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少爷已然在用餐了。
雨萍和飘香在他的左右旁侍站着,两人手里都端了个小小的酒壶,站在那儿就备着给少爷斟酒了。香香则在侧旁站着,但听吩咐。
一个人用餐时,一般都是很静的。宫润南这餐吃得很少,酒才饮了两杯便没再倒,满桌丰盛的菜肴,也才吃了没几口,他便净了手叫人收桌了。香香最初时有些犹豫,因为她想他能再多吃一点。但也知道他应是没有味口吃的,所以犹豫了一下后也只好就收了。她带头,雨萍和飘香便过去给她打了把下手。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静一静。”见她们把东西都收好后,宫润南从圆凳上起身,换坐到一旁的靠椅上,眼睛看着亭外湖对面的一处,语气淡淡的对她们说道。
“是!”三人齐应了一声,然后带着收好了的东西走出亭子。
而一直就全当自己是这里多余到可有可无的境处的夏小贝此时见着她们都要走了,再想着宫润南刚说了的那句话,自己自然也是不能留的,于是她不吭不响,也没跟少爷打上一声的招乎,便跟在她们的后头出了亭子。
多余的人自然不出多余的声,就让少爷全当自己是影形人好了。
然而她刚走出亭子,宫润南就突然朝她扭头看去,“你留下。”
“我吗?”夏小贝站在亭外的右阶上,转过身,诧异道。
“就是你。”
“……哦!”
于是退回亭内,有意扭头往亭外看了一眼,香香已然走远,飘香紧随其后,而雨萍则还在这头,手上提着个食盒,许是听到了少爷留下她的话语,慢慢迈着步子,眼睛直瞟着夏小贝有那么一会儿,才撇回脸去,提正步子,优柔着身段,沿着那一迂回曲折的廊道向岸上走去。
见着她远去,夏小贝这才收回了视线。本以为少爷叫她留下应是有什么事要她做的,却没想这会少爷已然很是稳当的靠在了那靠椅上,眼睛看向亭外湖对面的一处,整个人看上去寂然沉静,忧忧伤感。
不知道他在伤感什么,但看他那样子似是没事要吩咐她做的。知道他想安静,于是夏小贝静静的从他的面前走过,复又回到她刚才挨站的那一处亭柱旁,提了提裙裳歪坐在了亭边的沿凳上,双手趴在那靠背的拦边,左右手掌展平了一上一下叠搭在拦面上,下巴便蹭到手背上,垂着眼睛很是安然的看起了亭下湖里的鱼儿。
风徐徐的吹着,四下静静的,鱼儿在水中偶尔拍水戏游荡出的水声也很是醒耳。夏小贝这样静趴在拦边有些会儿后,开始有觉得那徐徐的秋风很是有些凉了。于是她微直起身,缕了缕身上的衣裳,然而这样也是不能抗凉的,于是又紧紧的拦抱起了双臂,这才趴回了拦上继续看着水下弯游着的鱼儿。
风徐徐不尽,吹得她的手很是冰凉了。于是干脆就把双手夹入了腋窝。复又趴定继续赏鱼。
“在看什么?”看得正认真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问语。
她忙直起身,扭头看去,只见着宫润南就站在她的身后,于是她赶紧把夹腋窝里的手抽了出来。
“金鱼。”指了指亭外的湖水,她答道。
“金鱼?”宫润南听了她的回答似乎很是诧异,眉头不禁微皱。
“嗯!”
这时宫润南便凑过身来,朝湖中看了一眼,便看到了水里那些红艳艳的且还挺大个的此时正排着队打着弯儿游走的红色鱼,不觉眉头便皱得更起了,他看回夏小贝,讶问道:“那是金鱼?”
“不是吗?”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说话的语气,夏小贝直觉着自己有错,不敢肯定自己本来的认识,于是反问道。
“你有见过那么大条的金鱼吗?”
“没有。”
她不止大条的金鱼没见过了,小条的金鱼她也是没见过的!
“你瞎猜的?”
“……嗯。”
这时宫润南突然笑了,他看着她,有好一会儿才道:“这是红鲤鱼!”
啊?
夏小贝诧然,“鲤鱼不是用来下饭的吗?”怎么就会养在了这湖里的供观赏了的?
“若是想吃,那也可以。”宫润南脸上浮着笑,悠然的说着,手中一直拿着的一件纯白色的披风这时也递向了她,道:“湖面上的风凉,把这披风好好披上了,小心别伤了风寒。”
“谢谢!”
夏小贝本来是还在忍着寒冷瑟缩着身子直想那鲤鱼跟金鱼的事儿,但在见着宫润南递过来的那件披风时,便什么也先就没去想了,保暖要紧,于是嘴上忙道了声谢后,双手已然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件披风,拿在手上,轻轻揉了揉,纯白细柔的面料看着美好摸着也舒服。这是一件薄绒披风,用在此时季节,只温暖不燥热,绝对是恰到好处的。于是夏小贝迫不急待的将它展开,一反手便披上了身。
顿时侵徐而来的风被挡在了外头,身子温温润润的,很是舒心。夏小贝整了整这绒披的领子,拉着领上的扣带,在胸前仔细打了个好看的结。然而这披风太长了点,下面好一长段都脱着地,夏小贝小心翼翼的就怕把它给踩了。
弄好后,抬头,便见着宫润南在看着自己。仿佛是在等着要跟她说话。
“有事吗?”于是她问。
宫润南看着她,脸上笑容淡淡,他动手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往夏小贝的面前递了递,问:“这个你有没有见过?”
“什么?”
那东西有些小,夏小贝看着不怎么清析入眼,于是倾着身子向宫润南凑了凑,这才看清他手上的是个什么物件。只见那是一个黄纸包折的三角状平安符,面上光滑泛亮,夏小贝看着只觉得普通,但又想不通如若真是个普通的平安符的话,少爷为什么要拿给她看,还要问她有没有见过呢?所以这个平安符应该是不简单的才对,至少不会是一般的普通的货。于是她溜着视线在宫润南的手上对它好好的观察了一翻,突然就见着了上面印着的一个粉金色的龙腾花纹。只觉眼熟。再凑近了看,很快她就认出来了——
“龙腾平安符?”她惊道。
“认识?”宫润南则问。
“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似乎是在翻想着什么,夏小贝念念道。
听她这么一说,宫润南眉眼不觉微抬,问她道:“你也有?”
夏小贝听他这么一问便忙着挥摇了摇手,然后甚是遗憾的对他道:“我倒是很想有一个,只可惜有不起。”说完后,她还摆上了一脸奇怪的神态直看着宫润南——
少爷说的这话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那是什么?龙腾平安符耶!看她这么一个给他当丫环的小贫女也知道她是“买”不起那东西的,那自然就不会有了,可他竟然还问得出口。
然而宫润南对上她那一脸奇怪的神态,还接着问:“为什么?”
啊?为什么?这哪就还有什么为什么了?这不明摆着她是个贫困户吗?没钱当然就有不起喽!这还用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