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堂审？难道让太后去刑部大堂候审不成？太子首先率人离开，两宫跪安，皇帝移驾。
昭和宫就像漫天灿烂的烟花，归宿死寂。
一连三天，刑部堂审如火如荼，没人真敢请太后到场受审，不过皇帝和太子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朝臣仍旧不遗余力的抨击太后。三天下来，不仅林晖案，东宫案，就是范庆一个人就牵扯出数位老臣。
东宫太子病了几天，脸色苍白的躺在塌上。
杨恭叹气:“现在人心惶惶，认为是陛下要清洗老臣了，影响很坏。”东宫睁开眼睛:“听说已经死了十几位老臣了？”
杨恭点点头:“但凡与太后有一点关系的人都会被刑部带去询问。老臣体弱，也有自己的骄傲。受刑不过或是不堪受辱的都有。很多人为朝廷辛苦一辈子，不该是这个结局啊。”
太子问:“大人您呢？”
杨恭瞪眼睛:“我？！”
太子笑:“大人也是老臣，也与太后有旧，却没受到过诘难。”
杨恭没懂。
太子看向窗外:“因为其他老臣都或多或少与两宫有关。”
杨恭沉默半晌:“我不赞成以清洗的方式来达成政治目的。”
太子幽幽道:“再等两天，我会劝父皇。”
杨恭气结:“再等两天，人就死光了！”
太子摇头:“太后不死，人就死不光。”
杨恭叹气:“太后怕是……”
太子抬头:“我尽力。”
杨恭默默的看着太子，真诚的焦急的眼睛。真想说，谢谢。谢谢你知道，谢谢你了解。
太子笑笑。
杨恭十分不解：“为何？太子您……”这是干什么？我来了，你就支走您的近身侍卫，据说是传说中神剑北家的传人，然后和我密谈，我咋觉得这么危险呢？是太后的事情还有后手啊！杨恭摸摸心脏，我小时候我妈就告诉我别当政治家。累啊，我不听，结果呢。苍天啊，可怜可怜我的老心吧！
太子想了想：“杨公，满朝文武，我真的再想不出谁能帮我。而且，我知道您曾与太后有过……总不会眼看着她死。”
杨恭愁眉不展，老了老了，可不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了。先帝少帝都能容我活着已经不错了，我可不敢为个女人……还是老女人折腾了。不过，你说的对，我看不得她死。
东宫道：“我去过昭和宫，劝太后自请为先帝守灵。想着退出朝政，就不会有人再追究根底。可是太后却提示我去查范庆的尸体。”
杨恭来了兴致：“范庆不是太后授意瞿淑仪灭口的？”
东宫摇头：“当时没有人注意到范庆尸体的事情，后来我让南师父去看过，致命伤是剑伤，毒杀痕迹不过是伪装。看伤口的情况，必是武林高手的手笔，出不去南北两家。”
杨恭大惊：“北家？”北家只受皇帝差遣，那么,呃。
东宫自顾自的说：“如果是北家剑，那依照时间推断，只能是北商。假如杀范庆的凶手是北商，那么是谁的命令呢？我们先假设最简单的情况，是父皇的命令。那么父皇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会采取让北商杀人这么明显留下痕迹的方式？瞿淑仪一直知道范庆尸体埋在锦德宫为何还要独守冷宫八年，是什么道理？”
杨恭想了想：“如果单说皇帝派北商杀人的假设，皇帝派北商杀人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他很自信能处理范庆的尸体，不在乎留下任何痕迹。二，他只能选择利用武术高手杀人。”
东宫道：“如果父皇确认可以处理尸体，决不可能再让尸体埋在冷宫八年，应该是第二种情况。必须有高手出面的刺杀，无外乎也是两种情况，一，被刺杀者也是高手，范庆显然不是。二，被刺杀者被严密保护。”
杨恭道：“如果范庆是联络翰林的重要证人，被人严密监控与保护都很正常。”
东宫疑惑：“杀人之心如此迫切的行为，必是灭口。父皇如果是那个想要灭口的人，那么，整件事情岂不是反过来了？派范庆联络翰林陷害林晖的，岂不变成父皇了？”
二人对视，一老一少，都在彼此严重看到无以加附的凝重。
东宫沉默半晌：“我的人发现庄妃曾在当晚带着皇弟去过冷宫，告诉瞿淑仪东宫在追查。瞿淑仪表示她知道该怎么说。然后去挖出了范庆的尸体。”
杨恭道：“殿下觉不觉得，范庆的尸体就是一个证据，而瞿淑仪正是保存证据的人。”
东宫惊讶：“你是说瞿淑仪这八年在冷宫，是在保护那具尸体？”
杨恭点头：“怎么不可能？尸体是最有利的证据。殿下此时不正是因为这个重要的证据而在改变想法？”
东宫点点头，这么有利的证据，值得用八年来保存。可是，那代价是葬送一个女人如花般灿烂的青春：“可是瞿淑仪，她当堂指出了太后啊。”
杨恭道：“我早想说，当时瞿淑仪的确最后说出太后，可是，殿下再想想她的话，可有一句是明确说太后杀人？”
东宫仔细想了想，她先用第三人称述说了整件事情，然后说，太后你也老了。太后说，你辛苦了。如果，不先入为主的认为太后是凶手，可不可以解释成，瞿淑仪不是讽刺而是诚恳的感叹，太后，你也老了呢。而太后也不是嘲讽而是诚恳的感谢，你辛苦了。
瞿淑仪为太后保存了八年如此重要的证据，所以太后在最后给了她最后的感谢，你，辛苦了。
说得通。
东宫舔舔嘴唇：“她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杨恭提醒：“小皇子还在庄妃手上。”
东宫起身，在窗边慢慢踱步。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几抹流云悠闲的散在天边。他该怎么办，案子还要继续查吗？疑凶先是奶奶后是爸爸，我背着不忠不孝的恶名追查什么？！
杨恭也心中不安，这种事情有个大概就算了，哪有真的真凭实据的摆在当权者眼前的。那是要公正还是作死呢。
东宫缓缓道：“最好的办法，父皇答应皇祖母出宫，为先帝守灵。”可是，自己怎么向林小洁北商秦儿交代？怎么向死去的林秦北商和一众手下的在天之灵交代？
等等，北商死了。北商在这个时候，意外身亡？
东宫猛然站起身来：“传林小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