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空气清凉如水,莫等闲握着手机靠在木质窗边瞭望星空。今夜月色很是朦胧,一点也不皎然。在昏黄的月色中,星星反而显得有些喧宾夺主,它们在深深的暮色中忽闪忽闪,熠熠夺目。
莫等闲望着那浓重的夜色出了神。这样浓厚的颜色,总叫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季延浅的深黑色的瞳仁。她想起他们的初次碰面:他面色冷峻的出现在她面前,浓眉下的一双黑瞳,深深地吸引了她的眼球。
她向来都是外貌协会的。因而,她身边有妩媚娇柔的苏小七,和温婉帅气的李梓徕。
所以当她看见季延浅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那是她的style!
女人很容易对符合自己心里理想标准的异性产生好感。
所以那天在“离殇”里看见季延浅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她竟会莫名的紧张和暗暗的窃喜。那天的季延浅,英气逼人,从穿着到面色表情,都有着一副凌然的气势。
他是一个需要仰视的人,而她被他人仰视习惯了。
所以,这其中本就存在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从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失去理智的人,可那天,从来滴酒不沾的她竟然生生的急灌了一大杯,导致直接醉晕过去。
人生,多难的,为自己失去理智一次。
那夜的他却一直守在她身边,甚至背她回去。
他总是一句话不说,却总做些让她都觉得荒唐和不可思议的事。
譬如,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吃她做的蛋炒饭时一脸幸福的样子。
譬如,一声不吭却给她带来许愿灯,为他外婆祈愿认真的样子。
譬如,在找惠子时她差点坠桥,却被他的及时出现给救了下来,而后又故作冷漠的样子。
譬如,她狠狠咬他,他事后死皮赖脸的要带她去看他外婆时装间歇性精神病的样子。
譬如,在外婆家,他一脸安静美好的赏着花,回头却跑到她跟前像个小孩似的跟她抢遥控器时一脸霸道的样子。
譬如……
原来,已经有这么多的回忆,和他。
才一个月的光景,某些记忆化作流年划过她生命的轨迹,已再也不可消逝。
并没有多深的喜欢,只是心里有些不舍。如若生活中突然消失了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再如何,也会有些难过的吧。
所以,去送他也没什么。人之常情嘛。莫等闲朝着夜空伸了个懒腰。
还是看看风景能够理得清自己的头绪,白天的那些莫名的情绪,原来,都是正常的。
无论是谁,要离开,我都会难过的。
莫等闲这样想着,便跑回了床上,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和李梓徕约好的时间是晚上7点半,莫等闲穿着一身休闲装出门了,虽然是夏日,但这时候的天还是有些淡淡的黑,风依旧凉,才出门没走多远,就感觉到一阵黄色的光射来,莫等闲笑笑,快步朝举着手电筒的李梓徕走去。
“哟!够朋友嘛!”莫等闲一拍李梓徕的肩膀豪气道。
李梓徕把手电筒收了,耸耸肩打趣道,“不然哩?我要不乖乖站在这,估计的大小姐的五毒掌就要劈到我头上了……”
莫等闲嘟着嘴半眯着眼,危险地看着他,她的罗汉掌已悄悄提起,李梓徕见状脸色变了变赶紧赔笑道,“嘿嘿……那个,劳烦大小姐先在这等等,我进去放了手电筒就来。”说完一股风似的跑了进去。
在破旧的铁轨旁,灯光很是昏暗,晚上8点半,莫等闲和李梓徕站在了季延浅的面前,季延浅穿着一件白衬衣,套有一件戴帽子灰色的无袖外套,背上有个黑色的运动包,整体看起来休闲又有股莫名的贵族气质。见莫等闲和李梓徕都来了,季延浅挑了挑眉看着手表道,“我9点的车,还有半个小时。我可以跟你们分别单独呆十五分钟么?”
莫等闲一听奇了,她开口问道,“单独谈,要谈什么噢!”
季延浅看着莫等闲,一丝魅笑划上嘴角,“那从你开始好了。”说完,他看向李梓徕,食指中指一并朝外一挥道,“麻烦梓莱你避下嫌,待会儿我叫你!”
李梓徕看看莫等闲又看看季延浅,动了动嘴,终究什么也没说,离开了站台。
莫等闲一个人站在离季延浅五步之遥的地方,风徐徐吹来,绊起她的乌黑的发丝,她面色如霜,在月色下,仙气飘零。
季延浅看得呆了。好看的女子他是见过不少,可这般气质超凡,安静的时候宛若仙人的女子他却是见的头一遭。
不由间,脚步就朝前踏出了,莫等闲见状又要后退,季延浅立马喝道,“不要动!”莫等闲竟真的不敢再移动半步,她抬起头准备迎上季延浅那漆黑的眸子时,却惊觉前方人已到跟前。
季延浅不待莫等闲反应过来就把一把莫等闲拥入怀中,莫等闲吓坏了,身体僵硬的不知该如何反应。季延浅抱着她僵硬的身躯,把头轻轻落于她的发间,双手紧箍着她脖颈。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雷,嘴唇发干,呼吸困难。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心间突然涌起千头万绪,一时哽咽至无语。他还有些紧张,抱上她只是自己突然的热血冲头,所以此刻他也只是保持开始抱她的姿势,也僵硬着不知该如何下去。
而在他怀里的莫等闲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的一片空白,像电脑死机般瘫痪掉了。她保持着很长一段时间的呆滞,那感觉就好像时空刹那间静止。全世界,她似乎只能感受到抱着她的季延浅跳得很快很快的心脏。那声音如此清晰,如此真实,让她误以为自己的心也在跟着他快速又有力的搏动着。
在他们两都快僵硬成一块化石的时候,季延浅说话了,那声音无限温柔,似一腔春水荡过莫等闲的心头,他说,“我要离开四年,四年后,我再来见你。”
莫等闲心里一颤,任由自己被他拥着,她轻轻点头。
那场景,就像一对即将分别的恋人。可明明他们什么都不是。
过了很久,季延浅放开莫等闲,把眼睛飘向一边,他面色有些发红,轻描淡写道,“呵呵……刚刚是不是被抱的很不舒服。”
莫等闲还没从刚刚的场景回味过来,她眼光有些迷离,“是……第一次抱女生么?”
“哈?”季延浅没想到莫等闲会这么问,心下一惊,除开被白舒卿无理的强抱过一次外,基本上是第一次吧,他也不回答她,道,“你呢?第一次被男生抱么?”
莫等闲一听当下有些尴尬,这叫她怎么好回答。她羞红了脸,干脆避而不语。
季延浅也没再追问,只道,“谢谢你,愿意来送我。”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递给莫等闲,“喏,这是礼物。”
莫等闲接过来随手翻了翻,看见封面有一片红色枫叶的脉络,道,“这是什么?”
“用化学方法制成的枫叶标本,它的肉身已去,只剩经络,染以红色,只此一片噢!”
莫等闲重重地点了下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她拿出手机一瞟惊呼道,“哎呀!只有10分钟了,李梓徕该等急了!”
季延浅看了看手上的表,果然已经8点50了。时间真是毫不留情的流过啊!他给李梓徕打个电话,不一会儿李梓徕便到了,莫等闲捧着手上的笔记本对李梓徕笑了笑道我在外面等你,便离开了月台。
李梓徕看莫等闲面色绯红,若艳丽妖娆的花朵,心不由一跳,季延浅见李梓徕失神的样子,笑了,他唤回李梓徕的注意道,“此次离开,便是四年。我们兄弟一场,这四年便是机会。我给你四年时间,如若你能顺利博得莫等闲的芳心,四年后回来,我便专程来祝贺你。如若不能,四年后,我便不会顾及兄弟情谊,也不管什么先来后到,来和你公平竞争了。”
李梓徕一听眼神黯了黯,四年,如果四年能够让她喜欢上自己,他又何必死守在她身边7年之久?不就是怕破了那层关系再也不能和她以朋友相称了嘛!但季延浅要插进来,他又有什么办法,也许小闲跟季延浅在一起会幸福也不定呐!他总不能自私到让小闲一辈子都不找对象。如果一定要有,那他宁可那个人是季延浅。起码,季延浅,他放心。
不过,季延浅给了他四年时间,已很是够朋友了。按平常,他肯定会立马就想要擒获,不会等待哪怕一分一秒,所以,这四年时间,他也应该好好珍惜,不是吗?“好,就四年。”李梓徕像做出什么艰难决定般坚定道。
季延浅笑了笑,伸出手和李梓徕用力一击,像定了什么案似地,“记住,只有四年。”然后转身潇洒离去,他的手却依旧在风中摆动,跟李梓徕告着别。
再见了,季延浅。
这四年,我一定好好珍惜。
李梓徕在心里暗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