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杰一脸诚恳的样子，看着徐有财。
“徐先生是难得的大才，我又怎么会和您作对呢？我一直都是想跟徐先生合作的啊！只是那日在张家酒店，我说的笨嘴拙舌，可能有些误会，无缘和徐先生合作，在下也是心灰意冷，才自己尝试做做这生意——可我行吗？”
“你怎么不行？”
徐有财没好气说道，看着欧阳杰夸张的表情，突然有点荒诞的滑稽感觉，这家伙明明一肚子坏水，还能说的这么诚恳，妄图欺骗，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啊！
“我看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翻脸像翻书的本事，很行嘛。”
“徐先生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在下发自肺腑的话啊。”欧阳杰急道，倒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还向前挪动凳子，靠近徐有财一。“以我的这点微末伎俩，又怎么能入徐先生的法眼呢？说到行商作贾，要的是头脑，我又有什么头脑？所以……”
“所以你还是要收购明山商行，这个我不答应。”
“先生说反了，不是收购明山商行，而是盼望先生能帮小生一把，将杰冠商行收下，我这些购置的东西反正是赔了，就权当送给先生了！”
说罢，欧阳杰起身作揖道，语气恳切，不容置疑。
开什么玩笑，送给我？徐有财心想，真是闻所未闻的诡异做法，莫非这欧阳杰真是个不学无术的傻子？跟高衙内什么的一样，富二代低能患者？不过这杰冠商行光是这些买下的门面……
“我不白要别人的东西，欧阳公子开个价吧。”徐有财心中打定主意，这欧阳杰若是漫天要价自己就拒绝，如果要的太低，自己也要拒绝，莫上了他的当。
“徐先生果然光明磊落，那在下就出个整数好了，五千贯。”
五千贯？徐有财心中一惊，这杰冠商行和自己的明山商行是对着干的，所以有明山的地方，就有杰冠，只是明山商行当时开业的时候只用了六百贯，就是因为和这些零售点连锁，才省下了钱。但杰冠都是自己的产业，所以光地产价值就有五千贯，如此一来，确实是把杰冠送给自己，只是把地产的价值给收回了。
这样的条件……莫非真的是这欧阳杰觉得斗不过自己，所以折本卖了？
徐有财犹豫不决，只要自己答应了，瞬间就可以完成私有化，虽然现在筒装水生意不错，但店面都是连锁的，合同摆着，也挡不住以后有什么变故，但一旦完成私有，一切都尽在掌握中了。
再加上白送的一应物资……
“徐先生，您要是不答应，我可就都赔进去了！”欧阳杰突然带哭腔道。“实话跟您说，当时我也是一时糊涂，想要赚钱，可现在这种状况，最后无非是全部都赔完，这些东西都是卖水才能用到的。全套的烧水锅炉、几万只竹筒……离了这门生意谁要啊？与其都浪费了，不如都送给先生，以后咱们交个朋友，也是在下三生有幸，先生！”
合情合理。
“那……好吧。”徐有财怦然心动，这欧阳杰也是个商人，没必要追着自己打，弄个两败俱伤，谁都知道，生意场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他现在后悔倒也能理解。
不过，还是要防着点。
“只是……”徐有财补充道。“这契文要我自己来写，你只要把资产列表给我就是了。”
“当然是先生来写，我哪里会写？”欧阳杰认真道。“先生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吗？腊月二十三，就是后天，先生带着契文，我把东西都统计统计，到了地方把这事情办了，咱们两个都好放心。先生意下如何？”
“也可以，急促不及准备，就后天吧。”徐有财答应道。
“那好，先生忙，在下先告辞了。”欧阳杰起身离去，突然又想起什么，回来端起桌上的竹筒将乌龙茶一饮而尽，笑道。“徐先生高风亮节，也如这乌龙茶一样，过瘾，过瘾啊。”
说罢，笑着离去，真走了。
过瘾？什么意思？自己高风亮节和过瘾有什么关系？徐有财心中不解，但总算出了一口长气，他本来以为和欧阳杰还要有一场纠葛，不料今日一下便把问题给解决了。
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徐有财心想，但随即否定自己的疑惑。生意人当机立断，商场上瞬息万变，此一时彼一时，这欧阳杰也不过是个商会的副会长，也是个生意人，又有什么好怀疑的？
于是起身出去，这时正好外面刚送来了乌龙茶，又是一阵忙碌，就这么卖完了歇一会，送到了再卖，一直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有长工来报信，乌龙茶的原叶已经用完了，这才收工。旁边等待多时的顾客虽然不高兴，但听说原叶用完就不卖了，又确信这明山商行做生意诚信，不反复用茶渣烧茶，反而更加认准了这个牌子。
徐有财坐马车自南薰门进城沿御街北上，一路上夜市也开始了，心情又好，便又买了些小吃带回去，直到蔡河边下马车，直上连环船。
到了船上，先进了休息舱，孙掌柜正一个人在里面歇息，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有人上船，睁开眼睛一看，笑道：“徐贤弟回来了？怎么还带着这么多好吃的给我？”
“谁说是给你的？我自己要吃的。”
“诶，徐贤弟，我就不该吃些吗？”孙掌柜坐起身来，半抬着胳膊，脸色痛苦道。“炒了一天茶叶，还得掐着时间，我这把老骨头都要累散了。”
“这不是为了保守商业秘密吗？孙掌柜人品绝佳，我才拜托的嘛。”徐有财笑道，将小吃都丢下。“明天就不用这么忙了，事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什么意思？”孙掌柜不解问道。
徐有财将白天里发生的事和孙掌柜说了，孙掌柜拍手道：“太好了！我说徐贤弟怎么不同意卖商行呢，要是听了我的蠢话现在又哪能有这种好事！贤弟，你真是救苦救难……”
“行了行了，不用给我溜须拍马，好好吃吧。”徐有财连忙阻止道，这孙掌柜大体倒也不错，就是有些说话磨人，姿态低，稍微得点好处就要千恩万谢。“金算盘在帐房呢吧？”
“是啊，现在还没算完帐呢，今天卖的太多了。”
“行，那你先吃吧，我去看看他。”
“诶，宣儿姑娘还在办公船等着你呢。”看徐有财要出去，孙掌柜提醒道，手上已经开始动筷子了。
“宣儿？”
不是让她回金算盘家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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