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和知识这种东西,只能属于懂得驾驭的人,否则招来的只能是毁灭。’这是洛雪的原话。对于一向从容悠然,对一切都释然的他居然会即便很伤怀寂寞也要写完就烧,晨雨又怎会不明白他话中的意义呢。虽然当初她是心疼的忍不住翻白眼,想拯救又不能拯救。而他第一次无可奈何的笑却让晨雨失了心疼之心,他说‘这种东西,知道却从来都不写出来,我也会很不甘心啊。’他说的很无奈,看着火光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伤怀寂寞‘至少写一下,自己才知道自己能写出来,才知道自己达到什么程度了,也算满足吧。’
即便晨雨再和天才这个词无缘,也懂得洛雪心中的寂寞和决心,又岂会不理解和成全这样的觉悟和原则呢。
晓菲是不知道晨雨在想什么,她想了想,没再坚持,却忽然严肃了起来,直视着晨雨问:“小姐你会帮娘娘回到皇上身边吗?”
“娘她值得。”晨雨微笑,她的目光看着远方,似在放飞美好的心情,她缓缓踱步,靠到树干上,脚尖点地看着脚尖道:“晓菲,娘她很了不起,你要相信她,我会帮她,但,更多的是靠她自己。”
晓菲想了想,点头,也不知是认同还是什么,但思索着抿嘴认真的点头。
晨雨开心的笑了:“我希望娘可以做开心的人,做满足的人,宫里于她来说若是最好的选择,我便成全她,要不,其实我们也可以离宫,你不觉得吗?宫外真的很好,我们三个在一起云游天下,很是美满啊。”
晓菲眼睛也有闪亮的光点跳动:“小姐,你也这么觉得吗?”
“是啊是啊。”晨雨高兴的点头:“我们三个现在就过得很好,在宫外也会过得很好,若是娘不眷恋皇宫,我们便出去,一样的不需要与人勾心斗角,与人攀比,一样的自由自在,娘的画画的很好,可以拿来卖钱,也可以做衣服卖钱,我们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去很多地方。”晨雨说着说着,向往了起来,眼中也是飞扬神采。
果真,若论玩,她更喜欢远离这种是非争斗的地方啊。
而且.....
她似乎是很喜欢晓菲和欣怡了,所以才这么喜欢和她们在一起的感觉,向往在一起游玩的快乐。
晓菲也笑的温暖了起来:“那好,若娘娘不眷恋皇宫,我们便出宫去。”
晨雨点头,但又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晓菲,这些事你可不许跟娘提,我若不满,可就什么也不会做了,而且我要帮娘,娘总一天会离开冷宫的事你也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不可以一时不屑就激动的说出总有一天要让对方刮目相看的话,你若引人注意了,我会很头痛。”
晓菲严肃,点头:“奴婢明白。”
晨雨猜,她根本不明白。
她想做的,不是以自己的可爱让皇上看重欣怡,不是等自己有出息而谋求更多利益,而是为欣怡平反,若是别人知道总有一天欣怡会回到皇上身边,等到欣怡又因平反而回去时,平反之事就值得别人怀疑欣怡背后的势力和动机了,若招来这样的怀疑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不过晓菲既然承诺了,又不是傻瓜,应该就没问题了。
虽如此,果真暴露自己的身份很麻烦啊。自己在她们眼中若永远只是个机灵的人,就不会有破绽。可既然说了要帮欣怡,什么都不和晓菲说也不可能。
没办法啊。
晨雨在心里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又道:“还有,我教你的轻功你要好好练,不管你天赋如何,练好后,逃跑不会输给任何人,轻功不可以教给任何人,否则我绝不谅解。”
“娘娘也不行吗?”见晨雨严肃,晓菲也正色道,但脸上有了迷惑,估计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绝对不能教给别人,也不能理解晨雨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晨雨严肃道:“娘可以练,她若回了皇上身边,总要有所依靠,等你觉得可以时便教她吧,我太小,只我一个人说,娘很难接受,或许以后皇上也会学,但是也只有你们三人能学,多一人出来都不行,这是我教给你们自保的,否则我也不会教你,切忌!”
“是!”想了会晓菲又疑惑道:“这个轻功真这么厉害吗?”
“恩。”晨雨点头,又柔和的笑了:“自然,人是这天地的生灵,既被其孕育,自然可驱使一切,这个轻功追求的是与世界融合,不被约束,自然超越其他一切法门,正因为如此,它本不该....”属于这里。“总之,若有多出来的人练习,我只有亲自废其武功了。”
晓菲讶异的看着晨雨,也不知是讶异晨雨居然果断的说要废对方的武功,还是讶异晨雨如此坚持,晨雨也没再说。
洛雪创的轻功,果真不该属于这个世界。它是对世界和生命的理解,因为看的透彻才能想到,又适合每个人又速成,若是被野心大的人独占就麻烦了。要是在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人还在练习这个轻功,她就没脸去见洛雪了。
真没有办法,要不是想让欣怡能有所依靠,也不该教她们,自己只好在此事上费点心了。
晓菲似懂非懂,开始盘膝凝神,问道:“只要集中精神按照小姐说的运气,如此反复便可吗?”
晨雨点头,晓菲缓缓的闭眼运气。
晨雨不再打扰晓菲,又跃到树上,靠在树枝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夏日的柔和中,树叶在轻微晃动,发出沙沙的响声。静谧安详。
晨雨凝神运气,有气流在她体内流动,一瞬间,她就似和周围的气息达到了协调,整个身体都变得非常舒畅。
其实晨雨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轻功这么厉害,因为太不能理解了,所以询问过洛雪很多回,直到他终于开口解答。
‘人是这天地的生灵,好比世界是人的母亲,人属于母亲,属于世界,世界也属于人,所以这风,这天地间的灵气也属于人,可供其运用,这轻功的本源便是你让自己变成风,让它帮助你飞翔,如此而已。’洛雪说的简单,晨雨却难以接受,风明明是地球自转的结果,怎么说能属于人呢,说石头可以盖房子这很好理解,风如何能属于人,供人驱使?若是利用工具那她倒也能理解,风可以发电,可是让飞机上天,这就多了,可如何直接让人驱使呢?难道其他的平行世界并非星球?
洛雪见晨雨不服,摇头笑了‘你以为那些可以使用法术的世界是因为地脉不同?是因为有精灵,他们和精灵签订了契约吗?怎么会,只是他们领悟的东西不同而已。其他的世界自然也是如地球一样的运行法则,但是这一点真的很难理解吗?你是在风中,在这世界出生的,你的体内便融合了这世界的物质和姿态,它造就了你,所以你同它们融合,它们是你的部分,自可供你驱使,你所在的世界人不是一直在寻求将各种东西运用起来吗?学会用植物治病,学习建房的诀窍,学习让机械在天上飞,这些本就是属于人的,它们存在便是为了形成完美,被这世界承认,相互和谐相处的完美,植物治人的病,花香给人舒逸安宁,阳光给人温暖,驱逐细菌,风带来四季,雨滋润大地,晨雨,你要感受,你是世界的部分,你属于它,你爱它,它也爱你,正因为它爱你,呵护你,承认你,不抵触你,所以你才能在这世上降生,世界是呵护你的存在,它既爱你,对你友好,便已承诺这一切任你差遣,这轻功的本质只是叫你如何融入世界,成为它的一部分,被它承载而已。’
晨雨听得激荡又迷茫,倒也明白了一件事情,人既然生存于世就是被世界接受和承认的,所以每个人都有资格傲然的活着,真正能否定人的只能是世界,哪怕一个孩子不被父母接受,哪怕她是可能因父母一个念头而出生或死去,她的出生仍是被天地承认的,她既活着便已是她自身的骄傲。
而晨雨喜欢人是因为被世界所爱而被孕育的这个解说,就好像在说大家都可以幸福,虽然经历是不可控的,但都有权幸福,因为都是被世界承认,可为自己的存活自傲的人。
十几天后,晓菲确定轻功没有问题便拉着欣怡一起练习,欣怡虽然疑惑她们在搞什么,晓菲怎么突然就和晨雨这么有默契,还一本正经的相信所谓轻功,但也练了起来。而且刚练了一阵就和晓菲同样的反应,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直到在晓菲信任,晨雨纯真又理所当然的说着‘大仙自然是不会骗我的,难道娘不相信吗?’的注视下,云里雾里的接受了两人的说辞。
晨雨觉得晓菲和欣怡她们越来越像姐妹花了。
恩.....她们本就同样年轻,但看到她们越来越活泼开朗,晨雨便想起了这个词。
欣怡身上那份尊贵,焕发的神采也越来越明显,连她那张娇俏精致的脸似乎轮廓都更为清晰,动人。
恩,晨雨也发现了,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孩子气了,因为一直被当成小孩宠,依偎在母亲最温暖的怀抱中,也难怪装出一副小孩样对她来说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呵,这也不错。
有的时候真喜欢这样的生活,甚至会以为她们置身在幸福的天堂,而不是清冷的冷宫。
有鸟语,有花香,有温暖阳光,有灿烂微笑。
岁月在欢笑期盼中转动。
在天历朝的冷宫中,只见有三个人时而在屋外挥剑,时而在屋内调息,时而试着跃过桌子,跃上树梢,跃起如蝴蝶翩飞,无畏风雪交加,雷鸣闪电,亦或是狂风暴雨,灼热阳光。日升日落,春夏秋冬,这一晃已是无数个日夜,一切都在岁月变换中脱变,唯有那剑法怎么舞都像是巨大又滑稽的玩笑,没有一丝威力或美观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