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思成和冯蛭的战争在李岚推开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看着眼前的一幕,李岚的嘴巴张成了“O”形,半天没回过神来,她以为她走错家门了。
兴许是李岚怀里的小昊晨也被这样的场面惊吓住了,瞬间张开嘴哇啦哇啦的大哭起来。
屋里的几个人被小昊晨的哭声拉回了现实。
“呃,那个,李岚,实在抱歉,很不好意思在你家里打了一场架,砸坏的东西都算我头上。”钟思成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维,率先开口,表现出了一个男人的坦荡和担当。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现在初步来看损坏的大件东西有电视、电脑、酒柜、还有这幅帧裱十字绣,估计这张茶几也得重新换。其余的小件东西还得劳烦你逐一清查,我明天一早就去处理这个事,把家具和电器方面的东西给你送家里来,其他的呢,我看只有折合成钱给你了。你看这样行吗,李岚?”
李岚一边哄着怀里的小昊晨,一边说:
“喔,钟思成,这些你看着办吧。不过重要的不是这些东西,是你们三个人之间的矛盾怎么解决。这样吧,我先进去把孩子哄睡着,出来再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李岚抱着昊晨往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对着气呼呼的冯蛭说了一句,
“冯蛭,你先冷静下来,别再闹了啊。”
看着已经进去的李岚,秋萍和钟思成不约而同地马上动手收拾着客厅。不过钟思成阻止了秋萍,他轻声说:
“秋萍,你身上的伤还痛着呢!回头再让这些尖利的东西戳伤了的话,那就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了。所以,你乖乖坐在沙发上别动就成,这些我来弄。”
秋萍还想坚持,不过,见钟思成的眼里写满了痛惜和怜爱,再加上冯蛭也在场,如果跟他有过多言语上的纠缠的话,又怕冯蛭产生误会,再度暴跳起来。
故而,也就随他了。
这场战争的结果,钟思成只轻微的有几处碰伤和擦伤。
不过冯蛭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钟思成揍得满身挂了彩。
冯蛭有些猥琐地缩在沙发的一角,他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冷眼旁观着钟思成一个人打扫战场。
待李岚出来的时候,钟思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秋萍满怀歉意,
“李岚,你看,把你家里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你公婆和你老公怨怪你怎么办?”
“不会的,你放心吧,他们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不像某些人。”李岚紧挨着秋萍坐下,握了握她的手。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了冯蛭。
李岚看冯蛭对自己的暗示假装视而不见,接着说道:
“冯蛭,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清楚,我看你是误会秋萍了。”
“哼!”冯蛭连翻几个白眼,阴骘的目光落在钟思成和秋萍的身上。
于是,李岚把前前后后的细节详尽的跟冯蛭说了一遍。
冯蛭气愤不已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点。
李岚扭头看向秋萍,
“秋萍,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我和冯蛭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了,这个婚必须得离!”秋萍重申了自己离婚的决心。
“我绝不会同意离婚的。”冯蛭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钟思成忍不住插话,
“你同不同意都不重要,秋萍可以提起诉讼的。”
“她起诉?屁用不起一个。你们以为我完全是个法盲吗?现在嘉韵这么小,法庭一般都不会判决离婚的。我就这么撑着,她能奈我何,哼!”
钟思成忍住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劝说冯蛭主动放手,
“冯蛭,你这简直无赖之极!你根本不爱秋萍,你除了打骂和羞辱,除了带给她无止尽的伤痛,你让她感受过一丁点的幸福吗?你没有!你何必苦苦纠缠着呢?这样你们两个都不幸福,放彼此一条生路,放她一条生路,不好吗?”
“放她生路?好投向你的怀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别说门儿,连窗户都没有一个。再说了,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关你屁事呀,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钟思成气急,张口正想回嘴,被秋萍用眼神制止了。她不想钟思成和冯蛭之间再度重燃战火。她侧过脸,对着冯蛭说:
“冯蛭,别扯远了,这个婚我必须离!”
秋萍再一次的重申。
看着秋萍无比认真的表情,冯蛭心里有一丝的心虚。
其实从头至尾,他从没有想过,也从没打算过要和秋萍离婚。他转动了几下他那灰白的眼珠,暗自琢磨了一下,随即放出了狠话,
“童秋萍,我说了,我不同意离婚!你要是再敢跟我提离婚这两个字,把老子惹毛了,狗急了还跳墙呢!”
“怎么着,你还想动手不成?”钟思成瞪圆了眼睛,握起了拳头。
“钟思成,收起你的拳头,老子不想跟你打了。你再敢怂恿秋萍跟我离婚,老子不但要到刑警队去抖落出你们的丑事,老子还要告诉你的老婆王晴,看到时候,你还怎么应对你那个烂摊子。”
冯蛭的这几句话真是平地一声惊雷,秋萍,钟思成,李岚都始料未及,他们三个人确实都被冯蛭这颗炸弹震到了。
看着冯蛭那一副痞痞的流氓样,旁边的三个人都恨得牙根痒痒,可也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随你怎么着,我不怕,你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尽管使出来。”钟思成愤愤难平,他心里打定主意,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让秋萍为他做出牺牲了。
“你个臭小子,看你怎么嘴硬!我要是把这颗重磅炸弹丢出去的话,你在你们单位可就颜面尽失了。王晴那里呢,谁都拿不准她能不能承受得了这个打击,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的老岳父老岳母也保不齐会出什么意外吧!还有你那个正躺在医院里边即将动手术的老父亲,这可是好几条人命咯!你就这样置你的亲人们,你们家的救命恩人于不顾吗?哈哈哈!”
“冯蛭!你......”钟思成气得说不出话来。
听着冯蛭那恐怖的、魔鬼般的笑声,看着他那张扭曲狰狞的脸,秋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撕裂般的疼痛着!泪,无声地滑出了眼眶!
李岚指着冯蛭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疯子!神经病!太可恶了你,你简直是个恶魔!”
“我不离了!冯蛭,收手吧,我不离了!”秋萍冷冷的声音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一震。
在人性和道义面前,秋萍无从选择,她只能再次地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好!从今往后只要你不提离婚,我就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这是交换条件。”冯蛭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停顿了一下,他继续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几句话,“还有,以后,如果被我发现你和钟思成还藕断丝连的话,我会对你们做出很疯狂的事情,哪怕弄个鱼死网破!”
“秋萍,丫头,不可!不可!!我不能让你再次踏进那个如同地域似的婚姻里面去的!”钟思成的心钝痛着,秋萍的决定和冯蛭凶狠的言辞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一刀一刀的剜割着他的心脏。
秋萍无力的说:
“好了,思成,我意已决!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理智地去解决问题。你总不至于让我三年前的成全功亏一篑吧,我希望你和王晴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再说,冯蛭,好歹还是我女儿的父亲,他也总不至于把我弄死吧。”
“丫头!丫头!我......”钟思成痛苦的哽咽锁住了喉咙。
李岚也轻轻地啜泣着。
事已至此,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岚首先止住哭泣,为了好友以后的日子着想,免不了对冯蛭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规劝,
“冯蛭啊,你和秋萍经历了这么些事情,你也该好好地自我反思一下了,这个婚是你非不离的,你既然非要这么强留下秋萍,那就尽量对她好点吧!她是你老婆,是你女儿的妈,不是你苦大仇深的仇人。”
冯蛭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可告诉你啊冯蛭,你不要以为拿王晴的事做了文章,你就有恃无恐了,若你以后再敢碰秋萍一根手指头试试,我才管不了那么许多,到时候我就让我的拳头跟你说话。”钟思成赤裸裸的威胁,只希望让秋萍尽可能的少受一点伤害。
事实证明,至那以后,冯蛭可能真的有些忌惮钟思成的拳头,也确实有所收敛,打骂秋萍的次数略微少了一些。
这是后话。
就这样,一场本该以离婚结束的悲剧婚姻却以握手言和的方式收场了。
秋萍拖着冯蛭的手退离了李岚的家。
她不敢再作停留,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反悔自己再次的成全而做的决定;她不敢去和钟思成的目光对视,她怕他眼睛里的不舍和痛惜会牵绊自己的双腿;她也不敢流泪;更不敢在冯蛭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犹疑不决。
她只能云淡风轻,洒脱的挥手再见;她只能在心底低吟:
“碧云天,黄叶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目送着秋萍的离开,李岚暗自唏嘘,暗自慨叹:相爱不能相守!不爱却要牵手!造物弄人,造物弄人!
钟思成眼睁睁地看着秋萍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好想抓住,却只能徒劳地呆立原地。他,留下了滴滴清泪,三年前的一幕再次重演。
心,被锋利的利剑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
痛!说不出的痛!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