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由依觉得自己跟这大夫人真是八辈子冤家,她已经尽量不去招惹她了(当然是明面上),为什么每次都能让她激起别样的兴趣呢?她不禁要怀疑这位大夫人的性取向问题了。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么步步紧逼的样子,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想到这些由依扭头看向一边的仓珏,那人却一手持杯,半晌未有动作。眼中神色空洞,却不知神游去了哪里。由依怪自己多心,但又担忧仓珏的状况,便伸脚踢了踢桌腿,这才让仓珏回过神来。见他继续把盏进酒,才又把目光收回。可这下却遭到了仓玺的凌1虐,看着被他握住的手隐隐泛起红色,由依欲哭无泪,只得乖乖又向他身后退了退。
“母亲如何这般说,难道这婢子还有滔天本事不成,府中没人管教得了吗?”仓式微此时轻靠在上座的软榻中,神情很是放松,衬得她眉眼柔和,与宴会的灯光相得益彰。她说这话时口气轻缓,更像是在叙述家常之语,辨不出喜怒来。
秦雨兰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这奴婢自打一出现就碍手碍脚的。她之前可没觉得仓玺有多难对付,只不过一个卑贱的江湖妖女从外头带回来的野种,留他在仓府已是格外开恩,竟还想兴起风做起浪来,未免也太小看她这个仓府女主子了。来回掂量过自己与仓玺在仓式微心目中的地位之后,大夫人秦雨兰很嚣张地看向仓玺,而对仓式微开口道:“这婢子仗着你四弟的宠爱在府中作威作福时日已多,前几日的商宴甚至还冲撞了重要宾客,玺儿亦为此受了伤。而我看在玺儿的面子上并未对她施以惩戒,今日她不思悔改出现在此处,玺儿你不觉得应该解释清楚么?”
后面那句话是对仓玺说的,看到仓玺已是酒醒的模样,秦雨兰很是开怀。
“这婢子真是如此?四弟你便来解释解释。”仓式微本是没甚兴趣的,但一听这丫头背后竟有这般经历,目光也不自觉跟着秦雨兰看去。
那秦雨兰只当是自己的数落已经使仓式微介怀,伸手执起眼前的酒杯好整以暇,俨然看起了她认为的好戏。
由依就像被扒了皮给人里里外外涮了一遍似的窘迫非常,看来这大夫人是真的把她算进黑名单了。她很清楚自己是因为仓玺的缘故被盯上,但是她也很高兴在外人看来她真的有在维护仓玺,只不过害他受伤却是她无能的表现。看到仓玺此时将背挺得分外坚直,由依心里又回暖了几分——不过一切并不算太坏,还好他没事。
“娘亲言重了,那日商宴之事确是我的不对,与马爷起了冲突,我这婢子只是护主心切,一时鲁莽而已。”仓玺脸颊微红,但表情已不再是醉酒时的样子,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近座之人的耳中。
“嗯,懂得护主的奴婢尤得我心,将她带来我面前瞧瞧。”仓式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似的向仓玺讨要起由依来。这一举动让众人大跌眼镜,特别是方才还一脸惬意的大夫人此时完全黑了脸,神色甚是古怪。
由依对于自己被这样的人物点中有些心惊胆颤,但好在仓玺握住她的力道又变得很轻柔,就像在安慰她不要害怕似的,顿时心里平静了不少。
一步三回头终于来到贵妃面前,由依始终很小心。之前她抱怨没法看到高清版,这会儿真人就在眼前时又是另一种感觉。她似乎又忘记翻黄历了,上天总能给她个柳暗花明——这也太明太亮了,瞎了她的狗眼。
“贵妃娘娘千岁。”由依正愁不知怎么行礼喊话,便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屈着腿儿低下头拜了一拜。
“你这丫头好生怪异,快别多礼了,走得近些,我眼神儿可不大好呢。”仓式微似是被由依的举动逗乐了,朝她招了招手表示亲近。
由依听话上了高台,来到仓式微面前站定,心里有些抖索,再加上这年代奴婢不能抬头直视主子的规矩,她就一直保持着盯住自己脚面的状态。
“你这脑袋不抬起来我怎么看得清楚啊,别害怕。”仓式微以为她是胆怯所以这般小心翼翼,便放了话让由依安心,表明自己是不会欺负她一个小小奴婢的。
“是。”由依口中应答着,也把头抬了起来。两人此刻的距离不会超过半米,这是由依此前从未想过的处境。灯光的照射之下,仓式微的脸有一半被由依的身形遮挡住,而另一半则沐浴在柔和的灯光之中,显得格外明丽娇俏。原来贵妃是长这个样子的啊,由依心里禁不住感叹起来,紧张感锐减。仓式微见她不再战战兢兢了,便又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将由依的身子拉得半倾下来,附耳上去,轻道:“玺儿亏得你照顾,我看他精神不错,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谢谢了。”
由依被她拉过来已觉突兀,这会子两人竟然咬起了耳朵,这如闺蜜似的亲密感到底是几个意思?!仓式微竟然还因为仓玺的事感谢于她,也就是她楚由依这是熬出头了吗?说不会觉得受宠若惊是假的,虽然自己是平等社会出生的根正苗红的小红旗,但此刻立足在这个不详的年代也必须守着这里的规则,所以面对高高在上的贵妃的青睐,她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看由依半晌不说话只顾腼腆笑着,仓式微眼神瞟向座下的仓玺,见他支着头看向这边,便回了个让人放心的笑。现在她觉得,她已经到了放手的时候了。
等由依傻傻回过神来,仓式微已然命人倒了杯酒递给她,道:“喝了吧,以后玺儿就劳你细心照料了。”说完她自己先举杯饮了,由依差点听成“以后玺儿就是你的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便也学着她的模样喝下去。那酒没有想象中的辛辣,从喉口滑下的时候还带有点凉意,但不知后劲如何。一骨碌喝下,由依赶忙又放了酒杯还想行个礼,那仓式微却提前架住了她道:“你这礼节是哪儿学来的,怎的我也没见过?”
那表情是在憋笑吧!肯定是憋笑啊!贵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要笑就笑出来吧,她楚由依不会介意的。这礼节她是从狗血电视剧上看到的,要是不标准您过后私下秘密叫人指点指点,这次笑过就算了,可别嚷着全世界都知道,她还没做好被挖坟的准备呢!
“奴婢不懂规矩,还请娘娘见谅,见谅啊!”
看着由依尴尬的表情仓式微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将她扶起来后就准备让她回到仓玺身边。由依前脚还没迈出,就听到一边传来大夫人尖锐的声音
“微儿你怎么对一个奴婢这般客气,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超乎自己所料,秦雨兰气得一口银牙咬碎,只得搬出自己母亲的身份,冠上教育的名目对仓式微斥责起来。
“母亲可是忘了,要是之前作为仓家三小姐,我亦对丫鬟们很是亲近。你若不信,便问问大哥,我还记得他院里的翠莲呢!”
仓式微倒是接受秦雨兰母亲的立场,和颜悦色地向她解释道。
“琨儿院里的翠莲?我倒是不甚清楚。”说着,秦雨兰半信半疑地看向身旁的仓琨。仓琨从宴会一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现在被自家亲娘叫到名字,也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
秦雨兰怒火中烧,正要发作,便听得上座的仓式微先她一步,高声道:“大哥,你这是在想什么呢?”能听得出她此时微愠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