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凰又问及舅父李敢与几个表兄现下的情形,得知舅父李敢率西北大军,与大表哥李星带领的沧州军,二表哥李军带领的紫阳州军在沧州汇合,拥兵不返,不由得又是一阵担心。再听闻小表哥李青现已险险逃离临阳,与舅父及两位表哥汇合,又稍微安下心来,叹息,“舅父一家精忠报国,忠义无双,从不参与朝廷党派之争,这次,到底是我拖累他们了。”
“你若是将我们都当做一家人,便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李将军对先皇忠贞不二,又与先皇后感情深厚,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若说让他置身事外,倒反而侮辱了他。”李路略一停顿,瞧了瞧天色,又道,“好了,这几天我们暂时放下俗事恩怨,在这山谷开开心心过几天快活日子,你说好吗?”
天凰此时哪有心境过开心快乐地过日子,只是还没等她回答,李路又补充道,“就当,为你我单独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吧。就五天,趁影卫联系众人的这五天,暂时忘掉一切,抛却一切纷争与繁杂,就你我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两个人,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游走在这青山溪涧间。毕竟这样的日子,将来怕是再也没有了。”
语气中颇多感慨和无奈。
听他这么一说,天凰自己也是感触颇多。谁说不是呢?出了这小小山谷后,她所需要面对的,已经他所需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强大。到时,可还有一分半刻能得此闲暇,可还有心境能真正的会心一笑?不,绝不会了。这几****躲在这谷中,本也做不了什么,何不放开心怀开心地笑,快乐的生活?如是想着,点了点头。
山谷几日,李路极尽所能逗天凰开心,带她游山踏水,感受大自然的分光。两人和和美美,爱意相融,又相敬如宾,日子过得有如神仙美眷。这日,两人行至山谷深处,见一线溪涧山泉从高崖坠落,拉出细长秀美的银色瀑布。瀑布一丝丝流淌下来,远观如一条光洁雪白的雪缎,近看似天丝银线股股蜜织,伴着薄烟轻雾,端的是美轮美奂。
小瀑下是一汪雾气弥漫的浅潭,潭水清澈明晰,透明见底,趁着清晨的曙光,折射出五彩斑斓的梦幻。天凰办蹲在潭边,素手轻抚,感受那温温的水面,眼眸中瞬间盈满了光,放射出奇异的色彩。
“路,快来看,是暖泉呢,天然的暖泉!”
李路回眸,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景:
阳光下,山涧下,水潭边,一身鹅黄轻衣的女子眉眼弯弯,朱红的薄唇微翘,泛着柔和的蜜光,那一双明媚的眼中点缀的尽是波光映出的星辉,晶晶莹莹得有如梦幻得迷离,毫不掩饰地表达着主人此时心中的欢喜。她肌肤赛雪,眉若远山青黛,发似碧波流云,小脸因为方才急剧的奔跑微微泛着红光,在阳光与溪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迷人。微风吹起烟波微淼,瀑布溅起轻纱薄雾,阳光镀上七彩之光,她就如一个误落在他面前的精灵,那般轻灵,美丽得醉人。只见她束手轻扬,挽起半截衣袖,伸出白生生的藕臂,搅乱一池春水。
李路只觉得心里咯嘣一下,似是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入,使劲地往心里钻去。弄得他失神半响,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缓步走近水潭。
天凰见她靠近,眼神咕噜噜一转,脚下不小心一拐,眼瞧着就要跌到水中去。
“小心!”
可惜李路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潭上已溅起一阵水花。
“咯咯,路哥哥,你这是打算中午煮白水鸡,还是落汤鸡?”
李路看着自己被打湿的一身,并不因她的恶作剧生气,而是微微弯了唇角,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路哥哥么?这个她对他儿时的称呼。
他挑眉,“正好跟某个疯丫头跑得累了,想下来洗洗。凰儿是站在岸边看路哥哥洗澡呢,还是想下来一起洗?”说着便半真半假地开始脱衣服。
才微露了半块肩膀,天凰就已经吓得转过身去,涨红了秀美的脸蛋,“我,我去捡些柴火来。”
狼狈跑开,身后传来李路一阵爽朗的大笑。
天凰的身影刚没入密林,李路便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微拢了衣衫走上岸。
“事情进展得如何?”
青衣影卫鬼魅般出现在空旷的岸边,单膝着地,言语间透着深刻的敬畏,“回禀主子,绝大部分的势力已经接管。李敢,赵太傅,秦尚书等人虽是信了公主亲笔手寒,但却要求必须见到公主。”
“哦,这倒是在我意料之中。令狐昌鸿与江寒雪两人呢?”
“回主子的话,江寒雪没有任何表示,令狐昌鸿将信函烧毁,说公主早已在午门被斩,竟有人冒充公主名号,当即就将送信的杀了。”
李路微微蹙眉,摆了摆手示意影回去。
令狐昌鸿,你会不认得天凰字迹?你这是怕引火烧身呢,还是为了保护她?不要紧,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若是为了保护她,那……
再说这边天凰火红着脸走了好长一段路,急剧的心跳才稍稍平息了些。一边捡着树丫枯枝一边恼怒自己以前怎么不知道李路如此腹黑。
精神正恍惚着,却突然觉得背后有些不对劲,立刻回头。这一回头,便似掉了三魂夺了七魄。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啊?白衣白发白眉毛,却又偏生着一张绝代风华年轻的脸;通身散发着圣洁,超凡脱俗的气质,却有偏偏让人感受到他那压过一切的气势。天凰从没有见过世上哪个人会长得如此好看,也不认为将来会遇见比他生得更好看的人。精致的脸不多一分不少一分,修长的身不高一尺不短一寸。他似是人类最终极的幻想,超凡脱俗得不食人间烟火,精妙绝伦得令万物赞叹造物主的神奇。那样一张脸,用倾城绝代来形容绝对是对他美貌的玷污。那是怎样的天人之姿,浑身不沾半丝世俗之气,那双晶莹的眼比水晶还要透彻,比山泉更要清冽。将他比作神仙,神仙少了他的灵性;将他比作精怪,精怪缺了他的高贵。
他就静静站在天凰身前,微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天凰,什么也不做,便让天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威压。
这种静止的威压直逼人心,她止不住地想要逃离。可是动不了,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天凰自知自己并未被点穴,也未被任何药物操控。她该是自由的,可是为什么四肢百骸都像罢工了。惊恐中,额头已密密地布了一层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