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萧逸的男孩,伸着脖子等在城西破庙口的百年杏树下。
一阵阴冷的风刮来,冷清的街口唯有棺材店铺的门开着,甚是萧条。
外头是一片郁郁葱葱,离破庙百步开外却是枯枝桠森森映入眼帘,即便是白天也有种叫人毛骨悚然之凉感。
难怪,赶车的老头早早请我下车,未等我下车站稳已经是急慌慌驾车逃走。
萧逸说,他的爷爷本是个兽医纯属巧合来到了破庙,许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大夫前来接替他的工作。
我很是警觉地止住了步子,有种自投罗网的不好感觉。
“别怕,爷爷不会离开此地”萧逸坚定地看来,我嘴角抽搐地听他说起里头的病症,显然他期待我拔腿就跑,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外之外,我甚是宽慰一脸松弛打断了他的话“烂手烂脚的病症,确实很难治疗,有个岛称此病为麻风病”
事事有因果,我欷歔了一阵仰头看看天边徘徊不止的乌鸦便就大步往里走去。
当年,我太爷爷用半生来钻研此病的缘由,在他活着的时候此病症已经是稀有,也有传说是****的祖上将病人接去了玄境岛继续医治,没曾想如今又是冒了出来。
萧逸却不经士兵把守的大门,带着我直往后墙走去。
看见一处稍稍低矮的墙垣,萧逸比划了一下便是点点头“你跳过去吧,我是从这里钻进去!”顺着他手指的上方我看看差不多能跳,不过动静大一些罢了。又是顺着他手指的下方看去,那是个极小的洞眼,只是容那小狗小猫之专用通道。
“庙门口有士兵把守,容进不容出去”萧逸脸色大红,我干笑一声地提气跃上墙头。
立在墙头的我看着里面,不免战栗片刻。
一群群麻风病人,呆若木鸡似地地躺在回廊上,或是坐在是凳子上动也不动。
庙里,一白发苍苍的老头正给个瘦弱的女孩把脉,她的手指像是鹰爪似地无法弯曲,身子瘦得只剩下骨头。
眼风里,瞧见萧逸已经是钻了出来正抬头将我望着,我脚步一个不稳低头惊呼一声便是重重地落在地上打翻了一排晒草药的竹扁。
“靠,没留意下面有竹扁,别慌!别慌”我干笑着起身,麻风病人那耷拉着的眼皮统统朝我看来,有些已经是断手断脚。
嗯,比之太爷爷的画像还有丑陋诸多。
那白发老头甚是激动地跑了过来“小姐,可是夏天舒神医的后人?”
我夏家本就是医学世家,当中出了个异类便是我爹爹一心想要考取功名报效朝廷,以至于这些年我夏家渐渐退出了医学界。
边疆之地,听闻一白发老人口呼我爷爷的名号,我有些犯怵?爷爷没有太爷爷般生性淡漠又是觉悟超高,能文能武能医的他号称江湖第一神医,加上摸样俊美惹得众多江湖女侠纷纷投怀,可谓张狂又是跋扈又是浪荡了许多年。
他光荣事迹传得家喻户晓路人皆知,只是后来遇上了年纪不过十二岁的****稍稍露了一手,我爷爷便是隐退江湖如今不晓得在哪里面壁思过。
幸好我奶奶甚是贤惠甚是知心,身为江湖第一美女的她跟着爷爷隐退,倒是演变成了一段神仙佳侣的美誉。
不久之前,我夏家落难。
不晓得远在何方的奶奶托人给我捎来一颗绝顶毒药,跟着爷爷面壁多年的她还是那般烈性,可把爹爹吓得不知怎么是好!
好在,那送信之人紧接着拿出了解药,说是喂了负心人之后便是再继续折腾他,慢慢地给他喂解药,十年二十地任我差遣为所欲为!
眼前这白发老人呆呆将我望着,江湖恩怨哪个可以说得清楚,不晓得他是爷爷的仇人仰或是朋友?
我没有应答,甚是警觉地张望了几眼便是拉着瘦弱女孩的手开始搭脉。
这脉相微弱不堪,瘦弱女孩的手脚不久之后就要断裂,我沉吟片刻转头柔声问白发老人“雷公藤,鲁堆多吉,你可有这两味药材?”
“没有!”白发老人红着眼说道,两道眸子太过崇敬叫我很不自在。
“每个人都要过来,我给把脉再说”我淡淡说道,萧逸早就是拿好笔墨等在一边。
破庙之中,麻风病人足足有三十来个,身为兽医的萧二不过是拿了些治疗溃烂的药材不起任何作用,眼下缺少的是救命的雷公藤还有鲁堆多吉。
傍晚时,彩霞映在了我的身上,我在金萱记的门口拍拍身上的尘土便是腾腾走了进去。
蜡黄脸不在,偏巧是红衣女子在这里的堂上坐着,一副老板娘的架势,她甚是顾忌地盯着我半响却不敢再说一个字,这副吃亏的摸样居然是发酸是妒忌。
莫名其妙!我白了她一眼,堂而皇之地喝茶吃点心,肚子不争气地对我叫出了一阵冤屈,哎,这厢想起早饭之后便是没有吃过东西,正饿得慌呀!
狼狈的我没留心听进门而来的声响,一声甜甜的“钰哥哥”叫得我差点打翻了茶水杯子。
恍然抬头,蜡黄脸已经来到我面前,正皱着眉头一副轻飘飘地盯着我看“怎么,拿了我一万两银子还不够你大吃一顿,想来我这里蹭饭不成?”
嗯,这眼神似曾相识,我一时间有些困惑!
蜡黄脸眸子一敛,甩甩袖子便是坐到了主位,我视线瞬即撇了过去“金萱记神通广大,更是我楚国最强,我猜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情吧”
蜡黄脸瞬即满眼狐疑“夏宁,你又来框我什么?”
“我从城西破庙而来,不过想——”这话未完,红衣女子已经是惊呼一声地晕了过去,蜡黄脸挥挥手便是有人将她扶了下去,又是对着我满是好奇“你,真的去哪里了”
“我给他们看病,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无所谓地看着红衣女子离去的身影,又是柔声对蜡黄脸说“我看你也是个行善积德的好人,想你不会眼睁睁看着那群人惨死吧!我想要雷公藤还有鲁堆多吉两担”
他低着头沉吟片刻,从袖子里拿出了个精致的金算盘,修长的手指如同行云流水一阵霹雳巴拉,我愣愣地盯着他打算盘,没曾想竟是这般好看。
片刻后,他抬头淡淡说道“纹银一千两,怎么样?”
“成交”我欣然笑道,很是感动地看向蜡黄脸“要不,我给你免费诊脉,看看你还有救否?”
“天色已晚,你还不回家!”蜡黄脸答非所问,我心头一跳,揉着头看向外头。
傍晚的余晖已经是隐去,可恼莫钰那小子还等着我回去烧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