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这事，几人虽然谈笑自若，却都没了赏花的心境，只有福余一人兴致勃勃，这样一片花海，即便是一边饮酒作乐一边赏花，三四个时辰也就够了，可她却倚在栏杆上足足看了两个时辰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再美的花儿，也有看倦的时刻，不知这牡丹有何妙处，竟引得福余妹妹喜爱如斯？”林纵云实在是不解，这个狡黠的小丫头实在不像是会喜爱这种富贵花的女子，不知为何，第一眼见到她他就有这种感觉，她给他一种如利刃出鞘的锋利感
“听人说牡丹只有朝南才会生长，性子倔得很！”她仍目不转睛地看着牡丹
林纵云盯着她的侧脸半晌，道，“那福余妹妹是敬它品格？”
“不是”出乎他意料，她转身看着林纵云笑意盈盈美好如云中月却令他全身冰寒，“我只是喜爱她美丽的外表罢了，你看——”她伸手随意折了一支举到他面前，“你看，在令人敬佩的品格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也不值得一提”说完就把折花递给了身后随行的丫头，“赏你了！”
她的语气太过不屑，神态太过随意，他一时愣在了那里，突然口吃，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福余也不理会，转头看向庄牧，他也正看向这里，她甜甜一笑，“师兄，我们回去吧！”说完又看向林纵云，“少堡主哥哥，我不想赏花了！”语气带着小撒娇
林纵云与庄牧相视一笑，随即吩咐随从离开
一出牡丹园，林纵云就歉意地告辞，庄牧看出他有心事也不挽留，只是简单客气一番，林纵云离开后，马车慢慢悠悠的向宫里驶去，庄牧面无表情，只是眼也不眨的盯着福余，一般人绝对受不住这样的锐利的视线，可惜福余不是一般人，她心宽皮厚，毫不在意，还悠闲的哼了个小曲，“如果感到悲伤我会陪你晒太阳不带雨伞不戴手表不慌也不忙翻个跟头喝瓶汽水生活有希望忘掉烦恼忘掉忧愁天空真晴朗——”
“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庄牧皱着眉头
“嘻嘻，好听的歌”福余歪着头看着他
庄牧眉头皱得紧紧的，看了她半晌，福余以为他会问，结果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闭目养神，福余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实在没有询问的意思，紧着小鼻子失望地耷拉着脑袋
马车慢悠悠的，驶过一条接一条街道，他仍在那闭目养神，福余撇嘴，哼，你就装吧，她早就发现他身边的暗卫少了一个
直到宫门口，庄牧仍然依然一言不发，马车刚停，福余就跳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眼中神色变换莫测最终归于平静
四姝早早的等在倚蓝宫门口，福余一露面，就迎了上来，书晴眉眼含笑，躬身行礼，道，“姑娘一定累了，回去沐浴解解乏吧！”书晴的提议十分合她心意，她含笑点头，直接向她的小院子走去，走了几步，突然皱眉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仍站在原地张望的书雨
书晴暗道不好，刚要出声训斥，就被书香扯了一下袖子，疑惑地看去，却见书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刚刚扯自己的不是她，书晴皱了下眉头没有做声
书雨一心张望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福余右手托着下巴，也不作声，就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书雨，不一会就传来阵阵脚步声，是殿下回来了，书雨神色一喜，忙整整了衣襟，庄牧一出现，就躬身行礼，声音清亮“奴婢书雨参见殿下”，说完微微抬头，露出姣好的面容羞涩地看向庄牧
庄牧一愣，视线后移正看见福余似笑非笑地脸，心里突然一股怒火，看也不看跪在地上乍惊似喜的书雨径直走过，侍墨跟着庄牧，经过书雨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顿时书雨面如死灰，浑身酥软的摊在地上
福余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这——”书妍惊恐地抓住书晴指了指书雨，不知所措
“别管闲事！”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就快步跟上福余
福余沐浴过后躺在床上时，已经过午时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了她的午睡
东跨院
“书晴姐——”书妍扯着书晴的袖子恐惧地看着她，不知说些什么，书雨已经杖毙，并且她们这些宫女都前去观看了，说是要引以为戒，她至今吓的手还在抖。她不懂，书雨的心思她也看得出来，有时甚至还觉得凭书雨的容貌也许会被殿下看重，没想到却——
她真的不懂，就算殿下不喜欢她也没必要杖毙啊，殿下一向是很仁慈的，怎么？
“为什么？”她紧紧抓着书晴的手，急切想得到一个答案
“没有为什么，做错了事就得承受后果。”书晴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冷淡道，书雨的死确实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一向仁慈的殿下竟然动了真怒。
“可是——”书妍还要说什么，却突然却书晴打断，一改往日温和的模样，严厉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没有可是，在这宫里，行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做奴才要有做奴才的自觉”说完一把推开书妍向外走去
书妍仍旧愣在那，她是第一次见到温和的书晴发脾气，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直到书晴离开才回过神来，眼泪控制不住噼啪流了下啦，她忽的站起身冲了出去
这时书香慢慢从隔壁出来，见她一直跑出东跨院才离去
书晴勉强控制情绪，一回到房间就失声痛哭，都是她不好，她是知道书雨的心思的，如果早点提点她，也许——
这时传来轻轻地关门声，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是书香才放心来，还没喘匀气就想起晌午的事
“你为什么拉我？”她瞪着书香
书香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心知肚明”，书晴执拗地看着她，不说话，书香也激动起来，“你别说你看不出来，如果假设当时姑娘不在场，那么即便是不成，书雨也不会死，即使是送到洗衣房或者是重伤，但是绝对不会死，你还看不出殿下对姑娘的心思吗？”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这能怪我吗，书雨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连姑娘也不放在眼里，死不过是早晚的事，何苦因着她连累你我。”说完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怎么能怨我，为什么怨我，都是她不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往上靠，姑娘是什么人，去了殿下师妹这层身份，还有灵墟山呢，看殿下的心思，以后即便不是正妃也是个侧妃，她要是个聪明的，就应该尽心伺候姑娘，兴许还有一线机会，谁让她——”
“谁让她不知好歹，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心比天高，也不看看这宫里姿色在她之上的不知凡几”
“那你也不能拉我啊！”书晴突然泄了气般，喃喃着最后一点的执拗
“拉你？”书香突然抬头看她，冷笑，“我拉你？真是笑话，哼，我们睿智稳重的书晴什么时候别人一拉就改变主意了，你敢说——仅仅是因我拉了你一下，你就不做声了，你可敢说！”
书晴浑身一软摊在床上，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福余是在晚饭时知道消息的
书雨的死显然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她只是觉得那个书雨不安分，想借着这次机会打发走而已，没想到却——
一时有些闷闷的，她还不大习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同时心里也有些愧疚，就埋怨上了庄牧，真是的不喜欢人家也没必要要了人的命吧！
同时这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个时代人命的微浅，同时也更加明确一个信念，她要变强，强到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取走她的性命，强到任何人都不能逼她做不想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