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你觉得她还留在桃花镇?”易蓍揉着额头问道,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至少已经知道了她在桃花镇的落脚处,至于她是不是还在,也只能去了才知道。不过我想,人总是喜欢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也许是觉得更有安全感吧!”周恒说。
蓝灵一路上追问着周恒,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镇上绸缎铺的老板先前打电话给周恒,说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小伙计也遇到了件怪事。这个小伙计曾经接待过一位客人,客人买了几匹绸缎,付钱的时候掺杂了一些硬币,因为小伙计本身喜欢收集各种硬币,所以就拿自己的钱换了这些硬币,不多不少正好八十一枚。小伙计将硬币拿回家,放进了自己专门储藏硬币的罐子里。今天小伙计又得了几枚硬币,结果拿出罐子一看,硬币好像少了许多。他心下纳闷,便仔仔细细地将硬币重新数了一遍,正好少了八十一枚。小伙计觉得奇怪,不由得联想到了当初买绸缎的客人付钱时掺杂的硬币就正好是八十一枚,所以急忙告诉了老板,更幸运的是,小伙计还知道客人在桃花镇的住处。
“说起来我倒是一直想问,青蚨的血涂在八十一枚铜钱上便可以发挥灵力,那为什么桃花镇上的老板们和老刘金店,却丢的是整笔钱呢?比如老刘金店,如果涂了青蚨血的是八十一张钞票,也只该损失八千一百块,为什么整笔款项二十万都消失了呢?”蓝灵困惑不解地问道。
“是的,如果只是将青蚨的血涂抹在钱币上,那么去而复返的钱币仅限于八十一这个数字,可是如果每次先将自己的血喂给青蚨,再取青蚨的血涂抹在钱币上,那么数字就不只是八十一了,你花掉的整笔款项都会失而复得。贪婪的女人,她大概觉得损失一点点血没什么关系,可是时间长了,青蚨就会喜欢上人血的味道,终有一天,它们便会反噬自己的主人。”易蓍感叹道。
“金钱对人的吸引力也太大了,为了钱,不仅可以牺牲自己的亲人,连自己的命也不在乎了!”蓝灵有些惆怅。
“她当然在乎自己的性命,只不过贪婪的欲望蒙蔽了她的眼睛,让她忘记了其中的禁忌。”易蓍淡淡地说道。
车行至桃花镇的石板桥时,周恒停了下来。桥的另一边,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一副翘首企盼的样子。
“是绸缎铺的王老板和他的小伙计小伟。”周恒笑着冲他们招了招手,走了过去。
“还记不记得给你八十一枚硬币的客人长什么样子?”周恒问道。
“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姐,说起来,我也算是认识她呢。”小伟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又说道:“这位大姐,我是见过几次的,只是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她带着一个小姑娘在镇上租了房子住,应该是她女儿吧!她们租的房子正好离我们家不远,所以我下班回家的路上总能遇见她,她女儿特别爱笑,我逗过小孩子几次,所以说也算认识了。”
“你有多久没见她了?”易蓍沉思道。
“自从她来我们铺子里买过东西之后,就很少见到她了,偶尔一两次也只是她一个人,不知道小姑娘去哪里了。”小伟老老实实地答道。
“糟糕,难道祭品是她女儿?狠心的女人!”蓝灵气愤不已。
“还记得她住哪里吗?能带我们去吗?”周恒问道。
“就在镇上最西边的那排楼房的后面,那里是专门租给外乡人的地方。”小伟说着,指了指西边一排青砖黑瓦的房子。
“不必麻烦小伟了,你和王老板先回铺子吧,我自小在桃花镇长大的,你说的地方我知道。”蓝灵瞟了一眼小伟指的方向,自告奋勇道。
“也好,倒忘了你也算半个本地人。”易蓍点了点说道。
三人朝着西边的一排楼房走去,楼房尽头有一条小路向里延伸着,小路的尽头是一排平房,大多数是镇上人的老房子,虽然年代久远,但看起来还是十分牢固。易蓍似乎已经知道了具体位置,一个人急匆匆地走在最前面。
“这里房子这么多,难道你能心灵感应到她住哪一间?”蓝灵气喘吁吁地问道。
“心灵感应我当然不行,不过,我已经闻到了青蚨的味道。”易蓍笑道。
“青蚨的味道?我怎么没闻到?”蓝灵一边说着,一边深深地吸了吸鼻子。
易蓍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着,蓝灵刚想继续发问,周恒却朝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蓝灵见此景,知道周恒肯定是相信了易蓍的判断,所以也乖乖地闭了嘴,跟了上去。
易蓍忽然在一处院落前停住了脚步,对着周恒和蓝灵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里了。”
“有人在吗?”蓝灵走上前敲了敲门。
院内一片寂静,半天也没有人应声。周恒索性直接推了一把,门竟然无声无息地开了。
蓝灵边走边打量着院内的景色。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子,院内堆积了许多枯树枝,横七竖八地摆在地上。院子的一角是一个围栏,堆满了散乱的石头;堂屋门前的两株月季还在顽强地支撑着,虽然早已过了花期,但几朵颜色暗淡的残花竟然诡异地挂在枝头。蓝灵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月季花,花瓣已经干枯了,却还舍不得离开枝头,一股幽怨的气息弥漫在四周,她皱了皱眉头,不再去看月季花。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倾洒在院子里,斜斜的树影晃动着,平添了几分阴森可怖的气息。
“里面好像没有人,我们进去瞧瞧!”周恒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堂屋的门。
屋里一片狼藉,地上散乱地扔着一些衣服,有女人的,也有孩子的,角落里还有一只破旧的毛绒玩具,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蓝灵。蓝灵走上前,拾起玩具拍打了几下,心里却涌上一阵心酸,叹息道:“我还是不敢相信一个母亲会为了钱杀死自己的女儿作为祭品!”
“看这个样子,她已经走了,我们晚了一步!”周恒皱着眉头说道。
“她没走,她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你们注意到刚才外面的那堆枯树枝了吗?那些都是新砍下来的树枝,说明有人正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易蓍分析道。
“焚尸灭迹?难道她还藏着孩子的尸体?”蓝灵怒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孩子的尸体应该就在院子的某个角落,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怨气。惨死在母亲手下的孩子,灵魂不能安息,必然是日夜纠缠着杀害她的人。这个女人也许是觉得烧掉孩子的尸体就能躲过冤魂的纠缠!”易蓍说。
“嘘!有人来了!”周恒打了个手势,提醒道。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
易蓍一把拉着蓝灵躲进里屋,周恒情急之下,就地一滚,钻到了床下。他身材高大,床下空间狭窄,自然是伸展不开手脚,蓝灵见他一副狼狈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抬头见易蓍正一脸严肃地盯着门口,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是我,陈丽。以后你就打这个电话跟我联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过我会乘坐今天晚上最后一班飞机离开乌州。”叫陈丽的女人说。
陈丽走了进来,似乎无意收拾地上的衣服,她只是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便取了门后一把铁锨,径自走到了门前的月季树下,开始挖了起来。偌大的院落里,只听见一声声铁锨挥动的声音和陈丽轻微的喘息声,一刻钟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接下来又是一阵拖动树枝的声音,陈丽似乎正在把院子里堆着的树枝聚集到一起。
蓝灵和易蓍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走了出去,而躲在床下的周恒却比他们更快了一步,早已经冲到了陈丽身边。陈丽正举着打火机,她的脚下是一堆枯树枝,枯树枝下似乎覆盖着什么东西。周恒一掌拍过去,将陈丽手中的打火机打飞了出去。陈丽目瞪口呆地望着几个从天而降的陌生人,一时回不过神来,片刻之后,她似乎又明白了什么,脸上反而绽出了一丝平和的笑意。
“天底下竟然有你这般狠心的母亲!”易蓍冷冷地说。
周恒蹲下身,将眼前的一堆枯树枝拨到一边,一个小女孩的尸体出现在众人眼前。小女孩已经死去多日,但因为天气寒冷,所以尸体还未腐烂,她的双眼紧闭,长长地睫毛垂了下来,就像睡着了一般。周恒盯着小女孩愣了几秒,低声咒骂了一句,忽然站起身来,反手一个耳光朝陈丽甩了过去。
“我从来不打女人,今天算是破例!”周恒阴沉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冰霜。
“是啊,我真是个狠心的母亲,她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成为我的女儿呢!”陈丽捂着被周恒打过的脸颊,喃喃自语道。
“你真的杀了自己的孩子?”蓝灵见一个女人被打,心里不忍,此时此刻,她倒真的希望能从陈丽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我在几年前认识了她的父亲,他是个非常有钱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我过的就像童话里的公主,漂亮衣服、贵重珠宝、房子车子,应有尽有。可是好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我怀孕了,他的父母却嫌弃我出身贫寒又没有学历,坚决不同意我们的婚姻,他们甚至扬言如果我还敢和他联系,就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然而最让我想不到的是,我最信任的他竟然也躲了起来,不再接我的电话,也不再给我钱。绝望之下,我只好离开了那个城市,偷偷地来到了桃花镇,我生下了一个女儿,日子也越来越艰难,宝宝虽然很乖,但是我的压力太大了,每天都为了生计发愁。我找过许多工作,可是我没有什么学历,重活累活我又受不了苦。。。。。。”陈丽没有回答蓝灵的问题,只是呆呆地望着远处,自顾自地倾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