜莎起身下了车,就头也不回地走向林间的小路。
“呵呵!真是没礼貌的女孩,如果今天不送她回来,她可不知道要在哪个脏角落里哭鼻子呢!”波塞冬看着那纯白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美杜莎呼吸着林间清新的空气,双脚踩在柔软的小草上,她太懒了,已经很久没有用脚走路了,现在这样感觉还不坏,只是在亚兰蒂斯时,地上的沙石割破了她的皮肤,脚心还有些刺痛。
不远处,清澈的溪流汩汩流淌,倒映着暇美的天空,和岸旁古老的榛树。
她忍着脚痛走过去,坐在河岸边,将自己的脚丫小心地伸进溪水中,轻倚着榛树粗壮的树干,整理着思绪。
夕阳橙色的余辉投在了枝繁叶茂的榛树上,微耸的山坡安静地矗立在对岸,两岸铺着苍翠的绿毯,溪水缓缓流淌映出这一片和谐安详,和少女满脸踌躇的模样
“我的天,真要醉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珀利休斯看着这副唯美的画面感叹着,“上帝啊,我在找一个叫美杜莎的女孩,整整一天,我都在煎熬中漫长地度过,我对你说,如果找到她,一定要给她教训,可是你是怎么了,竟让她美得不像话!叫我怎么忍心那样对她。”他走至她的身边,温柔地托起她的小手,在山坡,夕阳,溪水的见证下,落下爱意的一吻。
宝石蓝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男人,漂亮的淡绿色碎发,深邃的五官,和脸上那让人温暖的笑。
“珀利休斯!”她叫他。
“恩!”他坐在了她旁边,轻应了一声,伸出手臂将她搂进怀中,她却像只受惊的小鸟突然立直脊背,细眉微拧。
“怎么了?”他担心地问,“你受伤了?”
“额,是,不是!饿哦,我在说什么呢?”她脑子里有东西在乱转,好像有些害怕他知道她今天去了亚兰蒂斯。
他用手掌小心地贴上她光滑性感的后背,“是翅膀受伤了吗?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他掌心的温热让她的疼痛减轻许多,她的内心一阵柔软,她拉下他的手,侧过身,看着他棕色的眼睛,微笑,“珀利休斯,你真好!”
他宠溺地笑。
美杜莎低头,瞧着他的手,修长而优美,可这双手到底沾过多少鲜血,难以想象,“亲爱的珀利休斯,为什么你不能对那些无辜的子民也这么好呢?”
他双眸收紧,脸上的线条变得冰冷,“你今天一天就是去了那儿?”
她不敢看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