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病房里,夏风微微的晃动着纯白色的窗帘。安晨清瘦的身体轻靠在半开窗户的窗棂上,他的目光专注的看着手里的硬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瞳孔里像下了大雾一样的朦胧。
当我和闻人医生,站在安晨病房门前的时候,我只看见他的侧面,深邃明晃的轮廓,发间跳跃的阳光,因为生病而有些过分苍白的皮肤,让我一瞬间想起暮光之城里的吸血鬼伯爵。那画面太美,我甚至都被深深的吸引住,不自禁的就愣在了那里。
“晨!今天觉得怎么样?”我被闻人医生的声音惊醒,回过神,跟着走了进去。
“我还好!”安晨转过身,歪着头,看见站在闻人医生身后的我,明显的一愣,眉头兀自不觉的蹙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我。
“我带她来的。”闻人医生简明扼要的回答。他无视掉安晨眼睛里隐约的怒火,柔和的说:“她只是跟我说她想哥哥了,所以.....”
安晨不相信的把目光看向我,想从我这里得到确认。我很配合的微笑,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去我家做什么。”安晨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向我勾了勾手。我无奈的撇撇嘴,我又不是狗狗,干嘛勾手啊。我不乐意的走过去坐下。
“诶诶诶,我说,是你身份证没带诶,你不记得了?”闻人苦笑,那表情活像是没有受到表扬的小孩一般,逗的我轻笑出声。看见我笑,安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眼睛也瞥向了另一边。这时,闻人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说:“我一会还有一个手术要做,先走了。”一边说,还一边用手蹂躏我的头发,我挣扎着想要挥掉他的手,但动作可能看上去有些笨拙,闻人澈笑了出来,然后在安晨快要发飙的眼神里,满意的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来,好死不死的说:“今天,天气很好,丫头,你可以牵着你哥哥出去溜溜。”“快滚。”一双白色的棉布拖鞋从安晨的手里,划了一道弧线,顺利的砸了出去。
闻人澈走后,安晨突然微眯着眼睛看我。想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我被他的审视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不自觉的往旁边的位置移了移。
“你知不知道,你很象一种动物。”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知道是什么吗?”他无视掉我眼睛里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自顾自的说:“小狗。还是一只被遗弃了的小狗。”
好不容易被我埋藏的悲伤,就被他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给勾引出来。我把头垂的很低很低,不想让安晨看见我就快要绝崩而下的眼泪。
“是应该去晒晒太阳。想哭就坐到太阳底下去,眼光会把你眼睛里的水分都蒸干,那样你就哭不出来了。”我抬头惊讶的看向他。他温和的揉了揉我的头发,拉着我站起身,走出了病房。
诺德医院是这座城市最好的私立医院,这里拥有的美景是这座城市难得一见的,随处可见的高大树木,裁剪的很平整的花圃,宽广的青翠草皮,雕刻着圣母玛利亚的圆形喷泉,还有清澈的人工湖。
粼粼闪亮的湖面,偶尔有夏风吹过,带起细小的涟漪。我侧目看身旁的安晨,从出来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平躺在青草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事实上,我很想请求他能收留我,因为我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可是,我们毕竟非亲非故,凭什么他一定就要帮我。我还想告诉他,我用了他银行卡里的钱,等我找到工作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他。我还想说,谢谢,因为是他给了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信任和最无助时的帮助。
但这些,我却都说不出口。
我就这么一直盯着他,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微眯着睁开眼睛,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赶紧移开了目光。脸上不可抑止的烫起来。真的太晒了。我心里腹诽着。
“想好你的愿望了吗?”他转过视线,看向水蓝色的天空,淡淡的问。
我拿出随记本和笔,在上面认真的写:“那个,我用了你银行卡上的6百块,能不能过段时间在还你。”我把写好的字撕下来,平举到安晨的视线前。
“你就这点追求?”他挥开我的手,侧过头,好笑的看着我。“而且谁让你还了,那本来就是给你用的。”
“那怎么能行,我一定会还的,请求你宽限些时间。”我飞快的写下,依然平举到安晨的视线前。
“我都没有命可以活了,要那些钱做什么呢!”安晨目光悠远的看向天空,喃喃的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小,但我还是听见了。我想安慰,动了动笔,却发现什么也写不出来。
我想除非现在能找到合适的骨髓,不然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我颓然的放下笔,正兀自惆怅,安晨却突然坐起身,我惊了一跳,身体反射性的往后仰了仰。
“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听。”他说。
我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情绪骤然低落的垂下头,说:“我什么故事。”
“除非我是瞎子,才会看不出来你心里有事。真是笨死了,你要是掩藏的好点,我也就不问你了。”安晨不客气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哭笑不得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