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外屋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里屋里也没的清静。
瑟洁回到里屋就管自己在榻上歪着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可是那位脑子里缺根筋的七姑娘还没打算让她有的清静,进了屋子还没坐下就开始张嘴嘲讽:“大姐姐到底还算是有点脑子,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哦,要我是你的话确实也没脸见人,一个当女儿的居然让父亲赔不是。”
瑟洁眼皮都没睁一下,回答都懒得回答,这种没脑子缺心眼的就让她咋呼着去好了。倒是清茗对刚才瑟洁叫她们两姐妹进屋的事情还是颇有感谢,听到清菲又开始得罪人了赶紧拦住话头说:“你再胡说八道就回水莲院!小姐是怕我们在下人面前失了身份才请我们进里屋坐的,你不要不识好歹!”说罢又冲瑟洁一躬身道:“六儿和七姐儿谢过小姐,七姐儿糊涂不懂事,请您不要责怪,六儿回去定会禀报姨娘好生管教的。”
瑟洁还是没睁眼,慢悠悠的开口,问了一句:“你们是双生姐妹么?我看一点都不像吧,要不就是琼姨娘太过偏心了,把心眼和脑子都安你身上了。”
清茗清菲两姐妹早就领教过瑟洁的厉害,听到瑟洁的口气就知道这会老爷不在眼前,她说话是不会客气的。清茗勉强笑笑不再说话,端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起来。清菲还是一副没脑子的样子说:“我姐姐就是再聪明也没你狡猾,在父亲面前装的天真无邪,实际上都成精了!”
瑟洁笑了,睁开眼睛举起手打量起了袖子上的花,状似无心的说:“七姑娘请慎言,别你呀我呀的没了规矩,要叫我小姐。所以说琼姨娘偏心啊,生的六姐儿仿佛七窍玲珑心一样,怎么你就是个没头没脑没眼力的呢?”
“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次看看?!”清菲听了瑟洁的嘲笑就和被点了的炮仗一样,一下子蹦的老高:“你信不信我到父亲面前把你这副嘴脸给拉扯开来,让父亲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个天真无邪样?!”
瑟洁毫不在乎的放下衣袖端过茶碗喝了口,砸吧砸吧了两声仿佛在回味茶水的香味,然后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的说:“哦,说起来我这记性还真不太好,上个月七姐儿不是被下令家法处置了,现在伤可好了?你别怪我现在才想起来啊,主要琐事太多了一下子还真记不住,回头我让翡翠给你送点伤药去,姑娘家留了伤疤可不好看。”
上月初的时候清菲就是没忍住瑟洁的激,不顾清茗的劝阻跑到虞老爷面前把瑟洁的言行举止给说了一遍,虞老爷当然不信,结果清菲气的一把拉过瑟洁又跳又叫的要叫瑟洁承认,瑟洁被吓的眼睛一闭晕了过去,虞老爷当场气的动了家法,竹板子重重的抽了清菲二十下手心,连带清茗都被罚了十下,还以管教不严的罪名罚了琼姨娘禁足在水莲院不得外出。
清菲被瑟洁一提醒就想起来了这个事情,顿时支吾着不再说话,可是脸上还是青了白,白了青的变着色。自从上个月罚过以后,清茗对自己盯的更紧了,生怕自己连累了她。今天要不是哄的姨娘高兴了,姨娘也不会答应她来梧桐院给老爷请安,清茗还是怕她又闯祸才跟着一起来的。
瑟洁是真的乏了不想说话,本来天气热人就没精神,这屋里屋外的大吵大闹的早就让她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会清菲被堵嘴了也算消停会了,没多久她就和小鸡啄米一样脑袋一磕一磕起来。琉璃看到小姐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赶紧走过身来扶着她往下倚了倚,取过大迎枕垫在她身后。瑟洁扭了两下觉得身上舒服了,就沉沉睡去了。
清茗这会想回自己姨娘的院子,但是瑟洁睡着了不好开口,父亲又还在外间处置家务,自己出去也讨不了好,想来想去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而清菲少了吵架的对象倒也静悄悄起来,无聊的盯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屋外的虞老爷这会儿坐在老夫人身边嘘寒问暖的关心着,老夫人被儿子哄的高兴了脸上也没刚才那么难看了。花妈妈瘫软在地上看着这情形心中暗叫不好,难道老爷不相信自己?那这条小命不就真保不住了?刚才为了攀上老爷可是把老夫人最忌讳的事情给抖了出来,虽然老爷没往心里去,可老夫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了。想到这里她不禁转头看了看跪在边上的花大总管,心想这个没出息的男人也不知道护着自己婆娘一点,按照他在府里的地位在老爷心里的分量若是愿意开口求一求也不至于落到这田地。花大总管察觉到了自己家婆娘投射来的视线,心中更是黯然一片:你说你要是一开始就聪明点认错求饶也不就没事了?到现在不光咬出个姨娘,扯出了那么大的篓子,还把那点老事给捅了出来,你这是威胁老夫人要保下你么?好歹在老夫人身边呆了几十年了,怎么就那么没眼力没脑子呢?老夫老妻几十年,虽然这个媳妇不称心,但是好歹也为自己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如今这烂摊子自己要怎么收拾呢?
屋里的人各怀心事的闷在那,不久就看见门帘一动,秋菊打着帘子,柳姨娘跟在身后走了进来。柳姨娘一身翠绿的轻纱,看颜色倒是洗发过好多回了,不似新做的那么光鲜。头上戴着一根玉钗也还是当丫头的时候老夫人给赏的,全身上下再无其他首饰,看起来还没主子身边的丫头婆子光鲜。脸上的表情恹恹的透着苍白,一看就知道身体不适。
老夫人看到柳姨娘的样子当下就不高兴了:“明成,柳绿是我身边的丫头出身不错,但是你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就苛刻她吧?看看她的样子,哪有点姨娘的样子?比浆洗房的媳妇子好的上几分?”
虞老爷看了也一愣,心想这是什么情况?虽然几个姨娘他不待见的很,但是每个月的月银和府上的份额可是按照规矩给足的。而且自己心里明白秦氏肯定在私底下还拿自己的私房钱没少补贴几房姨娘。这个柳绿看起来像是几天没吃饱饭的样子?
柳姨娘进了屋子看到花家的和花大总管跪在那,心里就不禁的咯噔了一下。面上倒是装做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给老夫人和老爷请安:“听闻秋菊来传,说老夫人叫贱婢来说说话,贱婢倒是想起有些日子没给老夫人请安了,真是大大的不该,老夫人就责罚贱婢吧~!”
老夫人一听更不高兴了:“怎么称起贱婢来了?谁让你用这个自称的?还有你身上怎么回事?在我身边当丫头的时候也比现在光鲜,难不成你家老爷亏待你了么?”
柳姨娘立刻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保持着磕头的姿势没抬头,一边支支吾吾的回答说:“启禀老夫人,贱婢是……是奴才出身的,按……例应当自称贱婢,这个……真的没有人苛责贱婢,是贱婢自己省得的!老爷平时里事务繁忙,虽没有时时关照但也没亏待贱婢一分,劳老夫人过问真是贱婢的罪过。”
虞老爷也听出不对来了,上个月在正房碰到柳姨娘请安的时候她还是自称奴婢的,怎么几日不见自称起贱婢来了?这话里明着是说自己事务繁忙,可里面的意思不就是在说自己没关照她?
老夫人看柳姨娘这样自贱当场就唬起脸来,意有所指的骂着:“我指的姨娘她都敢这样苛待,看来是没把我放眼里了,活生生一个妒妇,妒妇!”然后不等虞老爷有所反应就立刻指着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夜莺说:“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去好好伺候老爷吧,晚上开了脸就过去,要是能给虞府开枝散叶,我就还了你的卖身契让你当个良妾!要是你够争气给我生个大胖孙子,贵妾都行!”
虞老爷一听气极了,今天就是为了老夫人要把夜莺指给自己所以才心情不痛快的,没想到都这会了老夫人居然还念念不忘这个事情,不但如此还把秦氏又给恨上了,这秦氏到底是哪不如她意了?
夜莺一听脸色惨白眼泪都下来了,连忙跪在地上低声抽泣起来不回话。老夫人一看奇怪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你伺候老爷你还不愿意了?”
夜莺不是家生子,是外面买来的丫头,虽然签了死契但是不像其他家生子一样怕惹了主子不高兴连累了家人。夜莺抹了把眼泪就磕头说:“老夫人,夜莺是签了死契卖身为奴,自然没想过要高攀枝头这种事情。伺候老爷这种体面的事情夜莺做不来,老夫人要是还看的上夜莺就留着夜莺在您身边伺候,就算日后老夫人西去了夜莺也愿意终身守着老夫人,老夫人就莫要把夜莺往外推了罢。”
夜莺的话屋里其他人都听的明白,自己就算终身不嫁以后给老夫人去守坟也不愿意当姨娘啊!连柳姨娘都一阵心酸,是啊,其实有点骨气的丫头谁愿意当个妾或者通房的?最好的是家里早早配了人,只能在主子身边年纪到了就回去嫁人。再不然碰到个心善的主子也给自己配个合适的小厮。只有那些心术不正的才一心想爬上主子的床当个姨娘通房的,自己当初要不是有一家子在府里头讨生活,也不会任由老夫人把自己塞进老爷的房里。这些年来说的好听点的是姨娘,实际上府里的下人们谁不知道老爷连同个房都要老夫人亲自押送?自从琼姨娘过了府以后,老夫人都不记得自己的存在了,只顾着让老爷去琼姨娘那,现在自己和守活寡有何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