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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公子雨

持盈回马车的时候,西辞已痛得几近昏迷,冷汗湿透了衣衫,犹自勉力睁着一双眸,见持盈归来,才撑着一口气道:“如何?”

“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持盈微微一笑,从他袖里拿出药来,“你吃了药睡吧。”

“到了顾府记得叫我起来。”西辞勉强能够张开双唇,持盈指尖顶着药丸喂他吞下,不消多久,西辞紧揪着衣襟的手终于慢慢松了下来,持盈握住他并冰凉的手,将他的头枕靠在自己怀里,直到他渐渐睡过去,才轻声吩咐宴卿:“上路回府。”

“挽碧。”持盈的音色有些冷和沉,显是不悦。

一贯镇定的挽碧垂着眼帘,道:“是奴婢失职,请公主责罚。”

“我不责你未发现刺客,那原是我的错。”持盈将声音压到最低,力求不吵醒刚睡着的西辞,“而是,你们早早回车,你竟不晓得催着他用药么,你该知道他一旦病发,就一刻都拖不得。若是……”话未说完,她已言尽。

“西辞少爷执意要等公主回来,奴婢才……”挽碧低低一叩首,“奴婢知错。”

“罢了。”持盈神色倦倦,“你今日就省了一餐晚饭罢。”

“是。”挽碧再一叩首,“谢公主开恩。”

持盈低首望见西辞瘦削苍白的一张脸,只是略一低头,将脸颊贴住他冰冷的侧颊,感受他平缓轻微的呼吸,她长长地抒出一口气,亦合了眸浅眠起来。

回府之时,持盈原本不欲叫西辞起身,才一动,西辞就已微微睁开眼:“到了?”

“我让宴卿带你回房。”持盈替他系好披风。

西辞却摇头:“不用,我这一双腿也不是废的。”见持盈容颜素冷,他才抿唇一笑,嘴角酒窝微露,车厢内昏黄灯色下极像个孩童,“父亲还等着呢。”

持盈叹了口气,若是顾珂见了西辞这般模样,责是不会责她,却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瞧。西辞亦是不愿见此场景。

持盈也不再勉强,收起脸上的白纱,扶着西辞下了马车。

西辞挣开她的手,白裘下细长的手指拢着暖炉,面上笑容浅浅,足下一步步极稳地踏在青砖上,就这样翩翩走进了顾府大门。

持盈敛起一身素白衣裳,唤了挽碧与宴卿跟在身后,也随之进门。

果不出西辞所料,顾珂还在大厅里坐着,一手茶水一手奏折,见他们进来,稍稍询问了几句今日的收获,就挥手让他们进屋,只是在持盈走过之时,顾珂才抬头深深瞧了她一眼,轻道:“九公主,??者易折,望你能记着这句话。”

持盈顿足,在顾珂的注视之下慢慢低首,略一福身,轻道:“持盈记住了。”

“去吧。”顾珂挥了挥手,似是不愿再与她多言。

持盈一挑帘进去,才发现指甲掐进了手心,目色沉沉,几多沉郁。

十日后,朝华如约派人将那刺客送进顾府,并附书信一封。

西辞看过后,反是长笑三声,与持盈说不要过多为难那刺客,就放手任持盈去了。持盈狐疑,奈何西辞就是不肯让她瞧那信,她也只得嗔他一眼,再不作声。

往贵妃椅上一坐,持盈施然整了衣裙,让人把刺客带进她院子。

撕去了朝华的人皮面具,那刺客面目也是眉清目秀,年纪较之西辞也是略长,此刻五花大绑地扔在地砖上,一双眼却是不服气地直瞪持盈。

“你瞧什么?”持盈冷笑,“十日的教训还不够。”

“嘁。”他啐了一声,“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叫顾西辞来。”

持盈甩手就是一巴掌:“顾西辞也是你叫的么?”

女子手劲小,疼不了多久,那刺客就怒道:“问话就问话,动手做什么?”

“好。那我问你,你叫什么,什么身份,为何要冒充朝华对西辞动手?”持盈坐回去,冰雪似的目光一扫。

那刺客吃了一巴掌总算不再瞪着持盈,没好气地道:“云旧雨,昀城人氏。”

持盈反唇驳道:“昀城之人,为何要冒充朝华行刺西辞?”

云旧雨登时叫了起来:“谁说我是来行刺顾西辞的,他明明是自个儿发的病,关我何事。”

“那你怎会无故冒朝华之名?”持盈微微带笑,“我决计不信你只是带着人皮面具玩儿,今日朝华世子会去飞音寺与西辞见面,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三月初三,顾言筠小姐偕同九公主郁持盈前往飞音寺祈福。”云旧雨瞥了一眼持盈,“这不是顾相自己说的么?”

“难道你的目标是……”持盈反手一指自己,“我?”

“你是谁?”云旧雨笑问。

持盈亦笑道:“你说我是谁?”

“反正你不是言筠小姐。”云旧雨涨红了一张俊脸,“我识得言筠小姐长什么模样。”

持盈冷笑道,“是谁都知道顾相府家的言筠小姐,你随口一说,我怎知是真是假。”

“我可以画给你看。”云旧雨急得耳根都红了,“你拿枝笔给我。”

持盈返身随手从桌上拿了笔墨,搁在桌上:“有本事你就画。”

云旧雨狠狠瞪她一眼,低头咬住笔杆子,蘸了墨水就开始画。

瘦极的身姿隐在满目花丛间,指尖一枝牡丹娇艳,脸颊病态嫣红,黛眉轻描,黑眸低垂,鹅黄的衫子衬得少女笑颜如玉。

持盈望得惊愕,惊的是这位自称云旧雨的少年笔锋纯熟,笔力深厚,竟能做到与西辞不相上下,然而对于色彩的运用以及神姿的描绘,却远远不及西辞来的传神。愕得却是他笔下的顾言筠栩栩如生,与真正的言筠的容貌一般无二,他竟是真的见过顾言筠!

而按这场景、这容貌,这样鲜活的顾言筠是她所不曾见过的,应是她进顾府之前。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云旧雨松开咬着笔杆的牙齿,疼得龇牙咧嘴。

持盈目光一瞬冷下来,手肘打在云旧雨的胸口,沉声道:“你是谁的人?”

“我不是……谁的人……”云旧雨恼恨地道,昂了头,手上小扇一摇,“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云旧雨是也,人称公子雨。”

持盈面色并未因他的调笑而松懈半分:“你早就解开了绳索却不逃开,有何意图?”

“我只是要见言筠小姐。”云旧雨如是坚持。

“不行。”持盈断然回绝,“先说你是谁的人。”

“谁的都不是,我是我自己的。”云旧雨亦毫不松口。

“不说你就一辈子别想见顾言筠。”持盈松手,一拂袖冷声道,“宴卿。”

宴卿从侧门飞身而入,抱拳道:“小姐有何吩咐?”

“给我把他送进宫去,就给高总管说我给他找了个好徒弟。”持盈笑容滟滟,挑眉看向云旧雨。

宴卿一怔,“扑哧”一声笑出来,上前扭了云旧雨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拖。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云旧雨明白过来持盈的意思,怒道,“我诚心诚意来顾府给你们赔罪,可不是要进宫去当太监的。”

持盈笑容一敛:“你哪句话是说得诚心诚意的,不妨说出来听听,我到底冤枉了你没。”

“我说的每一句都很诚心诚意!”云旧雨反手就打向宴卿,宴卿有备而来,一拳揍在他脑门上,疼得他当即破口大骂,“别打我头!”

持盈走近几步,俯视他,淡道:“你若只是想见言筠,本也没什么错,可你不该冒了朝华之名,害西辞旧病复发,此其一;既来道歉,就得给我拿出诚意来,我接不接受是一回事,你有没有诚心却是基本,此其二;连犯两错,我看你就去宫里给我清静清静吧。”

云旧雨怒极反笑:“害他发病也不是我愿意的,你怪我作甚!”

“宴卿!”持盈提高了音调,“送他走。”

“好好,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么?”云旧雨苦下脸来,“昀城中人一入朝堂就不得用本名,我是真不能告诉你。至于顾西辞和朝华的会面,那天临水之宴我也去了,有内力的人听点墙角算什么,再说他是言筠小姐的兄长,我……我多注意着他也是人之常情。”

“然后呢?”持盈含笑支着头,“继续啊。”

云旧雨拍了拍衣襟,理了额前乱发,面容清爽不少,他手上那小扇又正正一打:“反正小爷我就是看上顾言筠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忽地一偏首,“说来,你到底是谁?”

持盈如愿套出了话,当即一转身,道:“宴卿。”

“我不要去宫里。”云旧雨怒道,“我都说了实话你还要怎么样?”

持盈手一撑桌子,抬眉粲然一笑:“要见言筠小姐,你就先在顾府打杂三个月再说,西辞的身体什么时候好了,你这罪才算赔完。”转首向宴卿道,“送他去找管家领个牌号然后带他去见西辞。”

宴卿忍笑道:“是。”

“对了。”持盈含笑,眼眸流光一飞,“记得告诉西辞,我这回是真的给他挑了一个好徒弟。”

持盈晚间去西辞房里的时候,他正在用膳。

桌上小盘子里盛着小半碗茄子,显是方才被挑出来的。

“挑食对你的身体不好。”持盈端起那只小碗放到西辞面前,“吃了吧。”

西辞眉头微微皱着,一张温文尔雅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尴尬的神情,他眉眼一弯,笑道:“阿盈你一贯爱吃鱼香茄子,不若……”

“不行。”持盈脸色一板,冷道,“吃完。”

西辞无奈笑笑,只得端着那只小盘子将茄子一点点地吃完。

“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虫了,就这么难以下咽?”持盈莞尔一笑,伸手点着西辞的眉间,就着他的筷子尝了一口,“嗯,味道刚刚好。”

少女的一蓬碎乱的刘海垂在额前,一双眼睛既清且亮,隐隐约约带着碧色,下颚尖尖,肌肤白得有些惨淡,此时笑起来,左颊上一个小酒窝慢慢显出来,分外秀丽。

西辞搁下碗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阿盈明日也来陪我用膳吧。”

冷清的少女仰头细细看着他笑颜温朗,然后答道:“好。”

西辞唇角噙笑,定定看着她:“后日也来。”

“好。”持盈握了他的手,侧首看他,眉目柔美沉静,那是独属于西辞的温柔。西辞深切浓黑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持盈的模样,单薄消瘦,气质如玉,整个脸庞较之当年都已长开,愈加肖似她的母亲景妃。

持盈低头抬起西辞的掌心,抚摸着那道狭长的伤疤,微凉的唇轻轻触着,然后浅笑道:“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用膳,无论多少年都可以。”

西辞的目光微微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他伸出手指敛起持盈额前的刘海,略略俯下身去。

持盈眸光流转,脸颊上慢慢浮现出些许红晕,随之静静合上了眼睛。

过了良久,她才感到西辞湿润的嘴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轻柔而小心翼翼,然后听他开口:“你送来的那个人,我查过了。”

持盈霍然睁开眼,藏起目光里的淡淡失落,口中却仍是道:“如何?”

“他的笔锋很好,习画并非一年两年;武功也不弱,宴卿几番试探下来,说是大约能打成平手。说话口音也不似连昌之人,倒像南方的口音,行为举止虽放肆世俗,但生活习惯上还是带有贵族的影子。”西辞敛眉,手指微叩桌面,“整个大晋姓云的贵族不多,兵部尚书云彻、千辞县令云谦,只这两个而已,却没有一家有这个年纪的孩子。”

“有无可能是朝华的人?”持盈沉吟道。

西辞道:“或许,我不确定。当日他正与我谈到言言之时,饮下的那茶才刚刚发出药效,我瞧他神色一慌,不似作伪。若是朝华有这么个手下,断不该送来顾府,倒该送去宫里做个御林军,用处还大些。”

持盈念及下午的作为,忍不住微微一笑,道:“那般毛毛躁躁的性子,在宫里怎么活得下去?”

西辞手上一顿,睨了持盈一眼,笑道:“省了,先留着吧,只当多个护卫。”

“你让宴卿小心着。”持盈无丝毫不耐地叮嘱着,“从今往后不许他离了你一步。”

西辞失笑:“宴卿只怕听后又要跺脚了。”

“他本就是你的护卫,就该好好当差。”持盈正色,“我此番未罚他,他就该觉着庆幸了。”

“好了。”西辞拍拍她的手,“你太小心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持盈嗔他一眼,起身道,“我去唤挽碧进来收拾。”

“师傅师傅!”

持盈才一掀帘子,就被人狠狠一撞,西辞眼疾手快地立起,正正将她抱在怀里。

“旧雨。”西辞容色微沉,出声呵斥。

云旧雨手上正托着一只极其肥硕的燕子,乐滋滋地往里跑,此刻见了西辞与持盈,手上一指,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持盈定住脚步,挑眉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西辞一松手臂,持盈走上前去,定定瞧了云旧雨手心半晌,才皱眉道:“这是什么?”

“我养的肥燕儿。”云旧雨理直气壮,警惕地看着持盈,“你别想动它。”

“我给你两个选择。”持盈淡淡道:“扔出去,或者送去厨房。”

“不行,谁也不许动它。”云旧雨怒目而视,“难道我堂堂公子雨连只小肥燕也不能养吗?”

持盈拍开他越凑越近的手,沉声道:“我让你来照顾西辞,不是让你来害他的。西辞心肺不好,碰不得这种东西,他自小一碰羽毛就咳,你立刻把这燕子给我弄出去,我告诉你,你拿着它就休想我免了你的责罚,也休想见言筠。”

云旧雨有些发怔,硬着头皮道:“我,我养在自己屋子里不就行了?”

“你能保证你衣服上不沾燕毛?”持盈挡在西辞面前,“言筠和西辞是同样的病症,你若是不想害了言筠,就把这燕子给我扔出去。”

云旧雨一听言筠也碰不得这鸟,当即把那肥燕藏在身后,向持盈身后的西辞道:“师傅,你说要画活物才见真本事,改明儿我带个没毛的来。”

西辞忍俊不禁,“哧”地一声笑出来:“罢了罢了,你明儿就去画那池子里的鲤鱼吧。”

持盈笑道:“我瞧那鲤鱼就挺好,省得你今日带了只肥燕,明日带只猛虎来,尽折腾。”

“挽碧。”持盈打帘一唤,“把这肥燕送去厨房,炖了给言筠送去。”

云旧雨一时眉开眼笑,喜滋滋道:“持盈小姐真是好人。”

“持盈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持盈淡定瞥他一眼,“这会儿晓得我是谁了?”

“知道了,知道了。”云旧雨拍了拍衣角,蹿去西辞身边道,“师傅,三日后芸池的荷花节我们去不去?”

西辞沉吟片刻后,含笑道:“那确是个练画的好地方。”

持盈面色微异:“你带着言筠去罢,我留在府里临帖就好。”

“我去告诉言筠小姐。”云旧雨喜上眉梢,一溜儿烟就不见了人影。

西辞抬首看了持盈一眼,似笑非笑:“阿盈你在怕什么?”

“我能怕什么?”持盈声音一低,捎带了冷意,“我去就是。”她看向云旧雨离去的方向,道,“那日朝华特意提了荷花节,这一次又是云旧雨提的,我恐有诈。”

她实在摸不清朝华的心思。西辞曾说朝华为人明朗坦荡,持盈的想法却不尽然。在飞音寺,朝华对她的态度太过微妙了一些,倒不像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云旧雨冒充朝华时曾说年年都会来飞音寺住一段时日,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么云旧雨说的是朝华还是他自己?若是云旧雨,那么识得持盈并非顾言筠也是常理,却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若是朝华,那为何要装作不识,还是另有所谋?

持盈揉了揉额角,长叹道:“我总觉得事有蹊跷。西辞,你定要叫宴卿不要离了你才是。”

“我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西辞欲言又止,他容上淡淡笑着,良久才垂下细长的眉睫,“行之生怕六殿下会借此时机对他动手。”

持盈闻言陡然一震:“七哥竟是这般想?”

“行之脾性我最了解。”西辞静道,“六殿下太重情重义,并不适合这个已经开始腐朽了的王朝。”

持盈打从心底不愿参与这些皇子争权夺利之事,若非西辞,她更不愿插手朝堂之上的是是非非。对于那样抛弃她的郁家,她既恨也怨,然而这些年来在顾府的生活,美好到让她不愿再回到那个地方。大晋的外姓王有好几个,几乎都是以和亲的方式来笼络的,若是太过出头,只怕她逃避不了这样的命运。

“西辞。”持盈忽然唤他,像小时候那样慢慢环住他的腰,将面颊贴在他瘦削的背上,喃喃道,“等事情一了,我们就去江南好不好?”

西辞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好。”

“今年年底我就及笄了,等十五岁生日一过,我们就成亲好不好?”持盈愈加不愿放手。

西辞沉默了许久,才静静道:“阿盈,你到底还是皇上的九公主。”

眼底慢慢浮出惯常的清寒,持盈慢慢松手,苦笑道:“你总是这样清醒。”

西辞微微笑着,指尖触碰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宽大的青色衣袖下,那只手瘦得让人不忍卒看,可就是这样一双手,被誉为天下第一丹青手,妙笔生辉,灵气四溢。

“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他如是说,眉眼里含着浅浅的温柔,“阿盈不也是同我一样么?”

持盈无可奈何地一笑,低头与他十指相扣,道:“好歹让我偶尔做一次梦吧。”

“那就回去休息吧,睡着的时候,想做多久的梦就能做多久。”西辞含笑低头,抵了她的额头,声音则因逗弄了持盈而分外轻快。

持盈再度嗔他一眼,妙目流转,只道:“外人只道顾西辞翩翩君子,却不知道是这样狡猾耍赖之人。”

青衫温润,笑靥清浅,西辞含笑将她推出门去:“只在阿盈面前狡猾耍赖不好么?”

“好,好。”持盈替他掖好衣领,“西辞是顶好的。”

西辞笑意愉悦,眉梢眼角舒展开来,更是清俊似玉。

“别忘了吃药。”持盈一按他的手,眯了眯眼,然后笑道,“明日我会让厨子做鱼香茄子,你给我好好呆在府里不许外出。”

西辞笑容瞬间僵住:“阿盈……”

持盈一摆手:“没有商量,你就在梦里拒绝你的茄子吧。”

西辞含笑目视她离去,绕过回廊,走进沉院,青衣少年容上笑意如水,衣袂蹁跹,神情却一寸寸地惨白下去,宛如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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