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虞想着回去以后抹药,老祖宗不答应,亲切的让她坐在自己旁边,“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以后留下疤,多不美。”
身边两个丫鬟给她解开,上了药。凉凉香香的,刚到伤口上还有点刺痛,过了会儿又觉得很温暖。
这期间老祖宗跟夫人小姐们说着话儿,多是一些生活琐碎的东西,何虞听了也不懂。
倒是何月,默默的站在夫人身边,一句话也插不上。
二少爷也不说话,不时向外望望。
“二哥别望了,爹爹今天去堂上了,暂时不会回来的,你就放心吧”四小姐贴着二少爷说道,声音却很大,他们两个是亲亲的兄妹,故意笑话自己哥哥的。
结果让大夫人瞪了一眼,不敢再继续说。
二少爷尴尬的摸摸鼻子:“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回头多读点书识点字儿,我这是在关心爹爹,百善孝为先!”
夫人就在那里站着,众人强忍着笑意,实在忍不住的也都背过了身。
大家心里都清楚,二少爷到底是在害怕什么——还不是怕老爷回来考问他学问。
同时何虞也发现一个丫头特别好玩儿,年纪比她大上四五岁,在这里算大龄剩女,长着一张樱桃小嘴,不是特别能说,但往往说上一句话,让别人反驳不得。
“陈二家的在南边守了这么多年庄子,人家要回来孝顺老人,于理于义,哪里有错?”
二夫人道:“那么大一个庄子,他们在那里还不知道贪了多少,现在不声不响的回来,肯定惹了什么祸事。”
二夫人说话不好听,乍听来也是那个理儿,几位姑娘纷纷表示赞同。
“依我说,就算没有惹什么祸事,难保有其他事儿。”
“现在南边偌大一个庄园没人看守,你们说这事儿可怎么办?”
这是老祖宗挑起的话,当年上头赐了一座庄园,可是离京北很远再加上那里不太平,所以没有下人愿意过去。这陈二家的当年就是被点到的,在那里守了几年庄子,如今说家里母亲年迈,要求回到京北。
这事儿可说不准,看你愿意往哪边想。
老祖宗和夫人听着他们说,脸上也挂着笑,她们肯定已经想出来办法了,把这个再拿出来问,也算是另外一种考验。掌管着一大家的财务并不轻松,她们在内院事情也很多,总得需要一些人来帮忙。
何虞包扎好了退到一边,在这里看着周围一圈的人,不太舒服。
老祖宗按住她道:“娃娃别动,你好好跟奶奶说说,受了什么委屈,奶奶啊今天就替你做主了!”
“这……”
“老祖宗也真是迷糊了,那个院子里能有什么人,难道说是丫鬟一不小心,撞了三小姐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
正是先前何虞觉得很好玩的那个姑娘说的,何虞跟她没有打过交道,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屋子里安静了,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
何月的脸立马拉的很长,道:“柔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我的亲妹妹,千里迢迢过来照顾我,难道我还能虐待自己妹妹?”
老祖宗也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你们嫂子呢?”
有人给牵了头,何虞顺势跪下了,这是她在这里第一次给人下跪,嘴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又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什么滋味。
老祖宗话刚说完,看着何虞,张大了嘴巴。
“何虞没有别的意思,是何虞不知礼数,”她顿了顿,继续道:“那房子太潮湿,晚上怎么都睡不着觉,所以就擅自让收拾了外头的院子。只是念及老祖宗的疼爱,何虞心里有愧,实在是对不住老祖宗。”
“这娃娃……有什么话说不得的,快起来。”老祖宗也听出了她话里别的意思,哪里有睡不着觉就搬出去的,还用上了下跪这么大的礼。
边上丫头拉她,她也不起来,既然跪了,丫鬟怎么能拉的起来?!
夫人出面,她才站起来,夫人叹口气:“哎,都是我做的不对,早前就该问问你的,让小姐在这里受了委屈……”
“何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祖宗压根不听夫人那套,点名问着何月。
“我……三妹妹咱别闹了好不好?回头你住正屋,我住厢房,就别搬出去让别人笑话了。算姐姐求你了!”要说这何月的脑袋绝对够聪明。
她虽然也巴不得何虞离开,但不是现在,不是这个理由。
“三妹妹,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任性。”
何虞拍掉她的手,“姐姐心里清楚。”
“我心里一点都不清楚,你说哪一个你不满意,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行了行了,别再演戏了成不成!”程昱冕面色阴沉,把何月推到一边,护住何虞,看着二少爷道:“怎么?昨天敢做,今天就不敢承当了?”
程昱冕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讲来,时不时的,仪禾也插上两句,说完后老祖宗沉默了。
如果只是手上的伤还好,顶多说是不小心,罚二少爷做功课也就行了。可是,看看何虞的背上,还有那小小的还没发育好的身体。
“你为了打一个丫头,居然连三小姐也打上了,真是,造孽!这事儿我不参合,木蚕,这也有你的事儿!看你怎么教的孩子,回去给我写十遍女戒!”
木蚕是大夫人的闺名,老祖宗也实在是气了,那天还专门把她喊来告诫,这才过去几天,转眼就出了的问题。
“你给我去祖庙前跪两个时辰,没有我允许,不准起来!”夫人先对二少爷说,又对何月道:“还有你,也陪着去!”
二少爷苦着一张脸,“老祖宗,我已经知道错了!”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何月前不久跪得快丢了半条命,他还是记得的。
他央求老祖宗,老祖宗不理他,又对何虞道:“三妹妹,哥哥知道昨天对不住你,可是那不是小丫头……我,我对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些姑娘们也纷纷劝着,于是从两个时辰减为一个时辰。
何月先走了出去,从二少爷身边过去的时候,哼了一声。她也气,气自己夫君不争气。
大家都觉得事情已经完了,在他们想来,何虞不就是要出一口气么?现在两个人该罚的也罚了,这件事儿也应该结束了。
“老祖宗,何虞觉得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何家在京北也有庄子,那边丫头什么都是现成的,现在就是跟大家道个别,何虞有愧于老祖宗这些天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