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向日集团的大楼前,茶茶傻傻的愣了一会,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一个个西装革履,光鲜时髦,再看看自己,随随便便穿了一条及脚的白色长裙就来了,这可是东京啊,离这里不远处,就是银座,在这么繁华的地带,一看她就是个乡下的土包子,肯定很受鄙视!
既然来了,就送到他手里吧,茶茶深深吐了一口气,缓缓向向日集团走去。
“你好,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一进去,前台的经理就热情地迎上来。
“啊,我要找向日彻……呃,你们总裁……”茶茶将视线从宽敞明亮的大厅收回来,她是第一次来传说中日本第一的向日集团欸,有点小激动。
“你找向日总裁?”经理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直呼他们总裁大名的人,还是个女人,很是惊讶:“请问您提前预约了吗?”
预约?大雅管家可没给她提这事,不过倒是给她留了向日彻的电话号码。
“请等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茶茶说着拿出手机。
旁边的经理更是诧异了,总裁的手机号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一种是非常铁的生意人,另一种就是家人。说到家人,前段时间总裁好像回了趟京都的老家,传言说是见他的未婚妻,难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女就是总裁的未婚妻?未来的总裁夫人?那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不是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吗。
“那个,不用了,我带您去见总裁吧!”他就在她身上赌一把好了,万一她是真的呢。
“谢谢……”经理突然露出的谄媚的笑吓得茶茶一抖。
经理将她带到公司的最高层,指了指最里面的那扇门:“就是那里了,您自己过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嗯,谢谢你。”茶茶点了点头,向那扇门走去,轻轻敲了下门。
片饷,里面才传来回应:“请进。”
“打扰了——”茶茶推开门,抬头看去,坐在办公桌前的向日彻头都没抬一下。
茶茶也不忍心打扰他,轻手轻脚的挪到他跟前,将文件档轻放到他桌子上。
“嗯?”向日彻手上的动作一滞,抬头正对上茶茶那双干净明亮的眸子,一怔:“你怎么会来?”
“欸?是老夫人让我来给你送文件的,说是很重要的文件。”
“文件?”他皱了皱眉,还是一脸疑惑,他怎么不记得奶奶和他说过。向日彻顺手拿过她放在桌上的文件档。
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难怪茶茶觉得那么轻呢!不过,为什么向日彻看到这张纸后表情那么……奇怪?果然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茶茶好奇地把头凑过去,看到那一行“结婚登记表”的字样后,瞬间在风中凌乱了。
不是说好的重要文件吗?她千里迢迢就为送一张结婚登记表?大雅管家在坑她是不是。
然而此刻,幕后两位老顽童,正坐在向日宅的樱花树下悠闲的喝着茶。
茶茶脸爆红,简直想从楼顶跳下去,她给他送这种东西,他会怎么想她呀!
果然,偷偷瞄了一眼向日彻,他正用非常期待的眼神和打趣的笑容等待她的回复。
“那个……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真的?”向日彻懒洋洋的放下手里的活,随意的往椅子上一倚,顺手拉了她一把。
“啊!”她踉跄了一下,一下子扑到他身上。
“抱、抱歉--”茶茶的脸又红出了新高度,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反而被抱得更紧。
“总裁,上次说的--”门被猝不及防的推开了。
然后,拿着一摞资料的男子在看到办公室暧昧的一幕后,嘴角抽了抽,僵住了。
茶茶根本不敢看来者是谁,她想,自己一定是被当成那种投怀送抱不知廉耻的女人了吧。
“哦,你就放哪里吧。”向日彻倒是淡定的很,只看了来者一眼,点了下头,手上依旧紧箍着茶茶的腰没有松开。
“是。”男子放下手中的东西,逃命似的夺门而出。
沉默,尴尬的沉默;死寂,可怕的死寂。
趴在他胸前,狂乱的心跳声让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还不想起来吗?”他微微低头,附在她耳边调侃道。
“不、不是的…”茶茶想挣脱他的束缚,然而他故意将她抱紧,并不想让她起来。
“起不来吗?看来你很想我呢!”向日彻说的很是自恋。
“才没有!”她终于从他的魔掌里挣脱出来了,别过红的快滴出血的脸。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别扭傲娇的样子正好戳中了他的萌点。向日彻轻咳一声,从座位上起身:“走吧!”
“去哪儿?”她缓缓低下头,不确定他是不是要敢她走。
“下班,天都黑了。”他转身走到办公室后的落地窗前,望了望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东京夜景,拉上了窗帘。
“哦……”也是,她下午乘车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这会儿天都黑了。
“怎么样,要不要去银座逛逛?”他问。
“不要不要。”她很坚决的反对他的提议,那种有钱的时尚达人奢侈的天堂,像她这种穷人加没品味的家伙还是不要去的好。
“真的不去?”向日彻向她靠近了一步,再次诱惑道。不是女孩子都喜欢逛街吗?上次她在北海道逛的挺嗨的。
“不去。”茶茶后退了一步,跟他保持距离。
随后二人乘电梯从顶楼下来,一起走过大厅,不知道引来多少人的注目,茶茶刻意走在他身后,距离两米。
然而某人很厚颜无耻的凑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昵的勾住她的脖子:“我们去吃饭吧,夫人--”
东京帝国酒店。坐在雅间内,对着一桌高档菜肴,茶茶显然与这高贵优雅的氛围不和,很没形象的狠切了一大块牛排,整块放入口中,再一口喝干杯子里的红酒。
她还在为向日彻那句“夫人”郁闷着,他知道说话是要负责的吗?他知道他的随口一说又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吗?说不定明天她就会上头条。
“慢点吃,我不会和你抢。”他好笑的看着她嘴角淌下来的红酒,一路淌进她的锁骨里,有点狼狈,但也……很性感。
茶茶不想搭理他,继续吃自己的。反正是他请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己今天还被耍了大老远的跑了给他送什么“文件”。
“觉得这里怎么样?”他优雅的抿了口红酒。
“很好呀!”东京最大最高档的酒店之一,怎么会不好。听说这里还是外交官喜欢的下榻之处。
“在这里举办婚宴,怎么样?”
噗--茶茶刚喝进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幸好没弄到他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上,她可赔不起。
“不满意?”他打趣的看着她更加狼狈的模样,踢递给她一方手帕。
“不是。”茶茶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边的酒渍:“婚宴……你要是结婚的话这里还是蛮合适的。”她悻悻道。
“不是我,是我们。”向日彻怀疑她在装傻。
“那个--”她的心开始狂乱起来,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
“还是你更喜欢和式婚礼?”
“向日前辈。”茶茶深吸了一口气,正经的把她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你不觉得,听从家里的安排,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吗?”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淡去,表情也认真起来。瞬间,二人仿佛坠入凝重的冰窖。
“生在向日家,生来就能得到有些人努力一辈子也没有的东西,总是要牺牲点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曾几何时,自己的眼睛也像她那般纯粹干净,可惜时间的刀刃已经给他磨没了。
“所以,你牺牲了自由,而且,还要别人陪你一起牺牲。”
向日彻又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嘴角苦涩的笑容一闪而过:“我从来不想拖累任何人,但是向日这个姓氏会逼人做一些难堪的事。”
茶茶安静的看着他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红酒,完全不是在品,而是在借酒消愁一样。
“给你造成了麻烦,还真是抱歉,花崎小姐。”他冷清的话和没有一丝感情的笑容让她一时窒息,心脏隐隐刺痛,他们,这是又回到了原点吗?
他为她挡过那些无聊的媒体记者,为她送过笔记,他帮她解围,还说不要什么都隐忍,他们去函馆看夜景,他听她给孩子讲无聊的幼稚的故事。在她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会再是尴尬的契约之姻时,他这初见般,陌生疏离的笑容,将他们打回原形。
都是因为她不会说话,她应该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站在很高的位置,离太阳很近,却感受最寒冷的风。
“对不起,向日……”
“喂喂,你在道什么歉?”向日彻微眯的眸子让她看出了醉意。
“有些事情,是我们生来决定不了的,我们只能改变自己……”她低着头。
“……”他又喝光了酒杯里的酒:“我,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可是就是有那么任性的父母……”
“如果你父母知道你现在这么成功,他们一定会很骄傲的。”茶茶说。
向日彻露出个无奈的笑,迷离的实现瞥向窗外灯火阑珊的夜下都市。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讲他埋在心里,并打算藏很久的故事。
“我是听爷爷讲的,那一年,向日集团遇到大危机,强敌逼迫,亲信叛离,我的父亲,爷爷的独生子,他本不善经营,弄得集团里一团糟。”
向日集团的大危机,她听母亲说过,自己的父亲,不是也因为那件事……
“当时,和我父亲关系非常好的朋友背叛了他,我父亲不相信他会背叛,去找他,结果路上遭遇了车祸。”
“那、你母亲呢?”
向日彻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嘲弄的一勾唇角,好看的眼睛里带着茶茶从没见过的伤痛。
“出卖向日集团内部机密资料,怂恿亲信叛离的人,就是我母亲!”
什么?茶茶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成为向日家的女主人,不是很多名媛小姐梦寐以求的吗?他的母亲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道:“我父亲和母亲是两大集团的联姻,母亲不爱父亲,她爱的,是当时唯一可以和向日家抗衡的吉田集团的继承人。”
吉田集团?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茶茶皱起了眉:“我听说,后来他们被你们扳倒了。”
“爷爷亲手把我母亲送进了监狱……”眼看着他还要给自己倒酒,茶茶夺过他的酒杯。
表面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却感觉像是个很缺爱的孩子。财富、权力、地位集一身,却没有爱和自由,这种生活,一点都不美好。经历过这种使的他,内心深处应该很排斥利益联姻才对。
“对不起,花崎。”他起身,微微踉跄了一下。
“我们回去吧!”茶茶上前轻轻扶住他。他这个样子,让她有些莫名的心疼。
“嗯。”他轻应了一声。
然而,出了酒店,在东京她人生地不熟,她也不知何去何从。最后还是迷迷糊糊的向日彻拉着她重新回了酒店开了个房间。
房间内昏黄的灯光暖暖的打在两个人身上,她将他扶到床边,任他往后一仰,张开双臂摊在软软的大床上。
茶茶无语的看着他,唇角上扬,此刻的他--性感的薄唇微微张开,眼眸轻轻的合着,宁静的房间里只听见他微重的呼吸声,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俊朗的睡颜上,松垮的领带随意搭在胸前,他这番模样,肯定会让很多女人把持不住!
茶茶默默的想着,静悄悄的坐在窗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了摸他有些发烫的脸颊。
感觉到她指尖的凉意,他下意识将头一篇,眼睛睁开一道缝。
“吵到你了吗?”醉酒的男人就是要让他赶快睡着,天知道他醒着会做出什么事来。
“茶茶……”他含呼着她的名字。
“嗯?”茶茶向他靠近了些,发丝扫到了他脸上。
“我忘说了……”他轻飘飘,带着醉意的话在这间热得出奇的房间里犹如毒药一般萦绕在她耳际,他吐出的气息扑在她粉红的脸上再,痒痒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
死寂,茶茶听不到他近在咫尺微重的呼吸声,也听不见自己咚咚乱撞的心跳,大脑一片空白。片刻,她错愕的看向他,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他久久没有反应,茶茶知道这回他是真睡过去了,泄气的站起身,拉过被子盖到他身上,自己去沙发上躺了下来。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早就醒来的茶茶从沙发上爬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蹑手蹑脚的路过那张大床,他还在熟睡中,睡梦中的他依旧眉头不展,让她不禁又母性泛滥起来。
茶茶轻轻帮他掖了掖被子,然后才悄悄离开。
这样不辞而别肯定不太好,但茶茶不知道怎么面对醒过来的他,该怎么解释昨天晚上的事。如果被什么媒体记者拍到他们同住酒店,肯定又会流言蜚语满天飞。
坐在回京都的列车上,茶茶还是给他发了条告别短信。
希望他们下次再见的时候,能忘记昨天的不愉快。嗯,最好他酒后断片。
回到学校,今天的气氛格外诡异,好多人神色紧张、行际匆匆,让人看了不禁绷起神经,格外压抑。
这是要地震了吗?怎么都一副大难临头要逃难得表情?茶茶提心吊胆的想找个人问一声发生了什么情况,可每一次还没开口,那些同学就赶紧绕开她。
他们都疯了吗?还是说问题在她身上?别是她在东京和向日彻住酒店的事已经传出去了。天哪!消息什么时候这么灵通了!
茶茶怔在原地。
“呐,花崎!你怎么还不走?”有人不轻不重的撞了她一下。
茶茶惊愕的回头,是甲斐裕美。虽然她不怎么喜欢这个表面功夫很强的女生,但她现在的出现,也让她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甲斐,出什么事了?”
她像看白痴一样看了茶茶一会,翻了个白眼,在听到身后走廊里传来哒哒的、低沉有力的脚步声后脸色大变,甩开茶茶跑掉了,临走前结结巴巴留下一句:
“恶魔、恶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