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剑很快,一向都很快,这次也是一如既往的快!
“无心,知道什么样的剑法才是无敌的剑法吗?”记得师傅某日莫名其妙地问我。
“无敌的剑法?哪有这样的剑法啊。”我纳闷地挠着头,搞不清师傅唱的是哪一出。
世上有无敌的剑法吗?就算师傅您老人家再厉害也不好说自己的剑无敌吧?难道另有他人?可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谁有这么大的能耐,配称得上无敌。
“也许会有吧……”师傅自言自语着。
然而,接下去的一幕却令我永生难忘……
或许是看出我眼中的怀疑,师傅突然神秘地冲我一笑。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我便觉得脑后凉飕飕的好像少了点什么,用手一摸,这才发现脑后的头发竟少去了一截。
我连忙四下望去,环视了一圈,发现师傅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簇银白色的物事,不是我的头发又是什么?
“师傅,你是什么时候……”我惊讶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舌头直打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师傅。
难道师傅会变戏法?可他明明站在我的面前一动都没有动过。
师傅笑了笑,吹散手中的发丝,转过身背负着双手说:“无敌的剑法……归根结底可以归结为一句话,剑在我手,不在敌手。”
“不明白。”我老老实实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就是说我的手上有剑,而敌人的手上没有剑。”师傅解释道。
“我……还是不明白,手上没剑也可以空手应战啊!”我挠了挠头道。
“笨蛋,比喻,比喻知道吗?只是一种比喻而已,意思是只有我攻敌,而敌却不能攻我,这是一种境界。”师傅吹胡子瞪眼道。
“这就是无敌的剑法吗?这不是废话嘛,如果敌人能像稻草人一样任我砍,那我自然是无敌的。”我不以为然地嘟囔道。
“无心。”
“嗯?”
“知道吗?越简单的道理就越有效,可要想做到也越难。”师傅极为认真地说。
看他不像是在逗我玩,我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真能达到这种境界?可是怎么才能做到让对手无剑呢?”
“问得好!”见我有点开窍,师傅老怀欣慰地转过身来,捋着胡子对我说:“你算问到了点子上了,怎么让对手无剑?这是个好问题,也是武学的至理所在!”
这就是武学的至理了?我不禁咽了口唾沫,额头上冒出不少汗珠。
“怎么才能让对手无剑?无数高手终其一生都在研究这个问题,但有所收获的却没几个。办法当然是有,而且因人而异,却又殊途同归,因为目的是一致的。我知道其中的一种,那就是……剑快到让对手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师傅盯着我认真地说,他的语速很慢,说到最后已变成了一字一顿。
让对手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真能这么快吗?摸着脑后的残发,我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把握到了什么。
“可师傅,您能做到吗?”我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心里也很是怀疑,师傅面对我时自然能够做到,可面对高手时还能做到吗?
“这倒没有,不过我追寻的是另一种剑道。”师傅摇着头沉声道。
“还有另一种?”若师傅说他没有练成我倒还可以理解,只是没想到他追寻的却是另一条道路,这让我有些惊讶。
“没错,不是说了嘛,办法不止一种,因人而异,等你到了一定境界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而我,所求的是我的剑快到让对手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
长恨犀利的锋芒划过尼古拉的脖子,没有遇到哪怕一丝阻碍,在锐利的剑锋下,无论是钢铁还是面团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黑暗生物的脖子也是一样。
尼古拉充满无奈的目光映在长恨的剑刃上,带着那“无法拔剑”的惆怅。
让对手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目的,尽管偷袭这种手段遭人诟病,但师傅说过,办法不止一种,因人而异,殊途同归。我厚着脸皮想道。
全力一击所产生的巨大惯性带着我擦过尼古拉庞大的身躯,足足又向前又冲出了十余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背后蓦地金光大作,雷鸣般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想必是罗贝塔大姐的永恒之光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目标。
结束了……
待金光敛去,我转身望去,哪里还有尼古拉的影子,他还来不及叫上一声便已被轰得灰飞烟灭。头都被砍下来了,自然是不会叫出声来的。
吐出一口浊气,我将长恨慢慢地收入剑鞘,心头一片空明,满腔的仇恨似乎随着刚才那一剑被彻底发泄了出去。
“小心!”哪知刚松一口气,罗贝塔大姐却忽然朝我大喊起来。
怎么了?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隐约间一只大手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背上,随即喉咙一甜,眼前便失去了色彩,整个世界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仿佛神灵熄灭了日月。
一时之间,只觉自己身不由己地做着一连串翻滚的动作,那灰沉沉的天空和满目疮痍的大地在头脑中不停地交替着。耳朵里嗡嗡直响听不清声音,只觉罗贝塔大姐好像在呼喊着我的名字。
头脑一阵眩晕,面前的景色也为之一变,母亲慈爱的笑容慢慢浮现在了眼前,如同五月里最明媚的阳光。
“问心,你怎么了?”
“问心?那是谁?我叫无心。”我疑惑地抬头,刚想回答母亲,旁边却冲出一个穿着令人厌恶的黑色铠甲的家伙抢先一步叫道。
“问心,你没事吧?快点起来。”好在母亲没去搭理那个打扮得犹如钢铁傀儡的家伙,将手伸到我的面前道:“来,把手给我,快点起来,别着凉了。”
被母亲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竟趴在家中花园的草坪上,青草特有的香味沁入心脾,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再次抬起头时,迎接我的依然是母亲灿烂的笑容,她身后是那美丽而熟悉的家园。我痴痴地看着,不知不觉探出手去,母亲一把抓住我的手,想要拉我起身。
“去死吧!”忽然一把雪亮的长剑洞穿了母亲的胸膛,在我惊惧的目光下,剑尖从她的胸前透出,温热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
“不——!”我大声嘶吼着,却见刚才那个浑身黑甲的人影从母亲背后缓缓走出,隔着黑色的护面我仿佛能够看到他脸上的狞笑。
美丽的家园随之变了颜色,仿佛一幅美丽的风景画渐渐褪去了色彩,露出下面黑色的画布。
黑色的?茫然间,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忍不住低头看去,却见无数的丧尸正在坑中争先恐后地想要爬出来。再仔细一看,那些白骨嶙峋满身血渍的丧尸不就是我的父老乡亲吗?
“不——!”我抱着脑袋狂吼起来,再也控制不住胸中狂暴的杀意,仇恨瞬间点燃了我的双眼。
“我要杀了你!”用尽全力,一拳向那可恶的穿着黑色铠甲的家伙捣了过去。给我死!给我死!此刻,我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然而,在我的拳头即将砸中他的时候,那人突然摘下了头盔。
那是谁?为什么会这么面熟?
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冲着我龇牙咧嘴。
这……难道是我?怎么会是我?一瞬间我愣住了,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因为我看到的竟是自己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