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秋长语本人没来,却派来了他的近身侍卫,每次看到秋长语的时候,几乎都能看到他在身边。叫赵申。身材魁梧,颇有武将风采,可是偏偏长的一张秀气斯文的脸,让她印象深刻,她打听过,赵申在秋长语身边呆了有快十年了,深得秋长语的信任。大清早的带着一批御医一进殿内看到她,恭敬的行礼完,御医们轮番给她掐了脉,久后一副面带难色的表情当众宣布她染上了‘瘟疫’必须马上隔离。‘瘟疫’在这古代就跟当年的非典似的,闻者都惧怕。御医们说完跟赵申点了下头,随即带着众丫鬟奴才一并退下,一并远离她这个病号。虽然她知道这是秋长语跟她说过的戏码,但是就这么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让她从万人眼中最受宠的人,瞬间掉为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害。不禁让她也有点雷到。看到其他不明原因的其他人,都各个逃之夭夭的状态,只道这世态炎凉。倒是萍儿有些激动了,日子虽然相处不久,但单纯的她对自己感情还是有的,一听她是因为染上‘瘟疫’才出宫,先是惊吓,但是却没像其他人般闻言离她十尺之外了,不明其中缘由的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抓着她就不撒手了。
“娘娘身体染疾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御医定是诊错了。萍儿一直在娘娘身边,好好的…呜呜才几天怎么就……若是有疾那奴婢不也该有病么…怎么会~呜呜,奴婢也要随娘娘一起出宫……”萍儿紧握苏灿灿的手,满脸带泪的瞅着她,一副生死相随的表情。
苏灿灿苦笑的替她擦着珍珠般的泪。在宫里的这段日子,一个翠玉,一个萍儿,都让她很喜欢。刚想开口被赵申抢了先。“萍儿不得放肆!娘娘是出宫把身体养好,你个做女婢的不知祈祷娘娘身体安康,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还不快停止了这般哭咽!”
苏灿灿闻言皱眉,开始不爽了,萍儿这丫头她喜欢的紧,都舍不得指责,今日她对她还如此忠心,却听得赵申严喝。顿时将吓的停止哭泣的萍儿护在身侧怒道。“赵侍卫,萍儿今日这般对主忠心,今日本宫‘有疾’无法面圣。本宫他日必定禀报圣上好好奖赏一番,本宫的奴婢若是有错也是本宫来处理,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宫面前训斥本宫的人!!嗯?”
“卑职该死!!”赵申估计也没想到她会突然为了一个小小宫婢发飙,应声跪下。
“死?……你刚刚说萍儿哭咽是失了体统,那你在本宫染疾时提‘死’字,是不恶意诅咒本宫!!”苏灿灿不解气,故意挑眉跟他过不去。
“卑职万万不敢!!娘娘,卑职奉命平安送娘娘出宫,若是让娘娘在出宫前生气伤了身子,卑职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娘娘若是不如意,卑职立刻献上这条贱命让娘娘舒心!!”赵申肃穆从侧腰激动的开始拔剑。
靠之,听上去他忠心办事,实际是在拿秋长语来威胁她,若是他出了岔子,无法让她出宫。秋长语指不定会想出神马法子来收拾她。
“够了!!收起你这不详的破剑!说吧,秋长语还说了什么!”苏灿灿侧脸不爽的道。
赵申快速收起剑,表情恢复也快,公事公办的立定。简单的说了秋长语的交代。无非是说她出了宫不要忘了自身的任务,从头到尾一字没提为啥他自己没来。按常理来说,这次她出宫他不应该跟她好好谈谈怎么开始‘计划’么?不来就不来,姐也心里乐的轻松。
“卑职会送娘娘一直到宫门口。圣上还说,娘娘此行要多加保重,‘瘟疫’这种病,治不治的好凡人是听天,可是娘娘有圣恩眷顾,好不好,只要娘娘一句话。”赵申面不改色,像做汇报一般传递着自己主子给他的话。
苏灿灿边安抚好萍儿可怜兮兮的情绪,边将包袱扛在了肩头。“萍儿,这宫里我不在,你自个要好好保重,别再咋咋呼呼,学学翠玉吧,若是有缘,还能相见,到时候定向圣上求个恩典将给你许个好人家。宫里孤老可不好。”
“娘娘~~萍儿不嫁,萍儿会日日为娘娘祈求一生平安,等着娘娘回宫!”萍儿不舍的盯着她。
回宫……她还真心不想回这个充满利用的皇宫了。叹了一口气,跟上了赵申引路的脚步。
每次进宫都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进来的,现在跟着赵申后面才发现,这皇宫果真是宏伟气势,景致美不胜收,但是却大的可怕。别的不说,就冲她跟在赵申后边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就经过了三十多处回廊,十几处墙,七处石道,两处花园。。她娘个短。。居然还没到宫门口。。。。眼看着前面那个人面不改色气也不喘的走着,苏灿灿已经沉不住气了,一脸阴霾的冲他背影叫道。
“赵侍卫。”
赵申顿了脚步,转身面向他,面瘫脸上依旧恭敬。“娘娘有何吩咐?”
“有没有近路,到达宫门口的。”苏灿灿白了他一眼,捏了捏有些酸的大腿。
“回娘娘,卑职带娘娘走的就是最短的路程,再过三个宫门就到了。”赵申头也没抬俯身抱拳回话。
苏灿灿黑线。这还是最短的路程??靠之,那长的是要从晨晓走到黄昏不成。其实她心里也不是没底,这一路上赵申带她走过的路,人都甚少。她好奇的事,她得‘瘟疫’不是会人尽皆知吗?那为啥就不能排顶轿子或者是马车送她出宫?非要她徒步走。
“赵侍卫,圣上给你的交代,你是不是落下什么没说了??你仔细想想。。。。”苏灿灿上前盯着他眉毛微挑道。“比如。。不是平安的送我出宫。。而是。平安舒服的。。。。。”
赵申侧头默了一会,踌躇道。“卑职愚钝,圣上的话卑职万万不敢妄加修辞,所有话都一句不漏的给娘娘说过了,还是娘娘您另有所指?还请明示。”
明示个头啊,她双脚在地上做了半天的比划,你丫是睁眼瞎么!苏灿灿觉得再跟他饶弯子估摸着今天都别像出宫了。还是依他所言。‘明示’吧。
“本宫走了这么久累了,这天气干燥,嗓子也渴的厉害。赵侍卫你打算就一直让本宫就这么累下去?去帮本宫弄辆马车什么的来,本宫不是‘病重’么,你见过‘病重’的行步矫健的走一个时辰的?”
赵申了然后,再次低头,弯腰回禀。“回娘娘,圣上特地交代卑职一定不要让娘娘走远路,而且不要张扬奢华出宫,以免遭外人闲话说娘娘占这贵妃的名分就浪费铺张,所以卑职才特地选了这路程,娘娘若是累了,就暂且歇会,圣上吩咐说,在午时之前赶到即可,现在还早,不如卑职去附近宫殿找点茶水,让娘娘解解渴。”
苏灿灿脸抽搐的摆摆手,让他去找水。赵申也没耽误,快步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秋长语那魂淡绝对是故意的,什么‘浪费铺张’,你就是弄匹马让姐骑着出宫也行啊,连头驴都没给她,她虽练过点功夫,但是在几番生死边缘身子早就变弱了。赵申又不是二愣子,没有你个大BOOS的授意,他敢虐待她这个贵妃?这么大个皇宫她也不敢乱跑,靠着朱红的宫墙慢慢倚着。垂着自己累的腿。暗暗叹气。人家穿越当贵妃,哪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是处处受气,处处不快呢。越想气越不顺,转过身面对着一片朱红,开始发泄运动——挠墙。
“这面墙,朕五天前才叫人重新粉刷过,这人工材料费用就花了朕三百两,你现在又把它给挠坏了。”暗红的盘龙袍在阳光下,格外的打眼,明明是不显眼的暗红,却被袍子上的精致金丝阴线搭配的极好,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有那么一瞬间被他俊美的模样给迷住。浑然天成的贵气布满他的全身,五官带着不明意味的表情就那么看着她。
他如果不是一路跟着她和赵申,那现在出现在这里太诡异了吧。。。重点是,他干嘛不一开始就现身?苏灿灿双手还停驻在朱红的墙上,一时也忘了如何回应他‘诈尸’般出现的话语。
“圣上!?”手上拿着茶水走过来的赵申见到秋长语的出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叩首。
“起来吧。朕来送送苏妃,你可以走了。”秋长语侧脸撇过他,甩下云龙纹的袖角,低声道。
赵申起身躬身道是。将茶水送到苏灿灿面前的地上,退后撤走。转眼便再次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两面宫墙夹着的道上,只剩下一男一女对目而望的情景。
她没有说话也不打算先开口,此刻她对上的那抹视线她很陌生,不是陌生那个人,而是陌生那抹感情……秋长语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弄得她有点凌乱了,若是失忆前她定会先发制人将他贬一通。但是她现在没有失忆,她什么都记得。就因为她知道了一切,反而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话了。若是他依旧是以前那般似水却不带情的目光看着她,那她会很坦然的走上前先开口。但是,他现在的眸子里,尽是她读不懂的柔情,那般炽热,毫无掩饰。曾经她期盼了多少个日夜,希望这个眼神的出现。一次次的期盼一次次的落寞。
“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知何时,暗红的龙袍已经近到身前,明眸烁烁的捕捉着她的表情。
闪神过后,她有些无措,将放在墙上的爪子收了回来。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好,瞄到地上的茶水,蹲下身去,径自倒水喝。胡乱的灌了一口,浓烈的酒味呛嚣着她的口腔。“咳咳咳,怎么是酒!”赵申找来的不该是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