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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深夜出府

孙雯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床上的林炎,递给他一碗香气浓郁的煲汤,轻声说道:“傻小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为什么要杀你?先把这汤喝了,都快凉了。”

孙雯玉虽然嘴角带笑,可心里已经警惕到了极点,防止林炎醒来后暴乱。

林炎努力回忆昏迷之前的事情,依稀只记得眼前这人被那个富家公子称为“孙大姐”,自己因说错了话被她狂揍,后面的事情却越来越模糊,感觉更像是梦境而不是现实,可是不管怎么说,自己调戏惹怒孙大姐却是的的确确发生过的,现在怎么就成一家人了?想起当时孙雯玉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模样,再看看她现在这样的表情,林炎只感觉后脊梁的汗毛都要炸开了,心中暗想,八成这汤里有毒,可千万不能喝!

林炎眼珠一转,心说既来之则安之。又“哎呦”一声,仿佛忍着剧痛对孙雯玉说道:“你可把我打得好惨啊,我这浑身上下都动不了了,汤你放这我一会再喝吧。”话语间,竟好像真的跟孙雯玉认识一样。

孙雯玉心中暗想,你个臭小子,明明是你把我打得重伤,要不是我爹救我,我早和你同归于尽了。不过爹临走前交代过,林炎醒来可能会失忆,不要勾起他这些回忆,以防再生变故。孙雯玉脸上表情不变,依旧微笑着说道:“我打你那一拳确实重了些,不过谁让你贫嘴贱舌地戏弄我。这下就算咱俩扯平了,你安心养伤,我爹和李伯伯好心收留了你,你以后再也不用在街头要饭了。这汤给你放这,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做好了。”说着孙雯玉指了指床尾站着的一个小丫鬟,接着道:“守了你一夜,累死我了,我回去休息,你慢慢静养吧。”说完将汤放在桌上,起身出去了。

“你家小姐真的守了我一夜?”林炎等孙雯玉出去后悄悄问身旁的丫鬟。

“想必是的,奴婢早晨过来送汤的时候,孙小姐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小丫鬟毕恭毕敬地答道。

这点倒是让林炎意想不到,当初还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孙大姐,竟然对自己如此殷勤。他不知道这是孙思齐临行前嘱咐过的,如果不加倍对他好,很难消除林炎的戒心。

“难道真的是把我打伤后心里过意不去?绝不可能,她一个大小姐怎么会在乎一个小乞丐的性命…这汤好香啊…不对,我之前对她不敬,她最多饶我一命,怎么会把我接到府上来疗养呢…这汤里面放的什么啊,怎么会这么香…”林炎本来心中暗自揣测自己现在的处境,却发现注意力总是被那一碗浓汤吸引,怎么也集中不起来。(他要是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七天八夜水米未进,估计身旁这个丫鬟就危险了。)

“她要是想杀我,只需在我昏迷时动手便可,何必在汤里下毒,我怎么这么傻!管她什么企图,总不能做个饿死鬼!”一想到这,林炎眼睛就离不开桌上的煲汤了,苦于身体一动就剧痛无比,正在苦恼的时候,一个甜美的声音顿时点亮了林炎的眼睛:“公子,你是要喝汤么?”正是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

“真是造化弄人,我一个小乞丐也成公子了,这上哪说理去?”林炎想到这也忍不住笑了笑,对那丫鬟说道:“我身体动不了,你可不可以…额…能不能…”让人喂自己这种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喜鹊明白。服侍公子是我的福气,您不用不好意思。”小丫鬟笑着说道,端起桌上的汤坐在床头喂起了林炎。

“原来你叫喜鹊,这名字好…恩…不要用勺,直接往我嘴里倒吧…咕咚咕咚…你们这还有什么吃的吗,什么都行…不用花钱吧…那好,都给我拿来,越多越好…”林炎感觉自己身上的一个开关被打开了,只要有食物,他可以一直吃下去。

一个月转眼过去,孙雯玉本来对林炎心存芥蒂,但为了不违背父亲嘱托,还是对他悉心照顾,慢慢发现没有“走火入魔”的林炎除了嘴巴贱点,人却不坏,她从小到大见过的人都是规规矩矩的,林炎在她面前这种市井模样,却让她觉得新鲜可爱,作为孙家的独生女儿,孙雯玉已经渐渐地把林炎当成自己弟弟看待了。

李高德更是把林炎当成亲儿子一样,每天亲自给他推血过宫,讲解五行元的奥秘。

五行元是“云府”的开山之学,虽然千百年来涌现了许多流派,不过都是由五行元衍化而生,它们也依附于云府。每个人都有真元内丹,除了少数变异的真元以外,大部分还是拥有五行这种最常见的属性。比如李高德真元属土,以他现在的修为,就可以控制土元素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五行元,甚至可以凭空造出土元素供自己所用。关于这些,林炎听糖画爷爷讲过许多,不过李高德的讲解更加深层次一些。

林炎也问过自己的真元,糖画爷爷和李高德的答案却高度统一,自己的丹田被封了,他们都解不开。

李高德还曾几次强调过救林炎因为他是石亦寒的儿子,可林炎却坚称自己的父亲叫做林笑风,李高德每次都是笑着说:“你那时候太小,肯定记错了。”

对于李府上下林炎始终保持着一种戒心,本来几年的流浪生活已经让他慢慢忘记了母亲的训诫,但这一次死里逃生却让他更加铭记了母亲的话。

“最亲近的人就是伤害你最深的人!活着才有机会救爹!”

在府上这么久,李高德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脸上的红记,这半边脸的殷红血记本来是林炎最惹人注目的地方,素不相识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可李高德对此提也不提,却更加让林炎觉得古怪,不过对方身份显赫,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加害自己。与其每天担惊受怕,不如顺其自然,珍惜现在锦衣玉食的日子,几年的乞丐生活让林炎早就形成了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心性,也不害怕对方会有什么阴谋,心想最多发现把我错认成了那个什么石亦寒的儿子,真相大白后把我赶出去就是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林炎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不过有一点却让林炎非常受不了,那就是李高德以各种理由禁止林炎出府,院墙高筑,守卫森严,加上每次翻墙出去都会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回,他虽然每天想着怎么溜出去向糖画爷爷报个平安,却毫无办法。

夜已深,明月高悬。

林炎忽然听见有人敲了敲自己的房门,轻声说道:“林炎弟弟,睡了吗,姐姐带你出去玩啊。”

林炎一听是孙雯玉,立马一骨碌爬了起来,忍不住喊道:“好好好!你来的真是时候!这几天快憋死我了!”他觉得自己就像自在惯了的野鸟,现在被关进了笼子,每天有人好吃好喝地喂着。虽然这笼子很大,却怎么大得过整个花花世界。再这样下去,早晚自己要活活闷死在这里。现在在他眼里,孙雯玉简直就是救世主一般!

“轻声点,别被发现了。”孙雯玉提醒道。

林炎急忙穿好衣服,出门看到孙雯玉一身黑色劲装,手脚紧束,腰缠束带,脚上穿一双粗布麻鞋,长发扎成发髻裹在脑后,耳环镯子全都已经摘下,竟然是女扮男装。

林炎小声笑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唱戏啊!”

孙雯玉说道:“别那么多话,去了你就知道了。”

林炎跟着孙雯玉一路躲着巡夜守卫,蹑手蹑脚地来到西侧的院墙跟前。这面院墙是府里最高的,所以守卫人数也少,两人猫腰躲在花丛里,等守卫一过,孙雯玉悄声说道:“待会别害怕,身体放松,不要出声。”说完伸手掏出一枚黄色纸符,上面写着一个红色的“孙”字,贴在两人身上,抓着林炎后颈,提一口气,直接从墙上跳了出去。

林炎只觉耳边风声骤起,已经身在半空,不自觉地侧目看去,忽然觉得孙雯玉眉如翠羽,眼如点星,一身男装的她沐浴在月彩流光之下竟然别有一番英气逼人的美丽,不禁看得呆了。他这一生接触过的女子除了母亲林菀,时间最长的就是孙雯玉,随着她对自己的照顾和之前的“误会”慢慢解除,林炎心底对她也渐渐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孙雯玉敲一下林炎脑袋,嗔道:“吓傻了啊,还不跟我走。”

“好的,孙大姐。”林炎木木地说道。

孙雯玉眼神一暗,一言不发地低头就走。

她留在李府本意只为了多见李元几面,后来才知道李元早已经走了,虽然说是准备入云府,在孙雯玉心里也还是把他怪了千遍万遍,心里想着,你嘴SH誓山盟,最后走的时候连句道别也没有,简直就是混蛋!可日子久了,却又生出暗暗的思念,也不知道那天他说要娶自己是真是假。本来十分讨厌李元叫她孙大姐,现在却每天要让林炎叫上几遍,好像这样就感觉李元还在身边。

林炎也感觉每次听到自己叫孙大姐,她总会默然不语,但却是她要求自己这么叫的。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根本捉摸不透。当下也不说话,只紧紧地跟在孙雯玉身后。

两道人影迅速湮没在漆黑的街道之中,街边一只白色老猫一个激灵从墙上跳下,悄悄地跟在二人身后。

“你刚才拿那个鬼画符是个什么东西,贴上就能飞啊?”想起刚才孙雯玉给自己贴的黄色纸符,林炎忍不住问道。

“什么鬼画符,这叫符印,可以躲过李伯伯府上的结印,修元之人怎能不知道这个?”

“我一个小乞丐,又不是什么修元之人,哪能知道这个?”林炎不满地嘟囔着。

孙雯玉想想也是,不禁笑笑,也不再说话。

“咱们这到底是去哪啊?”林炎不耐烦地问道。

“先别管去哪,待会姐姐教你个好玩的玩意儿。”

说话间抹角拐弯,林炎已经看到前面隐约跳动着幽暗的灯火,忍不住惊呼:“巷子赌场?!”

孙雯玉也是一惊,说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生不赌牌九,白在世上走。”林炎笑着说道:“别看我年纪小,赌桌上你未必是我对手。”

“你这一穷二白的,年纪又小,也能来这种地方?”

“这你就不懂了,赌场无父子,这种地方根本就没什么门槛,是人就能进。我没事就在这守着,赶上哪位运气好了,我给他说几句吉祥话,他一高兴说不定赏我个仨瓜俩枣的,我也能玩上一阵。”

其实糖画爷爷经常带林炎过来,在这他却不愿意对孙雯玉说。想起糖画爷爷,林炎心中一阵不是滋味,想着待会怎么借机脱身去找他。

“年纪轻轻不学好,你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能输光了。”孙雯玉嗔道。忽然意识到同样的话她也对另一个人说过,那就是李元。以前李元经常乔装打扮偷偷来这里玩,赶上孙雯玉在的时候就会拉着她一起。他说跟镇上的权贵富商一起玩的没劲,他们总是故意输给自己,只有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他,赢的才痛快。

不过十赌九骗,记忆中的李元却从来没有赢过。想到这孙雯玉也不禁笑了笑。

她本来非常讨厌这种乌烟瘴气,肮脏不堪的地方,现在却不自觉地想要过来,明知道李元不会在这里,可还是管不住这种冲动,脑海中不断浮现和李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亦苦亦甜。

林炎见孙雯玉一会皱眉一会傻笑,呆呆地不知道想些什么,在她面前摆了摆手说道:“喂!孙大姐,犯痴病啦!”

孙雯玉回过神来,瞪了林炎一眼说道:“你才犯病了呢!你说你小小年纪就混迹在这种场所,难怪经常会说一些邪贱粗俗的话来。”

“哈哈!这倒有意思了,明明是你带我来的,我要是从未接触这玩意,今天不也被你带坏了吗?现在倒说起我来了,”林炎干笑一声接着说道:“再说你个千金小姐,怎么也知道这种地方?”

“我…我还不是看你在府上待的闷了,打听到这么个玩的地方,带你出来转转。”孙雯玉支支吾吾地说着,心里其实觉得女孩家独身来这种地方太不方便,她也不想赌博,于是就带上了林炎,却没想到林炎是个“赌场老手”。带他来赌场的内疚之情瞬间化为乌有,还有点暗暗地后悔。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巷子赌场”门口。抬头一看,只见门上横牌歪歪扭扭地写着八个大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赌场的房子虽然非常破旧,里面却人声鼎沸,吆喝声,争吵声,捶桌子砸板凳的声音不绝于耳,竟然震得墙上的粉尘不时扑扑簌簌地散落,颤巍巍地好像随时可能倒塌。

“哈哈,小爷我今天要大杀四方啦!”,林炎站在门口,忽然有种困鱼入海,倦鸟归林的感觉,大笑着催促道:“孙大姐,快借我点钱,看我给你翻上几番!投的多赚得多喽!”

“我出门从不带钱…”孙雯玉尴尬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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