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泫非常高兴,李怀悠虽然没有让他看身上的胎记,却领着他去了他们住的小院,说是他们那里的确没人会做那些粗活,洒扫烧水之类的事情,没有人会做,也没人愿意做。既然他很想去,那就去吧。
夏侯秀元有些惊异地看着沈初泫跟着小师妹离开,虽然认识这小师妹才两日,但却知道她可不是什么心软良善的人,而且特别喜好讲规矩,这会儿怎么竟然同意了沈初泫这个唐突无礼的要求呢?
他左右思量一番,决定跟过去看看。
李怀悠可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想法,她不停地拿眼瞄身旁的人,自己成了这般模样,怎么这个人却仍是成年的样子呢?
说什么一梦二十年,其实不过是个幌子吧,他找的不过是一同穿越的人,大概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变成了八岁的模样,这才急急火火地想看自己身上的胎记。
可是,她前一世明明是没有这胎记,眼角也没有红痣的,当然也不可能笑成那样。
心里转过无数个心思,李怀悠慢慢地走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进了垂花门,偏着头看夏侯秀元:“师兄,你也要进去吗?”
夏侯秀元有些犹豫,那李恪实在是令人讨厌得紧,可是他又实在想看看李怀悠会怎样对付沈初泫。
李怀悠想了想,示意他低下头,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夏侯秀元稍稍愣了下,却是大笑起来,指着李怀悠:“师妹你——哈哈哈——”
沈初泫斜睨了夏侯秀元那笑得不成形的模样,不满道:“说什么话呢,笑成这副鬼模样?”
李怀悠也是皱眉,怎么和长明真人一个模样,真是没个正形。夏侯秀元捏捏她的脸,笑道:“师妹皱起眉来真是可爱极了。”
李怀悠拍掉他的手,说道:“你就不怕我学会炼药以后毒死你?或者——”她意有所指地目光掠过他身上某个部位,“把它毒死。”前世周围的同学相互打趣,说得比这个厉害的也是有的,她经常听着,少不得学会几句,此时便有样学样。
夏侯秀元笑容一僵:“小妹,你这么小小的年纪,不是跟着我那师叔学坏了吧?”
李怀悠认真地说:“师兄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学习炼药,医好你。”然后小声地自语,“真是可怜,这么年纪轻轻玉树临风的师兄……”
后面一句话声音更低了,旁边两个人都没有听清楚,但却可猜测是什么。沈初泫望着她,若有所思。
夏侯秀元气的牙痒痒,拉起她就往里面走,一面大声喊叫:“师叔,师叔。”
长明真人懒洋洋地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说师侄,你一大早把我徒弟带走了,这会儿又大喊大叫的,是不是欺负我徒弟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欺负了她,别怪我这做师叔的揍你。”
转过穿堂前面的翠玉色不知材质的大插屏,就瞧见李恪斜倚着栏杆上,手里拎着一小壶酒,慢慢地喝着,唇角含笑,斜着眼望着走来的这几个人。
李怀悠指着沈初泫为他介绍:“三哥,这是我找来的仆人。以后家里的一应粗活累活都归他干。他还说自己烧菜的本事不错,将来可以不用麻烦师兄的下人送饭过来。我昨天瞧见这院子里的那个厨房,里面的东西很齐全,还养了些鸡鸭,若是不照料恐怕就要死了。”
李恪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问:“叫什么名字?”
李怀悠说道:“沈初泫。”
李恪呵呵一笑,抿着壶嘴慢慢悠悠地喝着。
长明真人却跑了出来,一眼瞧见沈初泫,眼睛眯了眯,笑道:“我说乖徒儿,你这是哪儿找来的俊俏小生?瞧瞧这模样,这是做粗活的料吗?我瞧着还没有昨天被我赶出去的那些漂亮的丫鬟利落。”
李怀悠说道:“我觉得很合适,你若是不喜欢,让师兄再给你准备间屋子好了。”
长明真人立刻笑了起来:“你喜欢就好。我看东面那间厢房不错,给他住很合适。乖徒儿啊,你且别去管他们了,既然拜了师,就该学东西,从今天起你该每日跟着你三哥学炼药了。”
李怀悠点点头:“好。”
李恪喝光了壶里的酒,将酒壶随手一丢,笑道:“小妹,走吧。”
李怀悠非常认真,打着主意好好学炼药,就算成不了真人,也得有个自保的能力。其实她很想跟长明真人学那个红线,那么细小一根东西,也不用控制,便可以追着李恪在院子里跑一夜,多么彪悍呀。可是她提了一提,师父却说那不值什么,看得出他并不想教自己。
师父,似乎什么也不愿教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是榆木脑袋,这么不值得教一教吗?明明前世成绩很好呀。
可是,她立刻就发现,李恪似乎也并不大愿意教她什么。
他随手在空中一画,一个淡黄色的圆圈凭空出现,然后,他舒展着身体坐到软榻上,轻轻打了个哈欠,说道:“小妹,随便你用什么办法,把这圈的颜色弄没了。我要睡一会儿,昨天一夜没睡,现在好困啊。”
李怀悠呆住了。
这——这算什么?
没见过有这样教学的!
以前的老师还懂得拿着课本宣读一下,讲解一番,把学生的奇思妙想纠正一下,可是这一位,竟没有给她任何方法任何工具,只是画了个圆圈,然后叫她把上面的颜色去掉。
好吧,她不能不承认,这个圈出现地很奇特,她对此很好奇。这样随手一挥,空中便出现一个圆圈,好像这里有块看不见的板子,然后用彩笔画上去一样。
撇开李恪的不负责任,她想用手指碰碰那个黄色圆圈,却突然醒起,这人是炼药的呀,自己的手被他一瓶莫名奇妙的液体弄的很久动弹不得,这个圈应该也是不能随便碰的。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是间书房,屋子里摆了几个巨大的橱架,满满的都是书,甚至有几尺帛书几卷简书。
这些书完全没有标号,没有整理目录,虽则放得并不散乱,却未分类目,令人不知从何下手。稍稍浏览一下,却是药理、草木、砭石、材料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些什么游览摘录、山海志异,还有些话本传奇,都是凌乱没次序地摆着。
她认真地想了一下,却没有去看这些书。这么多书,恐怕她可以看上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