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娥忽然一怔,紧接着笑了起来,她喃喃自语道,“好啊,这下可热闹了!我倒要看看,这妍月影究竟有什么好,居然引得长相门与青昛堂都来提亲!”她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众人嘲笑的目光,径直走了回来,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高声说道,“启禀掌门各位师伯师叔,青昛堂堂主冷伯昶带聘礼求见!”
太华殿中忽然寂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常娥的身上,让她总算被人注意到,有了种飘飘然的感觉。忆山双眼微睁,问道,“哦,他也是来提亲的吗?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只是不知道他要求的是谁?”
慈怀道,“恐怕这冷堂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提亲是假,来试探咱们是真啊!”在场的大多数人也如她心中所想一般,觉得这不过是青昛堂耍的小手段,但一直沉默未语的圣裘雄忽然开口,笑道,“忆师姐还是请他进来,莫要让他觉得咱们失了礼仪!”
忆山道,“圣门主说的很是,常娥,你去请冷堂主到太华殿来。难得圣门主也在,今天就好好聚上一聚吧!”
常娥忽然面露为难之色,说道,“掌门,还是请冷堂主到别处等候吧,恐怕有所不便啊!”她故意吞吞吐吐吐勾起众人的好奇,果然慈怀骂道,“死丫头,有什么就快快说来,在掌门面前也敢卖关子,你皮痒了是不是?”
“弟子知错了!”常娥连忙低头认错,但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一丝窃笑,说道,“回掌门的话,刚刚有弟子来报,冷堂主此次前来是向妍师姐提亲的!我想既然妍师姐已于圣公子有了婚约,自然要有所避讳,才没有冒然说出来。还请掌门恕罪!”
忆山没有开口,面色却略略有些尴尬,朝圣裘雄笑道,“圣门主请少坐片刻,我去去就来!”身后弟子连忙扶起她,欲向外走去,圣裘雄却道,“忆师姐且慢,既然冷堂主诚心提亲,不如请他进来一叙。我倒要看看,何等人物也敢和小儿相争?”
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的怒气,但圣无忧却转头看了妍月影一眼,只见她面色苍白,嘴唇微动,若不是慕秋扶着她恐怕已经支撑不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冷伯昶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明知长相门欲与落灵峰联姻,还大肆前来挑衅。更没想到圣裘雄居然有如此肚量,半分恼怒也没有。忆山只得道,“那就把冷堂主请来吧,各重弟子先退下,只留月儿在此即可。”
众人连忙答应一声,纷纷走了出去。妍月影失魂落魄的望向慕秋,眼神之中尽是不安和绝望,慕秋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也随着大家一起离开了。霎那间,偌大的太华殿忽然成了一座冰窖,让妍月影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她呆呆的侍立在师傅身后,等待命运的安排。
她想反抗,却无力反抗;她想逃走,却无法逃走。巨大的恐惧夹杂着无助向她袭来,让她那么的不知所措。圣无忧忽然走了过来,站在她的旁边,小声的说道,“你不用担心,量那冷伯昶也不敢耍什么手段。既然我爹比他先下聘,你就是我人了!”
他的话并没有让妍月影安心半分,反而恐慌的朝旁边挪了挪,极力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多谢圣公子。”
太华殿外冷伯昶与吴常一起走了进来,冷伯昶朗声笑道,“哎呀,不知圣门主也在此处,真是难得!冷伯昶见过忆掌门,忆掌门一向可好?”
忆山微笑道,“托冷堂主的福,还算过得去。只是冷堂主此次前来却所为何事?”
不等让座,冷伯昶已在圣裘雄下首坐了下来,说道,“不怕忆掌门见笑,我此来是为了吴常的婚事。那日在青昛堂中见了妍姑娘一面,这小子的魂儿就被勾去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我看他着实可怜,只好舍了老脸,前来提亲。”他转头故意对圣裘雄说道,“不知圣门主前来又是为何事啊?”
圣裘雄不答,圣无忧却怒道,“冷堂主,您何必明知故问呢?今日我长相门是来向妍姑娘下聘礼的,三日之后冷堂主就有喜酒可喝了!”
“哎呀!”冷伯昶似乎没有料到一般,不解的看向圣无忧,问道,“圣公子难道不知妍姑娘已和吴常两情相悦吗?这夺人所爱的事可不像长相门少门主所为!”他分明是在众人面前颠倒是非恶人先告状,但怎奈在场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不好对这个小人破口大骂,只有妍月影气的浑身颤抖,忽然扬头怒目走了出来,对冷伯昶道,“冷堂主乃前辈高人,怎能在此胡言乱语?我被掳到你青昛堂中,只与吴常有一面之缘,怎会到了两情相悦的地步?我身为落灵峰弟子,岂能让你轻易毁我清白?今日冷堂主不还我一个公道,我只能以死明志了!”
说着,妍月影竟将手中长剑拔出横在颈间,双目之中点点怒火,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重明连忙道,“月儿不可!掌门自会还你公道,怎可如此伤害自己?快把剑放下来!”此时此刻,妍月影心中已是万念俱灰,她不明白究竟做错了什么,居然成了长相门与青昛堂相斗的牺牲品。无论此事结果如何,嫁与不嫁或者到底嫁给谁,都让她不能接受。
“师傅,我自知罪孽深重,让您和掌门为难。月儿只有以死谢罪,才能平息这场风波。师傅,恕月儿不孝了!”突然,妍月影手中长剑轻动,已然划破颈间皮肉,顿时鲜血横流,浸的她一身雪白的衣衫红花点点。
眼看就要闹出人命来,圣无忧眼疾手快飞身掠去夺下妍月影手中长剑,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吴常立刻扶住她,将她揽在怀中,叫到,“妍姑娘,你千万不能出事啊!”他向怀中掏出青色瓷瓶,把瓶中白色药末洒在妍月影的伤处,立时止住了鲜血,人却昏了过去。
未婚妻在众人面前被别的男子搂搂抱抱,圣无忧大感难堪。他上前一步猛的推开吴常,将妍月影揽了过来一把抱起,说道,“各位师伯师叔,我先送月儿回房,至于其他的事还是等等再议吧!”他急急忙忙的抱着妍月影走了出去,只有地面上的点点血红提醒众人刚才发生过什么。
圣裘雄开口道,“冷堂主,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小儿与妍姑娘已有婚约在先,你又为何前来搅闹呢?殊不知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吗?”
冷伯昶面上丝毫没有愧色,反而说道,“圣门主此话差矣,这世间的男女之情总要讲一个你情我愿。即使圣公子与妍姑娘有婚约在先,又岂知妍姑娘心中所想?吴常在我青昛堂中也算的一等一的人物,又仪表堂堂,不知多少女子想与他夫唱妇随,妍姑娘倾心于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个据理力争,一个胡搅蛮缠,忆山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斗的热闹,冷不防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惊的两人都朝她看了过来,眼中颇有不满之色。忆山连忙道,“二位见谅,我只是觉得此事并不难办,何以争的你死我活的?不如就让圣公子于吴常公子比上一场。自古英雄配美人,胜者即可迎娶月儿,二位意下如何呀?”
重明心知此事已然成了三派间究竟谁与谁结盟的关键,不可轻易决定,只好说道,“掌门师姐,我看今日不适宜在谈此事,不如请圣门主和冷堂主先回去,我也好问问月儿自己的意思。毕竟是她的终身大事,也该听听她心中所想,以免日后……”
“不用了!”忆山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制止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你是月儿的师傅,自然和父母是一样的,又怎可由着她的性子来?咱们也是为她好,莫非你是怕圣公子输给吴常吗?”
不知为何,平日里通情达理的忆山此刻的态度忽然强硬了起来,她继续说道,“师妹,你就是对徒儿们不够严厉,才纵的她们没大没小,竟然敢以死抗婚,你回去告诉月儿,这门婚事不她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是我的意思,也是你的意思!”
重明目瞪口呆的看着师姐,半响才喃喃的道,“是,掌门!我知道了!”
就在此时,圣无忧走了进来,圣裘雄道,“忧儿,忆掌门已然做了决定,你与吴常比试一场,谁胜了就把妍姑娘娶回去,你可不要丢了为父的脸面!”他把语速放慢,一字一顿的说着,暗中提醒儿子不要输给那个吴常,圣无忧剑眉一扬,朗声道,“请爹放心,我自有分寸!”
“好!”冷伯昶拍掌笑道,“圣门主父子果然都是痛快人,既然如此,也该立下生死状,刀剑无眼,若是伤着一点儿半点儿,还请圣门主不要怪罪啊!”
“那是自然!”圣裘雄冷哼一声道,“请忆师姐吩咐人取纸笔来,也好做个见证!”
当下忆山让人取来纸笔,亲自写下生死状,圣无忧与吴常二人提笔署名,气氛忽然紧张了起来。圣无忧道,“咱们还是到外面去,以免毁了殿中的事物,也好让你施展拳脚。免得输了也要怪这里地方太小!”
吴常并不多言,脚下忽动,已然站在了殿外。圣无忧心中一沉,刚刚他并没看清吴常究竟如何出去的,看来此人不可小觑,不拿出些真本事来只怕没那么容易胜的过他。想到这里,圣无忧腾空而起,脚尖在地面轻点,身形一闪掠向殿外,却是极好的轻功。
“圣公子请!”吴常低声说道,手中已然多了一样东西,却是一把三齿灵蛇勾,通身闪着幽幽的青光,锋利无比。圣无忧不敢怠慢,祭起奇宝阴阳鼎,顿时有黑白两股光芒在鼎身周围环绕,散发出淡淡的柔和之气。
只见,那黑气之中不知是何物隐隐搅动,吴常还未看清,耳边龙吟响起,一条通身墨黑的巨龙已然从鼎中跃出,利爪挥舞带起阵阵寒风。那黑龙之口大张,露出森森白牙,立时朝着吴常扑了过去。吴常并不闪躲,反而双足一顿向下用力,顿时腾空飞起,直奔那黑龙的眼睛。三齿灵蛇勾在他手中忽然暴涨,犹如一条扭动着身躯的长蛇缠上黑龙的龙头。
那黑龙怎堪被他制住,长吟一声扬头向天,口中已然喷出一股黑烟,涌进吴常的口鼻当中。吴常暗道一声不好,立刻屏住呼吸,翻身落地,面上已有点点褐色,似是中了剧毒。圣无忧冷冷一笑,转动阴阳鼎,黑龙立刻回到鼎中,不见了踪影。他道,“怎样,你要认输吗?若是此时认输,我还可饶了你的性命,在迟一些,我可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吴常不答,猛的将灵蛇勾掷了出去,直取圣无忧面门。圣无忧胜券在握,岂知他会有此一举,连忙向旁边一闪,却不防吴常一掌击了过来,正中他的胸口。
“灭蒙印!”圣无忧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之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强撑着没有倒下,他道,“原来是我小看了你!你既是冷堂主看重的人,自然修为了得,只是这灭蒙印乃青昛堂独门绝技,没想到你却能使的出!”
吴常微微一笑,道,“圣公子过奖了,我也没有想到,这阴阳鼎竟是公子所持之物,想来那阴阳老怪已死在你的手中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当今世上除落灵峰、长相门、青昛堂三足鼎立之外,更有许多能人异士各据一方,只因脾性迥异各有各的脾气,一时也难以收服。这些人当中,阴阳老怪的名头却是极响亮的。此人的年纪早已无处可考,只是从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的事情,他都如数家珍似亲身经历过一般。阴阳老怪自诩神仙下凡,对平常的法宝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他走遍名山大川,终于取了蓬莱之铜、昆仑之松,天池之水炼就了这阴阳鼎。相传鼎中收有十八种异兽,又以阴阳二火相激,将其中暗藏的灵力逼了出来,厉害至极。近些年阴阳老怪销声匿迹,谁料到却是死在了圣无忧手中。
“废话少说!你我今日必要分个胜负出来!”圣无忧硬生生将胸中涌上的鲜血压了下去,重新祭起阴阳鼎攻向吴常。但怎奈那一记灭蒙印让他受伤不轻,力道显然弱了不少,鼎中飞出的黑龙也有些萎靡不振,少了刚刚的威猛。
而吴常此刻也并不比他好多少,他面上的褐色渐渐加重,血液似乎在脸上凝结了一般涨的发红。圣无忧不肯善罢甘休,他也只得奉陪到底。
眼见二人身形摇晃,再斗下去只怕是两败俱伤,忆山忽然一掌朝天,她那干枯的手心中猛的出现一道雷电般的光亮直冲天际,触到云端之时又迅速的折了回来,击在二人身上。圣无忧和吴常同时发出一声哀嚎,顿时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