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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闹临安群雄劫法场 归水泊五寨御官军(54)

两人又各无一语,杨进笑道:“你们也必是诚心,小兄年长,有不少说的话不好开口。你们不想这黑天半夜的动什么武?谁有能力,将来于上阵时侯用也不晚。俺闻高二虎昨日已派着大将樊七进驻武城,这人有千斤膂力,向在盐山招聚为首。我们要捉了他来,也为能干,何苦在这里动手?”居正也拉了剑韬,百般埋怨,又低声指着道:“你那大舅都在这里,我们这天大功绩,尽在于此,若这样时……”剑韬也长叹一声,文天柱道:“你这叫什么事?”杨进也夺了宝剑,连弓和箭,并查看洞房里有无武器,都交了丫鬟们收起保管。又着丫鬟伺候锦娘,这时锦娘在屋里绣床上又羞又愤,思前想后,料着有亚雄在此,必不相容,哭得比泪人儿一般,不住叫苦。婆子劝道:“夫人也勿用伤心,这将军这个人,究属年轻,问着也不是有意。作新郎的都觉害羞,有常言说的好,女婿大吃馒头,女婿小吃拳头。等日长了,自然为和的。”众人亦劝解剑韬,七嘴八舌,闹了一夜。居正因恐怕刘仁等知道此事,遂戒喻丫鬟并婆子、军卒等,夜来之事,不许传布,有走漏者,立即枭首。一面又摆了酒宴,邀着刘仁等大家快乐。正然吹擂,有两起报事的进来回话,杨进喝问:“有甚的要紧事,却来闹宴。”军卒回道:“小人亦不敢隐瞒,现有二人在外求见,一个是临清林元帅派一个统制官来,名叫陈瑞,据说在临清大寨里现得有梁山密报,说现在梁山泊已派着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及浪子燕青、金毛犬段景住等,带领大军与卑县龚旺、兖州樊小乙及曹县白胜,还会合杨志等,共计有二万人马,往讨张仙。宋江又降了钧旨,叫朱贵、杜兴等随营护卫,于二月初四日先赴徐州,意欲往淮南一带借些钱粮。又说与方腊会面不知真假。元帅闻信,叫二位刘将军赶急回营,不知有甚的大事。小人因知道将军正然吃酒,不敢就引来拜见。只是那人异常焦急,现今还在外等候。第二是贾奕营里派人来报,因现在高托山进占武城,宜乘其孤军深入,四面包围,叫人又绘了地图,特来呈献。又说有高太尉钧旨,这事要我们营里独立担当,一则与少权报仇,二来……”说到这里,因见有二刘在此,不好直回,遂请着文天柱出至廊檐下,低低回道:“二来因闻知林冲有结好高托山,不受招安的风说,因此要吾等努力,夺回武城县,好断阻林高等通行之路。”文天柱道:“且不必说,这事也极应严密,不是耍处。”遂立派军校等管待来使,一面入座,叫请着临清来使统制官陈瑞进来,亦让到首席,众人会见,刘仁等道:“俺等已奉了军令,亟宜回营。小妹在此,望居用仪参谋暨诸位大将军格外关照。”说着,也不顾饮酒,只胡乱用了饭,叫部下军卒等整备回营。又至新房,与剑韬、锦娘等一一作辞,剑韬无语,锦娘因夜里哭的眼皮红肿,告刘仁道:“你们回去,就拜上林夫人,替我致谢。今生今世,大概也不能见了。”说着泪下如雨,两人因不知何故,只当是初到此地,想念金兰,遂安慰几句话,赏了丫鬟等纹银百两,彩帛百匹,与剑韬道:“妹丈也必须原谅,小妹在家娇纵惯了。”剑韬亦微笑不语,送着他等离了军营。杨进也送了一程,只因有事,叫孟康、文天柱等送出界外。为时已暮,剑韬也送出五十里,方才回寨。刚下得马,只见有军卒急报:“元帅升帐,现今有大事相议。”剑韬问道:“是甚的要紧事?”军卒回道:“小人不知,只知道连这里裘夫人也披挂入帐了。”剑韬纳闷,不知有甚的军情,急忙披挂,叫军卒报了到,急入大营。

只见居正于案上忙着写,志功领命也带了三千人帐前告辞,锦娘言道:“俺愿引三千人,生擒此将。”杨进笑着道:“夫人新来,本帅亦不敢启动。”才命毓宗已速去作接应,如不胜时,再行商议。剑韬也不知何事,低问军卒是哪里打了仗,军卒回道:“是北边高二虎占了武城,如今又四出攻打,故而要遣将抵备。”说到这里,杨进见了剑韬,亟忙传令,叫领着五千人夺回武城县,不得违误。剑韬得令,将士等即刻起行,锦娘又道:“元帅要不传将令,奴家也必要出马。只因剑韬眼里也不曾有我,今番前去,一则要擒了那将,好作为进见之功。二则也免得剑韬下眼看待,如其不胜。”说到这里,眼圈已觉着一辣,滴下泪来,居正道:“既是这样,夫人就辛苦一遭。”遂晓喻三军里连夜点将,明日黎明起程前往。

如今也不讲锦娘怎样行军,单讲剑韬,部引着五千人与先锋张毓宗会合一处,张毓宗道:“我们宜分兵几路,陆续前进。粮草亦押在后面,不宜同进。”剑韬笑着道:“这却不必,敌人要端的了得,固宜谨慎,似那樊七有甚的大本领?大军直进,一鼓成擒。”毓宗笑着道:“吾弟年轻,作事可不宜托大。”剑韬不悦道:“既这样,兄长要愿意如此,就请传令。”毓宗因位在以下,哪敢多嘴,只得亦随了大军,于离城五里外一齐扎寨。

且说樊七,乃济州一路上有名大盗,今在此处,一闻有剑韬人马,离城已近,不由的大笑道:“这样行军,真属新奇。粮草也走在前面,五七千人一总来的。”遂晓喻喽卒等分兵二路,一路在南,一路自北,就乘其扎寨时不得歇息,一声号炮,那剑韬营里诸人方欲造饭,忽闻有一声炮响,杀声四震,惊得都人不及甲,马不及鞍。毓宗已知事不好,掇枪上马,就吆喝军卒等保护粮车。剑韬也慌了手脚,才披了甲,外面已喊声大震,不顾戴盔,就掇了蘸银枪,飞身上马。一面传令,叫将士兵卒等奋力抵御,只许向前,不许退后,有不遵将令者,叫跟随护卫等举刀便砍。一声令下,只见有无数军卒爷娘叫苦,欲向前跑,敌人是海水一般,蜂拥杀来,欲向后退,有剑韬督逼着。正然叫喊,不知由哪里一刀,斜肩砍下,一时死者不知其数。最苦有不能死者,倒在地上,神呼鬼叫,又遇有人马践踏,一时营内又起了火,又闻有数声画角,有大将樊七等勇猛杀来。一面放火,将少年气盛、不肯服人裘将军十余匹马围在垓心。一时以寡众不敌,翻身落马。樊七大喊,已早有将卒等过来缚着,剑韬骂道:“俺不幸中了计。”樊七大笑,叫部下军卒等收拾旗仗,又招呼众人道:“尔等也不用乱跑,尔等主帅业已遭擒,有愿意投降的,都缴了械。”这一声嚷,众人因奔走一日夜,又饥又渴,都伏地缴了械。只有毓宗引着有四五百人,且战且走,退出有十里以外。遇一村落,正谋休息,只见有灯笼火把,约计有五百余骑绕路奔来。毓宗大惊,有前探军卒等归来报道:“幸喜还不是别人,乃现奉大营令,特来接应的裘夫人。”毓宗大喜,就叫着军卒等拦马禀告,一面加鞭,欲引着将卒等合归一处。工夫不大,只见有传令将官前来拦道:“奉夫人令,叫张毓宗将军埋伏村北,若闻有号炮响时,一齐掩杀。”毓宗叫着苦道:“啊呀将军,我等已跑了一日夜,未曾吃饭,还哪能再打仗?”遂央告那人道:“末将要见见夫人,诉诉苦衷。烦劳通禀。”一言未了,只见那若多马队灭了灯光,听着又去了銮铃。那传令官道:“不用多说,夫人已早则去了。”说着便叫毓宗率领军卒等,行过村北,又低低告说道:“夫人已往取城池,不须走漏,我等宜屏声静气,埋伏在此,等敌人到了时,露俺功劳。”毓宗也只得传令,因想军卒一日都未曾吃饭,剑韬营里还不知怎的逃脱,郊野又黑,又无灯火,军卒又咭咭喳喳暗中埋怨,传令官道:“尔等若再行喧嚷,都正了法。”说着有几个不守军规,是毓宗部下的,毓宗求恳,那时已求告不及,全行斩首。其余军士,吓得已不敢则声,毓宗无奈,只倚棵大树下箕居而坐。

时约四鼓,闻县城里人喊马嘶,有探马报说道:“现在樊七已收掳官军等二千余众,满载旌旗、器械和粮车、帐篷等回城去了。”一时又探马报道,说裘将军现已被擒。毓宗大惊道:“啊呀不好。”亟又遣军卒往探,工夫不大,只见自东北方起一片火光,随着又杀声震地。原是樊七当时因不知刘锦娘占了城池,得胜以后,欢喜之至。这时已饱吃了一顿饭,押着剑韬,及所有投降将士二千余众,得胜而回。行至写桥,只见有队伍迎出,先把了下马盏,再行几步,只见有几个骑马的偏将生得都魁梧雄伟,手持兵刃,见了也并不下马。樊七一看,并不认识,亟叱问道:“尔等是哪营副将?这等无礼。”几人也并不答话。说时是迟,那时是快,本都是锦娘所派,来此干事。一言未毕,已早有一个人迎面,一枪一个,又照颈一刀,死落马下。众人大叫,就挥着军士等一路乱杀,见了囚车,见是缚的剑韬,急忙解救。哪知都钉打坚固,解断不开。无可如何,就叫着军士等送进城去。一面引人,知道有樊七之弟,叫樊八、樊九的,尚未就获。亟叫军卒往前追赶,有新降将士等一见有救兵在此,亟就车中抢了刀仗,随着也追杀喊嚷,追出二里。只见那樊九引人,落荒逃去,樊八也部引大众向西窜走。行无数里,忽闻有一声号炮,有毓宗传令官等横住去路,大杀一阵,将樊八、樊九等俱行抓获。至东方亮时,众人都来至武城,进帐报功。有张志功于城南一路上,亦收服降卒、降将并夺获刀仗旗帜等不计其数。锦娘分派一一录功,又叫把剑韬带来,众人一见,还钉在囚车里,未曾开放。锦娘笑道:“俺若是放了你,吃人耻笑。再说你折了人马,例应有罪,且解至大营里元帅发落。”说着传令,就派着张志功押解回营,众人都不敢多言。张毓宗谏道:“夫人要看俺薄面,释放了他。若他有罪,末将亦分当分任。”锦娘道:“不是那话,你因有埋伏功劳,尚能抵罪。若裘剑韬,这五六千人和马性命,都在他身上,岂可不慎。”说着传令,就派着张毓宗镇守武城,一面申详派人与张志功等报告,大营休兵三日,拟就着这时候趋兵北下,欲会会高二虎怎个人物。杨进闻信,叫先将刘锦娘请回馆舍,并安慰道:“剑韬无知,叫新来弟夫人如此吃苦。如今林冲已赍了文书来,约了朱仝,日内举事。夫人亦勿念旧恶,与兄弟裘剑韬同心协力,将来封赠,必在我上。眼今宜编配人马,是如何布置法,宋江南去,吾们亦不必再管,由曹县、单县起,有杨志、燕青等占住,南面、西面、濮州,有关胜、董平等,自有安置。东平鲁智深,目今也结联孔亮和九纹龙史进,自然也镇摄无事。至收降后,如何封赠,闻如今枢密院和高太尉计较着,叫林冲兄为济州兵马使,以次剑韬和关胜、朱仝等皆授大位,约在今夏要随从童太尉往平方腊。这样一办,你道那宋江,不死就气也气个八九分。”刘锦娘道:“唯有一件,我们若放了宋江,终久是祸。倘他要会合天寿,再反淮南,不也是不宽心吗?”居正笑道:“夫人勿忧,你道这乔老者作甚而来?他在寿张有一酒店,他徒弟没羽箭张清,已早则依了他。又有海州现今亦有些义士要拿宋江,那张太守更极为力。再说有一个张仙与他作对,如今核算宋江已失了众心,天意该绝。不信且看人在当时是威威赫赫的,一旦失事,比老鼠不能及。”说着便请着乔老者重新设席,与剑韬等再行贺喜。一面又张罗亚雄与锦娘见了面,定着吉期,三人成礼。时人有羡慕裘剑韬一床三美的福气,作了诗文,都来庆贺。只有一件,剑韬以艳福太深,英年短命,一篇后话,今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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