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见老皮匠发火的样子，笑着说：“大叔，开个玩笑嘛。我们太闷啦。”
这样的生活一天天地过去了，张家的活计就快做完了。这天晚上，他们早早地收了工，吃了晚饭，老皮匠对小艾说：“陪我出去走走吧。你不是说太闷了吗？”
“是啊，这一个多月来，真是太闷啦。”小艾听说出去走走，喜欢得雀跃起来。老皮匠在前，小艾在后，两个人出了后门，直奔荒山而去。北风卷着沙子，一个劲地吹，把天地之间罩上了一层黄色帐幔，使得远远近近的一切，都在这黄色中朦胧起来。老皮匠低着头走路，一句话也不说，小艾跟在后面也不好问什么，其实，他知道师傅要带他去哪儿，师傅不说，他也就不问。在这飞沙弥漫的黄昏，这一老一少走在这荒山道上，显得十分地凄凉。
老皮匠忽然站住了，他在努力地辨认着什么。不一会，他走到一个土包子前，绕着它转了一圈，然后站住说：“不错，就是它了。”小艾心里明白，这个坟就是师傅说的那个被打死的丫鬟的坟了，看来，这么多年来，师傅还是记着她，说明师傅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了。老皮匠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叠草纸，又掏出了火媒子，吹着了火，再把草纸点着。老皮匠就跪下去，对着这荒坟很恭敬地磕了几个头。然后，他站起来，又绕着荒坟转了一圈。小艾忽然也对着荒坟跪下了，也磕了三个头。
“你知道这是谁的坟吗？你拜什么啊？”
“我知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师娘的坟。我是在拜师娘啊。”
“小鬼头，就你能。”老皮匠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在走之前，还想来看他一眼。小艾啊，我跟你说，这人啦，一定要有钱，没有钱的人就不能算是人，因为他处处受人欺负。想当年我要是有钱，她能被打死吗？”他说着，那双眼睛又湿润了。
“大叔，你就别太伤心啦。你说的我都记住了。大叔，我们回去吧。”
回到住处，他们收拾了一下，打好了包袱，准备第二天就走了。就在这时，那个丫鬟小红进来了。
“我们小姐说了，请小师傅去一趟。”
“我不去，我困了，要睡觉！”小艾回答的很干脆。
小红楞楞地站在那儿，半天没有说话。好长时间，她才慢慢地转过身去。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小艾分明地看到她的眼泪在她的脸上流着。小红走了，小艾的心还在激烈地跳着，他后悔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重。
腊月二十九的早上，老皮匠带着小艾离开了张家，他们又回到了老皮匠的两间茅草屋。接着老皮匠又和小艾一起准备过年的东西。在穷忙中过了年，这个年虽然过得很不好，很不热闹，但是小艾觉得这个年过得很有味道。村子里住的都是穷人，可这些人相互之间有着浓浓的亲情，小艾觉得比城里那种门对门都互不招呼的人际关系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小艾爱上了这里的古朴民风，要不是他的亲人都不在这里，他还真的想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过了年，老皮匠对小艾说：“我们进京城去找我的师弟去，他说城里的钱好挣些。”
就这样，他们收拾了简单的行装上路了。他们走的时候，村子里男女老少都来为他们送行，有的送煎饼，有的送鸡蛋，一直把他们师徒送出了村口。
小艾他们进京的前途怎样呢？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小艾的前途还充满着艰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