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小男孩欢呼一声,问阿狸:“我真的可以修炼吗?”
阿狸点头,跟他细说修炼的种种。小男孩若有所思的,好像有些疑惑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阿狸问他,这才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开口说:“你是女修士吗?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小家伙眼力不错么,居然被你看出来了!”阿狸正啧啧感叹,她伪装这么久,连陈义都是到今日才知道,哪里想小家伙害羞道:“其实我没有看出来,是刚才你自称姐姐,我才猜着问的!”
阿狸:“……”
一大一小窝在街摊子边,你一言我一语直到天降暮霭。小男孩名叫钟齐,家住城西的梧桐巷,一直与奶奶相依为命,幸好其父母生前留下几颗妖丹,家中生活还算宽裕。阿狸跟他约定十日后,在此处相见,到时候帮他消去血脉的阻隔,小男孩千恩万谢的离去了。夜晚有些寒冷,街上行人稀少,鸟雀归巢,阿狸一个人慢吞吞的走着,转了个几个弯,拐进一道小巷子里,手中幻化出一柄利剑。身后的人不紧不慢得人跟着,一袭青衣在暮色昏沉的傍晚显得诡异非常。小巷子的尽头是一处荒地。阿狸停下,转过身子来面对那青衣男子。他亦停在原地,眉眼淡淡的望着阿狸。
“你跟着我干什么!”阿狸怒目,她一直怀疑这人便是传言中的妖孽,几次接触却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妖气。刚才她与钟齐在摊子边吃串羊肉时,便发觉有人在暗中窥视,将他引到此地,想问个明白。
“我想跟你说一句话,”青衣男站在暮霭中,声音里有些阴鸷:“有些浑水不要去沾,不然惹祸上身,白丢了这些年的苦修!”
阿狸握紧了利剑,恨道:“你果真是个妖孽!”她将全身真气凝结在胸前,挥剑刺去。青衣人不闪不躲,利剑刺入他的身体,如同刺入一堆棉花,阿狸大惊,眼看着青衣男子的身体逐渐稀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如雾气散去。
“你既然硬要多管闲事,休怪我心狠手辣!”他的身影消失,只留极阴毒的回音飘荡在荒凉的田野上,经久不散。
阿狸突然觉得心累,看来这妖孽道行极高,也许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要是尹隼师兄在这里就好了。她垂着脑袋,慢慢走回将军府去。
刚到将军府,一阵狂风突起,乌云密布,高空上方传来青衣男的冷笑,还有一个孩子哇哇的乱哭声。
“小狐狸,你敢与我作对,就要想好后果!”他一声怒喝后,高空上丢下一个老太婆干瘪瘪的尸体,钟齐声嘶力竭的唤了一声:“奶奶!”
老人的尸体落在阿狸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雨后的泥水溅起,落在她身上,脸上。乌云快速退去,钟齐呼喊着道:“姐姐,救我!”
阿狸看着面前干瘪瘪的尸体,手指颤抖着摸了摸脸上的泥浆。周翙音从院子里奔出来,大声的唤着她的名字。阿狸却什么也听不见,耳边还在回响着钟齐的哭声。他是因为自己才出事的。那妖孽定是看到他们在街边的身影,为了报复自己,才抓了他去,还害死了这位老人。
周围路人渐多,指着老婆婆的身体议论纷纷。阿狸站在一边满身泥泞,仰天发出一声怒吼。周身爆出一圈气流,将围观的人群逼退半米,一头青丝滑落,面容更加的惨白,她回头看一眼疾跑而来的周翙音,身体发出刺目的光,而后流星一般追向西方。
周翙音出府时,她已经化为一个亮点消失在天际。他站在目瞪口呆的人群前,伸出去的手缓缓落下去,指缝间流经沧桑倦怠的寒风。
阿狸跟着一直追到城西的婆罗树,青衣人站在树下,英姿款款,好似京城中的儒雅学士。他将钟齐丢在一边,看着阿狸一直笑,钟齐连滚带爬的躲在阿狸身后,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浑身抖个不停。阿狸将他抱在身边,摸着他的脑袋,一直安慰他:“不怕不怕,姐姐护着你!”
青衣人一边诡异的笑着一边划动双手,周围大地开始震动不停,天上乌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婆罗树的根须破土而出,像一个活动的棺材,一条条根须退去后,青衣人从主根上抱下来一个女孩子,满面的柔情,好似痴情的男子面对心仪的姑娘。
“你说,她漂亮吗?”他抚摸着女尸娇嫩的脸,笑吟吟的问阿狸,阿狸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分明是赵家二小姐的,怎么会!
“她呀,总是跟我哭,说自己长的不好看,周围没人喜欢她,还会用东西砸在她身上,叫她丑八怪,老妖婆,后来她病得越发严重,一张脸全部溃烂掉,被人活活砸死在这婆罗树下。那时我已经有了灵智,却只能看着她血液渗人泥土,我一边向苍天喝问,一边吸收着她的鲜血跟灵气!”青衣男子一边笑,眼泪却流下来:“知道我为什么修为比你高出许多吗?因为她们一家是世间难寻的通灵人,身上流着稀薄的神灵之血!也是因为这个血脉,她们一家才会世代遭受天谴,落下怪病,不能示人!”他一边说,一边用鼻子亲昵的摩擦女尸的面孔,整个人阴鸷的不甚清醒。
“所以,你就拨了城中女孩的面皮,给她覆上?”阿狸冷笑,紧握着利剑的手已经满是冷汗。
“这些美丽的面皮只有她才配拥有,你的也是!”青衣男狭长的眸子瞥向阿狸:“等会你死了,她一定会很高兴!”
“你身上为何没有妖气?难道神灵的血液可以净化妖族的本源之气?”阿狸一直不解,见他还未动手,便先问他一番。
“神灵之血虽然功力强大,却也不能消去妖气!”青衣男好似喝醉酒一般,神情古怪:“我剥去了自己婆罗树的本源,移到一个即将化形的蛇妖身上!”
阿狸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这个妖孽还真是偏执。剥去本源,就如同一个人自己剥去全身的皮肤一般,剧痛是轻,稍不留神,就会本源破裂,妖丹随之溃散,再无轮回的希望。
“你、、、”阿狸目光复杂,看着面前神经兮兮的青衣妖孽,心中生出些许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