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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养猪场里来相会(上)

前水后山,左右两片树林,正合风水,这个庄园不错。

在酒家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出了山城乡,向北不过十里,沿路就见到一个大庄园,建在高地上,仿佛碉堡一般,巍峨有气势。

“大爷,地方到了,小四先走了。”那叫小四的乞丐昨日里得了便宜,在酒家睡了一夜,又混了两顿饱饭,这时到了地方,就急着要走。

“慢着。”徐有财一把拉过那小乞丐来,将他百衲衣一抖,顿时哗啦啦响动——原来这小四果然是个惯偷,夜里趁二人睡着,偷了几吊铜钱在怀里。但这等笨贼,实在滑稽,身上装那么多铜钱,一走就响动,哪里会看不出来?

“诶?我怀里怎么会有钱?”小四低头看看,还装傻道。“不义之财我不要,大爷您拿着吧。”

赶紧掏出来,飞也似的跑了。

徐有财将钱都收好,就下了马,上前敲门,不一会大门错开个小缝,探出个脑袋来,一抹山羊胡子的老头问道:

“恁是谁?干啥啦?”

“请问这里是丁雷丁庄主家的庄园吗?”

“这里是老爷家庄园不错,可老爷不在这里住。”山羊胡答道。这丁雷是汴梁的大商,祖籍却在相州,几世以来一直在京城做买卖,这黄河以北一带的庄园,还是近两年才买下来的,做养猪的生意用。他就是不在汴梁,也回州城的大宅里住,并不来这些分处。

“那还有当家的在吗?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汴梁名山商行徐有财拜访。”

这山羊胡听是汴梁来的,让徐有财稍等,进去通报,不一会就出来了,请两人进去。进了庄园,指明了前厅的方向,山羊胡就牵了两匹马去后院喂草,也没人再过来接应二人了。这庄园虽然广阔,但却不似京城豪宅,前院里都种植了名贵的花草树木,反而放了不少麻袋,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刀枪架子,上面插了几十把刀枪。

原来大宋虽然太平,但不忌兼并,时有穷人失去土地或遇到天灾人祸,变为暴民作乱。各处庄园都有家丁护院,还操练乡里人,以防不测。

从前院穿过,就进了前厅,也是极为朴素,房间不大,墙上都挂着蓑衣,迎面摆了个案几,上面三个香炉,祭着财神塑像。看上去不似豪族深宅,倒像是一般农家。

两人坐下,却没人管了,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出来。金算盘心急,坐不住就起身四处乱走动,这前厅左右两扇门,他先推开左边门,只见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便关上了。

又推开右边门……

“谁!”

屋内一声娇喝,金算盘赶紧关上门,坐回徐有财身旁,小声道:“里面有个女子在换衣服。”

话音刚落,突然那门就开了,从里面出来一名女子,徐有财一看,突然心跳加快起来,这不是丁蕴华吗?

“小女子招待不周,让二位久等了。”她尴尬笑道,一时忘了插上门,闹出这么个笑话,幸好梳妆打扮完了,刚才开门时只是穿外套。

“哪里,这个姓柴的是个偷窥狂,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徐有财起身忙道,拉起金算盘来,一拳打在他小肚子上,直打得他捂着肚子在地上哇哇乱叫。“丁姑娘还请恕罪。”

他也是罪有应得,一来到了人家府上,没事乱开什么门?二来跟他撇清关系,别以为自己和他是一路货色,再被人家打出门去。三来……妈的,怎么我看上的人都要被金算盘偷窥?

“先生言重了。”她看着金算盘在地上满地打滚,也是可怜,又不便上前扶起来,只好继续尴尬笑道。“不知哪位是徐先生?找伯父有什么事情?”

伯父?在地宫里不是说是父亲吗,怎么又变了伯父?徐有财仔细看她面容,才发现虽然和丁蕴华相似,但其实不同。她脸型微圆,年纪也比丁蕴华大了几岁,看来是自己认错人了。

“哦,在下徐有财,从汴梁来的,在生意场上和丁老先生有些来往。不知您是……”

“是徐掌柜,贱妾得罪了。贱妾是丁雷的侄女,名叫丁月,帮着伯父打理庄园,这边伯父不常来,让您白跑一趟,不过伯父家的堂妹就在这边,有事可以先和她说。”丁月展眉笑道,这庄园偏僻,除了官差不经常有人上门,来了就是摊牌苛捐杂税,甚是难以应付。知道徐有财是伯父生意场上的朋友,就好说话了。

“堂妹?是丁蕴华姑娘吗?”徐有财连忙问道。

“正是,徐掌柜也知道?贱妾这堂妹自小顽劣,好跟人斗嘴,不过嘴上不饶人,却是好心。她前几日跟伯父去了京城,想必是得罪了大掌柜,贱妾在这里代她赔不是了。”丁月打了个万福,抱歉道。她这堂妹自小就好和人争强斗胜,见人都要得罪,没少代她跟人道歉。

“哪里哪里,蕴华姑娘耿直,不是得罪了我,反而是徐某得罪了她。她现在何处?在下正好去给她赔个不是。”

“她……”丁月皱眉道。“她现在正在干活,地方脏乱,恐怕唐突了徐掌柜,我去叫来吧。”

“不用去叫。”金算盘这时稍微感觉好了一点,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就奸笑道。“我家这位徐掌柜,不爱钱财爱美人,丁姑娘在的地方,就是刀山火海也去了,脏乱又怕什么?”

徐有财也顾不上搭理他言语里讽刺的意思,连忙点头称是。

丁月没有办法,只好领了两人去,从前院穿过去,徐有财就闻到一股腥臭味道,扑面而来,等出了后院柴门,只见一个个木棚子里都是白白胖胖的肥猪,顿时心中明白,这是进了养猪场了。没想到这庄园极大,竟然把个养猪场也包进了围墙里面。

进了养猪场,气味更加浓厚,耳边满是猪哼哼叫的声音,一两头不厉害,这上千头猪一起叫唤,差点将耳膜震破。鼻子里更是受不了,只见猪棚里满都是屎溺,一帮家丁长工站在棚子里,也是习以为常了,见丁月来了,问安之后又俯身从麻袋里倾倒猪食——原来前院里那些麻袋都是装的这些。

徐有财虽然吃过苦,但农活却没干过,此时也是掩鼻,至于金算盘,更是几欲呕吐。

这养猪场偏偏又大,转了四五个弯还没看见丁蕴华,金算盘先支撑不住,自己跑回前院去了。只剩徐有财跟着丁月,再走了一会,才看见后面围墙,一座山般的大粪堆,正有几个人在前面从担子里掏出来添砖加瓦,其中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干的最是卖力,听到背后有人过来,回头一看……

正是丁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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